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
風和日麗,碧空萬里。
路邊一間簡陋的茶寮中。
任以誠坐在角落處,聽着鄰桌客人們的閒談。
龍珠到手,在將察木龍封印後的第二天,他就離開了天山,準備去尋找下一顆龍珠。
這茶寮的位置不算偏僻,往來行人無數,其中更有不少武林中人。
在任以誠左手邊的桌上坐了四個人,每個人的手邊都放着兵器,一邊吃喝,一邊高談闊論。
說得盡是最近江湖上發生的事情。
有關龍珠的,我是誰的,還有途中一座小鎮,不斷有妙齡少女失蹤,似乎是遭遇了採花賊。
任以誠手裡捻着茶杯,不禁有些奇怪。
他們說了這麼許多事情,卻隻字沒提日前在天山派發生的事情,彷彿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
疑惑間,任以誠猛地反應了過來,是他自己出手太狠了。
弘義殿前那一場大火,前來奪取龍珠的人,除去忠信堂的人見機得快,其餘的都已死傷殆盡。
至於上官雲,他自然也不會傻的將自己曾經幹過的醜事說出去。
當日還有天山派的人在場,薛萬山在江湖上德高望重,聲名遠播,也由不得他顛倒黑白。
任以誠想了想,這樣也好,倒是省得有人爲了龍珠來騷擾他。
龍珠一共有八顆。
六年前,上官雲八人前往祁連山龍吟窟,合力斬殺了神龍。
其中金錢幫雷震子、萬劍門祌兵、乾坤派無名被察木龍當場擊殺。
剩餘的五個人中,上官雲、秋棠柏、孟百川、玄武、賀三泰,各自得到了一顆龍珠。
另外三顆龍珠,一顆被察木龍的兒子察木雪吞入了腹中,一顆現在任以誠的手中。
最後一顆則不知所蹤。
在劇中,察木龍等人到故事結尾的時候,也不曾找到第八顆龍珠的下落,始終成謎。
任以誠盤算了一下,玄武當年收養了察木雪,一直生活在西域,路途太過遙遠,首先排除這兩顆。
上官雲和秋棠柏都有自己的勢力,忠信堂和秋水山莊家大業大,找起來並不困難。
賀三泰多年前已經被上官雲所殺,他的那顆龍珠,現如今在其妹賀豔容的手中。
而他這個妹妹,正是上官雲的妻子,上官飛燕的生身之母,想要尋找,同樣十分簡單。
唯獨孟百川,雖然自創萬毒門,卻是孑然一身,行蹤飄忽不定。
並且,此人生性謹慎,若是先對別人動手,一旦打草驚蛇,再想要找他只會難上加難。
“這傢伙藏在哪裡來着?”任以誠皺着眉頭,細細沉思起來。
他只記得孟百川藏身於一座小鎮中,但具體是什麼地方,他實在想不起來了。
苦思冥想之際,任以誠忽地靈光一閃,起身往鄰桌走去。
“幾位兄臺,冒昧打擾,適才聽聞有地方鬧採花賊,不知是在何地?”
其中一人上下打量着任以誠,詫異道:“怎麼,年輕人莫不是想要去替天行道?”
任以誠順着他的意思,昂然擺出一副初出茅廬的年少氣盛之態,大義凜然道:“爲民除害,乃是我輩俠義道的本分,義不容辭。”
那人笑了笑,不似褒,不似貶,像是在讚賞他勇氣可嘉,也像是在嘲諷他不自量力。
“既然如此,那我等自當告知,那地方就是我們來時方向,四百里外的華陽鎮。”
那人指了指身後的道路。
“多謝。”任以誠拱了拱手,當即轉身離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孟百川也不會例外,似上官雲醉心於權勢,他則是極端沉迷女色。
那個鎮上的採花賊,多半就是孟百川。
幽靈馬車,風馳電掣。
臨近傍晚,任以誠已經遠遠的看見了小鎮的影子。
鎮子外不遠處有片樹林。
馬車從林間穿行,驀地,蹄聲戛然而止。
赫見路旁的一顆大樹下,一名頭髮斑白,衣衫樸素的老婦人,在樹枝上繫了根繩子,將頭伸了進去,同時雙腳一蹬,從墊腳石上挪了開來。
嗖!
彈指氣勁破空。
繩子應聲而斷,老婦人猝不及防,口中‘啊’的一聲驚呼,身子立刻墜落。
隨即一陣勁風捲動,任以誠自車廂中掠身而至,一把將其接住,放在樹邊。
“老人家,何故自尋短見?”
老婦人卻似充耳不聞,自顧自的哭喊了起來,聲淚俱下。
“你別管我,讓我死了算了,我可憐的芳芳,你不在了,奶奶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任以誠眉頭一挑,若有所悟。
“老人家,有什麼難處不妨講出來,說不定我可以幫忙。”
說話間,他暗中催動些許和氏璧的力量,送入老婦人體內,助她平復激動的情緒。
須臾,老婦人哭聲漸歇。
“這位公子,您不該救我的,我的孫女沒了,我也不想活了。”
任以誠柔聲寬慰道:“您的孫女究竟出什麼事了?在下自問還有點兒手段,若是人還活着的話,都不成問題。”
“我可憐的孫女,我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好端端的突然就失蹤了,好幾天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肯定已經遭了那天殺的惡賊的毒手。”
老婦人面如死灰,已然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任以誠緩聲道:“想要找人倒也不難,我需要一件您孫女的衣服或者貼身之物。”
老婦人聞言,驚訝的看着他,面露疑色。
任以誠心知非露一手不可了,念頭一轉,就見他右手劍指對着老婦人上吊用的墊腳石勾了勾。
頓時,墊腳石憑空飛起。
老婦人目瞪口呆,跟着起身納頭便拜。
“仙長!求求您一定救救我那可憐的孫女……”
任以誠連忙將她扶起。
就在這是,鎮口有人飛奔而來,是名中年男人,衣着樣貌都很樸實的農家漢子。
“芳芳她奶奶,可算找到你了,快回去看看,芳芳回來了。”
老婦人霍地一驚,隨即大喜,再也顧不得任以誠,跌跌撞撞的往鎮子裡跑去。
任以誠搖了搖頭,身形一閃,同時抓住兩人肩頭,帶上了幽靈馬車,疾往小鎮入口奔去。
長街之上。
人羣聚集在一處,傳來嘈雜的呼叫聲。
就見人羣中心,火光沖天,一名女子突然全身燃起烈焰,卻呆呆的站在原地,竟似感覺不到痛楚,彷彿失去了靈魂。
正當衆人驚慌失措,四處奔走準備救火之際,遠處陡然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
數十丈外,這裡發生的一切已經清楚的反映在任以誠的元神感知中。
靈力當即運轉開來,催動水幕結界術法,凝聚方圓百丈內虛空中的水汽,頓如傾盆之雨,潑灑在了少女的身上。
大火瞬間熄滅。
然則,這火來的莫名,勢頭卻猛烈的出奇。
不過短短片刻工夫,少女已經被燒的皮開肉綻,原本及腰的長髮也被燒得一乾二淨。
可縱然如此,老婦人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少女是她的孫女,一把撲了過去,哭喊連天,聲嘶力竭。
“芳芳,你可嚇死奶奶了……”
任以誠來到少女身邊,幫她診脈,查看傷勢。
“仙長,我孫女怎麼樣了?”老婦人心急如焚,哽咽聲中,雙眼已是老淚縱橫。
任以誠道:“所幸救援及時,人還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老婦人頓時鬆了口氣。
但周遭圍觀的人,聞言卻紛紛面露憐憫之色。
好好的一個人,活生生燒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更何況還是個姑娘家,如今就算沒死,只怕醒來後也活不下下去了。
“老人家,先帶她回家,我能治好她。”任以誠說得擲地有聲,老婦人不自覺的便相信了他的話。
來到老婦人的家中。
任以誠運轉飛絲,將少女封在蠶繭中,然後凝聚劍氣透過飛絲,逐一削去她身上被燒壞的皮肉。
很快,白色的蠶繭被血侵透變成了紅色。
老婦人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剛要出聲,任以誠似有所感,手指隔空一點,已封住了她的穴道。
隨即,任以誠再催長生氣灌入蠶繭之中。
忽然,他感覺胸口一熱,龍珠緩緩從懷中飄飛而起,綻放出金色的光芒,更散發出一股溫暖的力量,同往蠶繭中灌注進去。
“你是感應到我想要救人的心思了麼……”
任以誠不由一喜,龍珠居然會主動幫他,這可是隻有察木族才能享受到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