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輪轉。
原本平靜的天下第一莊波瀾乍起。
莊主上官海棠忽然之間,被暫停了一切職務。
一時間,莊中議論紛紛,猜測不斷。
嚴適量和唐少許一直頗受上官海棠的照顧,聞訊後均是擔憂不已。
二人有心通知任以誠,怎奈數次去到丹房卻毫無迴應,對方這次閉關,竟是連飲食都斷絕了。
數日後。
黑風山,張家鎮外的樹林中。
十餘名身穿勁裝,頭戴斗笠,隨身帶着兵器的大漢,正驅車運送着一口棺材,快馬加鞭急往京城趕去。
忽然間,隊伍中有一人翻身摔下了馬。
“停!”領頭之人勒住繮繩,揮手示意。
其中一人對摔倒之人檢查過後,彙報道:“頭兒,他中暑了。”
“我來看看。”領頭之人來到了中暑之人的面前,沉聲問道:“你還能走嗎?”
中暑之人歉然道:“頭兒,我恐怕堅持不住了。”
“那好吧。”
領頭之人忽地一把掐住了中暑之人的脖子,“咔嚓”一聲,捏碎了對方的咽喉,並道:“既然走不了,那就好好休息吧。”
其餘衆人見狀,頓感心中發寒,卻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領頭之人冷聲道:“你們還有誰堅持不住,就留在這裡陪他。
上頭有令,七日內送這副棺木回京,如有延誤,殺無赦!”
衆人聞言,急忙搖頭,連稱不敢。
就是這時,樹林四周縹縹緲緲的傳來了一句話。
“那就請你們原地自盡吧,這口棺材我要了。”
衆人登時心神一凜,警惕的同時,各自拔刀出鞘。
領頭之人環視四周,厲喝道:“什麼人在這裡裝神弄鬼?有膽子的現身一見。”
他話音猶未落下,就聽林中再次響起說話聲。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
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伴隨‘無常’二字音落,一道人影以超絕身法,自樹林上方凌空而降。
只見來人一身紅黑交織的戰甲,殷紅如血的長髮直披腰間,臉上還帶着一個形如蜘蛛的面具,將大半張面孔都給遮住,讓人無從辨認。
睥睨的眼神,傲然掃視衆人,整個人都透着一股邪異又詭魅的懾人氣息。
“本人東廠三擋頭徐錦,尊駕何人?竟敢來找東廠的晦氣,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將死之人,何必知道那麼多。”
來人冷哼一聲,眸中寒光閃動,身軀微微一震,霎時一股雄渾真氣沛然翻涌而出,旋即就見遍地詭異絲線乍然飛起,縱橫交錯,破空激射而出。
蛻變大法·千絲萬線!
異變陡生。
東廠衆人不及反應,立時便被飛絲穿透身體,驚懼交加,掀起一片慘叫,接連倒地身死。
徐錦身爲三擋頭,比起他的手下總算技高一籌。
面對朝自己射來的飛絲,他臨危不亂,於千鈞一髮之際,揮刀橫掃而出。
豈料,飛絲堅韌無比,竟是刀刃難斷。
徐錦終於變了臉色,大驚之下急忙撤刀回防,卻發現刀鋒受制,已被飛絲層層纏住。
驚愕間,更是整個人都被飛絲束縛起來,如身陷巨繭,再難動彈分毫。
“一絲懸命!”
來人右掌一揚,真氣再度凝化成絲,疾如離弦之箭,倏然飛射而出。
徐錦只覺眼前白光閃動,旋即便是“哧”的一聲,胸膛已被飛絲洞穿,霎時口噴鮮血,在無力的張了張嘴後,當場身死。
“玄靈化氣,五行變轉,聖火除晦,疾!”
來人手結印訣,指尖凝聚出星火點點,彈向了東廠衆人的屍體,然後看也不看的走向了那口棺材,直接揚鞭催馬,調頭改道,疾馳而去。
頃刻間,馬車便不見了蹤影,只餘下遍地灰燼,隨風飄散。
天山絕巔。
眼下雖是盛夏,但因爲地勢的關係,仍舊大雪飄飄,寒冷徹骨。
那詭異之人扛着棺材,攀峰越嶺,來到了天池之前。
循着四周的山壁,一番搜索後找到了一個隱蔽的山洞,由此而入,徑直而下,最後來到了一處比外面還寒冷數倍的天然冰窖之中。
放下了棺材。
那人身上忽地光芒閃動,隨後形貌丕變,赫然露出了任以誠的面容。
他擡手打開了棺蓋,裡面躺着的是一個身穿紅嫁衣的女人,容貌端莊秀麗,蕙質蘭心,看起來二十多歲的模樣,極爲動人。
但是任以誠知道,棺中之人其實至少得有四十幾歲了,因爲一直在這冰窖裡冰封着,才得意青春不老。
任以誠嘆了口氣,悠悠道:“真是不好意思,你好不容易離開了這裡,我卻又把你給帶回來了。
不過沒關係,作爲補償,我會治好你,讓你擺脫現在這個不生不死的模樣。”
這女人正是古三通和朱無視的一生所愛——素心,同時也是成是非的親生母親。
就是爲了這個女人,任以誠才費心煉製了“亡命水”。
而之前爲了毫無痕跡的帶走她,更是煞費苦心的扮演了一回網中人。
二十年前,古三通和朱無視決戰到最後時刻,素心因爲不忍兩人兄弟相殘,在他們使出最強一招之時橫入戰局。
兩人來不及收手,結果朱無視全力一掌,一半打在了素心的身上,使她周身經脈盡碎。
古三通也因此輸了半招,信守諾言,後半生受困於天牢第九層。
所幸,朱無視當時身上有一顆先皇所賜的曠世奇藥“天香豆蔻”,這才保住了素心的性命。
然則,“天香豆蔻”雖有起死回生之效,卻需要三顆才行。
只吃一顆,會變成活死人,吃了第二顆纔會再次甦醒,傷病全消。
但是要在一年之內吃下第三顆,否則就會再次昏睡過去,永世不能甦醒。
另外兩顆,分別藏在皇宮大內和東廠之中,可具體的位置卻無從知曉,這兩處地方非但面積很大,且守衛森嚴,尋之不易。
而素心的傷勢可謂是嚴重至極,經脈盡碎和經脈盡斷完全是兩回事。
縱然是《蛻變大法》,除非她親自修煉,否則治癒的機率也是微乎其微。
是以,要想救活素心,在沒有“天香豆蔻”的情況下,就非亡命水不可了。
任以誠一手扶起了棺材裡的睡美人,一手扯下了腰間的酒壺裡,咬開蓋子後,將“亡命水”灌入了她的口中。
同一時間。
京城,護龍山莊。
朱無視收到了一封信,內中就寫了十七個字。
‘天上的水,水裡的火,火裡的冰,冰裡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