高俊這才注意到,在整個門樓周圍佈置了不少茅草,上面還撒着淡黃色的東西,這是剛剛纔佈置好的。
而在他身後站着一個面容憔悴的少女,這個女孩沒有穿別的衣服,只有一件黑色長袍裹着,而她手裡則是一個火折。
“呂仲騏,我不管你想幹什麼,現在跟我走。”高俊直接把劍架在了呂仲騏的脖子上。
“現在咱們能不能走不由我決定,而是由她決定。”呂仲騏朝着那個女人昂了昂下巴:“高俊,你要小心,咱們幾個人的命都在她的手上,如果她對人生絕望了,也許會拉着咱們玉石俱焚的。”
“這個女孩子是誰?”高俊疑惑的問道,那個女孩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長相很清秀,但是雙眼無神,彷彿對這世間大部分的事情已經不抱期望了。
“這幾年她一直在我這裡,她有一雙很美的手,不是嗎?”呂仲騏告訴高俊:“這就是害得你手下魂不守舍的那個女人,她確實很美,但依舊只是美的表現工具,她本身則沒有意義。”
“韓小娘!”高俊失聲喊了一句,然而那個女孩身體微微顫抖一下,卻沒有做出任何回覆。
“我說過,她對人生可能已經絕望了,在昨天晚上,我剛剛讓她見識過人性之惡。”呂仲騏這麼說,他的思緒也飄到了昨天晚上。
當韓小娘、玉子和喻俠再次見面的時候,玉子和喻俠很快就互相認了出來,在若干年前,喻俠第一次翻過東平呂家的圍牆時,見到的就是玉子,他對這個女子股間的飛鷹還歷歷在目。
再次見面的幾個人真是又驚又喜,得知原來這個莊園也屬於呂家之後,喻俠在心中再次燃起了復仇之火。三個人略微商量一下,決定首先一塊逃出去,這並不爲難,喻俠事先就觀察過莊園以外的情況,三個女子同心協力,很快就繞過了守衛,到了院牆邊緣。
然而等她們抵達院牆的時候,卻有守衛剛好走了過來,喻俠拔出軟劍,打算殺人翻牆,就在這個時候。玉子卻突然撲了上去奪喻俠的劍,同時大聲喊叫,將守衛都吸引了過來。
打算一起逃離的幾個人忽視了呂仲騏的力量,更加忽視了他對人潛移默化的影響,玉子大聲報警,將這兩個人抓起來的時候,喻俠和韓小娘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也不明白這是爲什麼。
玉子在這段圍牆裡呆了太久了,他曾經看過很多人想要從這裡逃離,然而最後都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以至於在離開之前感到了膽寒,因而選擇了出賣兩人。
“然後你把玉子殺了,對不對?”高俊拿着劍,但是手卻微微有些顫抖。
但是呂仲騏更加驚訝:“你居然知道?”
“你這個人喜歡出乎意料,別人想要什麼你就不給他什麼,玉子想要靠出賣朋友來求生路,你肯定會殺了她,因爲你就是個混蛋!”
高俊所說的沒錯,呂仲騏又開始興奮的笑了起來:”我用鐵鉤鉤住了她的穀道,然後告訴他說,如果我數到10的時候,他能翻過眼前那座牆,我就放過她,你真應該看看她是怎麼跑出去的,鷹再也飛不起來……”
呂仲騏還沒有說完,臉上就重重地捱了一記老拳,高俊用一隻手把他夾了起來:“現在咱們該走了。”
“高俊,我說過你是最接近藝術的人!”高俊這一拳打得很重,呂仲騏的牙齒都被打落兩顆,滿臉是血,但依舊在叫嚷:“看樣子,我不應該爲這個作品感到驕傲,它依舊沒有逃脫出傳統的巢窠,但是現在不一樣,你我還有何先生喻姑娘的命運都掌握在這個女人手中,就在她手中小小的火折中,如果高俊你真的像你說的那麼光明磊落的話,就大聲的告訴我,你是怎麼處置陸哲的!
聽到這個名字,韓小娘猛的擡起了頭,被賣到呂家四五年,受盡悽慘折磨,現在能支撐她活下去的也只剩下父母與路哲了。
“呂仲騏,你真是瘋了!”
“我說過,我喜歡看到人性的惡,藝術就是自我表達,而人就是惡,昨天我成功的讓韓小娘看到她朋友的真面目,她不知道我就像小孩子玩弄甲蟲一樣,把她倆看得一清二楚,今天該輪到你了,高郎君,今天無論是你和韓小娘誰先暴露,都是一件美好的作品!”
韓小娘就站在出口那裡,手裡捏着火折,她望向高俊,眼睛裡似乎並不期待什麼。高俊低下頭,沉聲說道:“我確實處分了路哲,他心裡很掛念你,以至於辦錯了事情。我已經決心狠狠處罰他,但是如果你能跟我回去的話,一定能給他帶來很多安慰。”
“你相信高郎君在死亡面前說的是實話嗎?”呂仲騏氣喘吁吁的說道,但是高俊隨即惡狠狠的喝止:“你給我閉嘴!”與此同時胳膊用力一夾,呂仲騏慘叫一聲,昏厥過去。
“我不欺騙你,實話都會告訴你,你的父母是故意把你賣到呂仲騏這裡的,但是路哲一直在想辦法找你,你現在跟我走,咱們回去好不好?”
何志也把喻俠扶了起來,後者的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而且好像很害怕的樣子。何志也湊到他的耳邊,輕輕告訴他說:“我現在完全相信你,我終於明白了,你說的都是實話。”
就這麼一句話,讓喻俠淚如雨下。
此時登州城各處均爲太平軍所控制,黑色的旗幟紛紛豎立起來,登州士民看到此情此景都安下了心。街上,一隊隊太平軍整齊列過,開往各處維持秩序,路邊頑童好奇的看着這些威武的軍人。
軍官們聚集在城關下面,等待高俊與何志也辦完他們的私事。
終於,韓小娘讓開了路:“高,高公子,你們走吧。”
“一起走。”
“好,我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