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當初那神廟的所在之處。
任以誠停在半空,只見廟裡四下整潔,不再如昔日那般破敗。
再看廟門口的匾額,上面赫然寫着‘哪吒行宮’。
“唉!”任以誠不由嘆了口氣。
他早就知道哪吒註定會有一場死劫,可惜那時他本事不夠,即便有心相救也是無能爲力。
但所幸事情還未到絕境,哪吒生機尚存。
按下雲頭。
任以誠邁步進了廟門。
內中前來上香祈願的百姓絡繹不絕。
來到正殿門口。
任以誠看到了楊嬋,正在哪吒神像供臺旁邊的書案上,埋首書寫。
顯然她現在是在廟裡充當廟祝,負責爲遊人香客解籤。
三年不見,楊嬋卻是出落的愈發清麗可人,身上穿着一襲灰白相襯的道袍,更有種出塵脫俗的氣質。
任以誠看着神像下跪着的衆多百姓,不欲在衆目睽睽之下現身,隧便暗自施法。
心裡默唸口訣,他往巽位吸了口氣,“呼”的一下,猛吹了出去。
霎時。
外面狂風大作,吹的門窗晃動,簾幔翻飛。
廟中的香客見狀,以爲是天氣有變,不多時便都匆匆離去,走了個乾淨。
楊嬋微微皺眉,察覺這風來的異常,正要屈指掐算一番緣由之時,就聽殿外有聲音傳來。
“三妹,不必算了,是我。”
楊嬋看到任以誠走進殿來,不由怔了一怔,旋即霍地起身,神情激動的迎了出來。
“任大哥!”
任以誠點點頭,與她寒暄了兩句,目光轉向了哪吒的神像,故作不知的問道:“是誰害死了哪吒?”
楊嬋面露悲慼:“很多人,天廷、東海,還有……他爹,所幸有太乙真人出手,護住了哪吒的元神。
他指點我爲哪吒建立行宮,供奉哪吒的肉身,只要能受足三年香火,哪吒的元神便能再度與肉身融合,起死回生。
眼下三年之期已到,哪吒的復活應該就在這幾日了。”
“辛苦你了。”任以誠打開天眼,查探了哪吒的情況。
確如楊嬋所說,他的元神正處於與肉身形神合一的狀態。
能在短短三年內積攢夠讓哪吒復生的香火,可想而知楊嬋定然耗費了不少的心血。
畢竟若所求之事不能靈驗,焉能令百姓信服。
而哪吒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動用法力神通,是以造福華山百姓的事情,只能是由楊嬋去處理。
楊嬋道:“哪吒是爲了救我才闖下了這彌天大禍,不管爲他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她頓了頓,問道:“對了,怎麼不見我二哥?”
任以誠道:“放心,他去乾元山找你們了,我跟他約好了在這裡匯合,很快你就能見到他了。”
“那就好。”楊嬋鬆了口氣,又道:“方纔那陣風是大哥所弄?你們真的拜了元始天尊爲師了?”
任以誠搖搖頭,然後將這期間的事情告之了楊嬋。
“沒想到兜兜轉轉,你們還是遇到了玉鼎真人,真是緣分。”楊嬋不禁感慨道。
“大哥!三妹?”楊戩突然從殿外走了進來,看到楊嬋後頓時又驚又喜。
“二哥。”楊嬋一把撲進了楊戩的懷裡。
任以誠眉角一揚。
到底是親兄妹啊,這待遇就是不一樣!
久別重逢。
三人聚在一起。
楊嬋又將哪吒的事情告知了楊戩。
“這麼說,哪吒和東海的怨仇算是了結了?”楊戩原本凝沉的神色稍緩。
楊嬋道:“就是不知道東海願不願意了結,畢竟哪吒還可以復活,可東海三太子和巡海夜叉卻是徹底的死了。”
任以誠肅然道:“哪吒以命相抵,縱有過錯也已償還,能復活他是咱們的本事。
東海若有意見,那也得先問問我這個當大哥的答不答應。”
楊戩沉聲道:“沒錯,楊戩也絕不允許有人再傷害我兄弟。”
“此事咱們日後隨即應變,二弟,你此去乾元山可有收穫?”
任以誠揮手用法力在三人周圍佈下一層結界,以免接下來的話題影響到哪吒。
楊戩道:“乾元山已經被天廷的人發現了,我暗中用計把在那裡的二金烏變成了三妹的模樣,讓他被大金烏等人押上了天廷,暫時引開了他們。
見了太乙師叔後,他只道天機不可泄漏,不願告訴我哪吒兄弟和三妹的下落。
我離開金光洞,本欲先來找大哥你再行商議,卻沒想到你們全都在這裡。”
說完,他向楊嬋問道:“三妹,哪吒兄弟有沒有告訴過你,桃山的位置在哪裡?”
楊嬋搖頭道:“他說他只是看到玉帝把桃子變成桃山,往下界壓去,到底落在了哪裡,他也不知道。”
“這可如何是好?”楊戩眉頭緊緊皺起。
任以誠道:“那就只能從天廷的人下手了,大金烏和天蓬元帥多半會知情,咱們不如去抓個舌頭來。”
這本該是哮天犬發揮作用的時候。
他原以爲區區一條狗,有沒有影響也不大,沒想到居然會變得這麼麻煩。
楊戩稍作沉吟道:“大金烏他們上天了,我去找一趟天蓬元帥,他屢次暗中相助,應該比較好說話。”
他說完,忽地目光一轉:“等等,我記得師父傳授我們的時候,曾經提過有一種靠氣味追蹤的法術。
大哥,你在這方面涉獵比我廣泛,可曾學會這個法術?”
任以誠聞言一震。
好傢伙!
這就是傳說中的因果嗎?
沒有了哮天犬,這是準備讓我當狗啊。
不行,絕對不行。
任以誠不動聲色道:“天地無極,萬里追蹤嘛,我倒是記得,不過我當時覺得沒什麼用,就沒學。
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教給你。”
楊戩點頭道:“那就有勞大哥了,等我學會之後就回一趟灌江口。
家裡有母親的衣服,憑藉上面的味道,我想應該可以找到桃山。”
“倒也是個好辦法。”任以誠言罷,當即傳了楊戩口訣。
翌日。
楊戩經過一夜修煉,已學會了這門神通。
“大哥,你是與我同去,還是留在這裡?”
任以誠回頭看了看哪吒的神像,凝聲道:“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哪吒此番復生恐怕不會這麼順利。
我還是留在這裡,以防萬一吧。”
楊戩聞言,臉色一肅:“既然如此,那就有勞大哥費心了。”
楊嬋叮囑道:“二哥,你千萬要小心。”
“三妹放心,兩日之內,必有母親的下落。”楊戩信心十足,言罷便飛身而去。
任以誠和楊嬋回了殿中。
兩人又閒談了幾句三年中各自的經歷,順便等待着今日的香客上門。
而後,任以誠見楊嬋已有法力在身,只是修爲尚淺,便開始指點她練功。
日漸高升。
廟外突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哭喊聲。
“老爺,你手下留情啊,你想讓我們的兒子死後也不得安寧嗎?”
“你給我閃開,生前禍害父母,死後愚弄百姓,這畜生就該萬劫不復,萬劫不復。”
任以誠和楊嬋循聲而出。
就見一滿臉怒色的中年男人,將一名婦人推倒在地,憤然揚起一柄九截金鐗,脫手而出,朝着‘哪吒行宮’的匾額砸了上去。
楊嬋臉色驚變。
任以誠左手袍袖一揮,法力涌動,頓將金鐗掃飛出去。
噹啷!
金鐗跌落在地。
楊嬋沒想到真被任以誠說中了,不由玉面生寒:“大哥,他就是哪吒的父親,陳塘關總兵,李靖。”
當初哪吒自殺之後,是她到總兵府將哪吒的屍身揹回了乾元山,因此而認識李靖。
任以誠邁步上前,面無表情,沉聲道:“李將軍,不管你今天想做什麼,都最好熄了那個念頭。
現在你轉身離開,看在哪吒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計較。”
李靖臉色陰沉:“你就是和楊家兄妹一起被天廷通緝的那個妖孽吧,識相的快給我滾開,不然休怪我手下無情。”
任以誠淡淡道:“怕你沒這個本事。”
“找死。”李靖怒火中燒,翻手攝來金鐗,狠狠往任以誠身上掄砸而去。
任以誠不閃不避,任憑他擊中己身。
鐺!
金鐵激鳴之聲響起。
李靖只覺砸在了一面銅牆鐵壁之上,登時整條右臂一片痠麻,握着金鐗的右手虎口更崩裂出血,臉色不由大駭。
卻是任以誠在這三年來,藉助煉化龍珠得來的法力,重新修煉了天地烘爐的法門。
五行風雷並濟,再合以自身陰陽之氣,將仙體淬鍊成了銅皮鐵骨。
雖然還不如孫悟空吃過蟠桃、金丹,從老君八卦爐中煉出的金剛不壞之身,但也絕非眼前似李靖這等修爲之人能夠輕易打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