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柯。”
“嗯?”
“我們先別談這些了好吧?”
方老師蹙着眉,只見她深深地彎下腰,並從牀底下拉出了一箇中型的黑色包袋。
“噝——這看起來還真是眼熟。”
沒錯。
這就是單柯見到方老師那一天,她手裡拎着的那個包袋。
“方老師,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是贖金。”方老師輕嘆了口氣,隨即拉開了那黑色包袋的拉鍊。
“這,這些都是——”
就在拉鍊拉開,那些裝在包袋裡面的東西露出來的瞬間,單柯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她整個人幾乎都驚呆了!
一整個黑色包袋裡全是美元!
綠色的紙鈔,成摞狀重疊着。
“方老師,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要知道這一美元摺合人民幣就是七點七二元!
單柯長舒出一口氣,並挪開了那一直盯着紙鈔的目光,“方老師,這些錢都是你的麼?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錢啊!”
“這些?呵呵,是啊,都是我的。”
方老師搖了搖頭苦笑道,“這些錢是很多,但那都是我賣掉在威爾士的房產和公司股份得來的。”
“房產?方老師,你居然還有公司股份啊!”聞言,單柯不由得驚呼起來。
沒想到這才時隔幾年,但一切似乎都變了一個樣。
“呵呵。房產,股份。其實現在想想,我除了這些錢,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她吸了吸鼻子繼續道,“這其中還包括那個等了我多年的男人。”
“男人?方老師,你指的是文銘警長還是那個叫威廉的男人啊?”
“是文銘,怎麼會是威廉呢。我找了威廉那麼多年,他卻一個人銷聲匿跡,對他其實我早就放棄了。可是你知道麼,就在我決心回國,打算接受文銘,跟他一起好好生活的時候,他卻告訴我他愛上別人了。”
方老師的聲音變得無比哽咽,她斷斷續續地說道,“其實就在他死的幾天前,還要求過要和我離婚,他說,他要娶一個女學生。呵!我居然被一個出現纔沒幾天的女學生打敗了。”方老師苦笑着說道。
一滴滴晶瑩的苦澀,漸漸地在方老師的臉上連成了一條長長的淚線。
單柯卻忽地感覺到眼前靈光一現,“方老師,就你剛剛說的那個女學生是不是,是不是叫黃希文?就是已經死了的那個女人,黃希文!”
“怎麼,怎麼連你也知道黃希文了?”方老師明顯愣了一下,而後變得很緊張“文銘是不是已經在警局公開了他和黃希文的關係了?”
“沒有,沒有。”
見方老師如此在意,單柯連忙解釋道,“至於黃希文的事情,警長倒是沒跟我們大家說過。”
確實。
她的文銘警長,確實沒有在警局正面的公開過他和黃希文的戀情。但是很多事情,就在這樣的悄無聲息中,慢慢地對上了。
“其實我也只是在無意中看到黃希文和文銘警長的動作表現的比較親密,只不過當時我沒想那麼多。而且,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這個黃希文還是白可鬆的女朋友。”說到這,單柯的心裡不由得酸了起來。
“方老師,我們就先不說這些了吧。對了,在文銘警長死之前的幾天裡,你是不是回過國啊?”
要知道這一開始,單柯和白可鬆懷疑的殺人兇手,其實就是這個現在正坐在她面前的方老師,文銘警長的妻子。
但現在,一切似乎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複雜。
“我回國,是因爲文銘讓我回去準備準備跟他辦理離婚手續。但是,當我真的回來了,文銘卻又總是找各種各樣的藉口躲着我,不見我。”
“不見你?那你們離婚了嗎?”
“還沒有。爲了等文銘騰出時間見我,我就在國內多留了幾天纔回到威爾士的。”
“原來是這樣啊。”
單柯喃喃自語地托起了下巴。事情果然沒有單柯當初想象的那麼複雜,可是如果殺害文銘的不是方老師,原因也不是情殺——“噝。這事情雖然是都對了上,但是怎麼就——”
“別再查下去了好麼?”方老師不自覺地輕嘆了口氣。
“單柯,別再查下去了。文銘的死,絕對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複雜,但卻也並非那麼簡單,聽老師一句勸吧!別再查下去了。”
此刻,在方老師的眼睛,深邃地猶如擴出了一道幽暗的黑洞。
“可我必須要查下去。”單柯定定道,“對不起了老師,不是我不聽勸,而是我必須要查下去!”
“我說你怎麼那麼倔啊!”
“方老師,不是我倔!而是因爲只有我查清真相才能還我清白啊!你應該也知道我被警察局的同事連續審訊了幾天的事情!當時還是白可鬆保我出來的,所以我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地放棄了啊!”
單柯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方老師的那雙冰涼,“或許你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我暫時不會逼你說什麼的。但有關交付贖金的事情,包括時間和地點,你現在一定要跟我說清楚!不然我是不會讓你走出這間房子的!”
單柯這話說得也還算及時,畢竟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要這個女人說出她這幾年的全部經歷,而是要趕快解決她兒子被綁一事。既然那邊的人已經發出了讓方老師交付贖金的暗號,那麼她們也就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方老師,綁架你兒子的人說沒說過,他們會不會帶着你兒子親自跟你接頭?或者是暗示你什麼一類的?”
“暗示?沒有,他們什麼都沒說,我只知道他們讓我去‘fiend’大酒店的一百四十四號房裡交贖金。”
“fiend?!”
單柯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
——‘fiend’
那明明是她和白可可在出國之前說好的,互相聯繫的暗號!單柯不敢確定這是巧合還是說,這是白可可一早就設計好的,是爲了提示單柯用的?
“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方老師關切地拍了拍單柯。
“我沒事。”單柯緊跟着搖了搖頭。
這並非她有意隱瞞,而是一時之間,她還不知道要怎麼跟方老師解釋fiend於她和白可可的意義。雖然她明知道去了這個一百四十四號房,就會有危險,但當她聽到了fiend這個詞,一種竄升的安全感席捲了單柯的每一寸神經。
或許是因爲對fiend這個單詞的熟悉,又或者,是因爲他們之間某種內在的聯繫。這就好比一個目不識丁的人中國人,獨自走在國外陌生的街頭,這時候,突然地,他聽到了有人用中文對話,然後安全感,油然而生。
單柯胡亂地撓了撓自己油乎乎的頭髮,“方老師,一會兒我陪你一起去!”
“你陪我?”方老師面色犯難,“其實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你就在這裡好好待着吧!如果,如果我回不來了,也不要去找我。”
“方老——”
“別問我爲什麼。”
方老師整個人的神情看上去都很堅,單柯不甘,又接着問了幾句,但方老師死活都不肯開口,眼看時間越拖越久,單柯也只得放她走了,但放她走是一碼事,跟在她後面一起走,卻又是另一碼事了。
(單柯已經很久沒有洗過澡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