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冷沁嵐的話,樸大人的臉色微微泛紅,樸恩賜微抿着薄脣,看了自己的老爹一眼,朝冷沁嵐走近一步,“姑娘放心,樸家絕對不會做忘恩負義之事。”
之前鷹之隊上門詢問,他們咬死不說冷沁嵐來過樸家帶走峨眉夫人,以後再被人問及,也同樣不會吐露關於冷沁嵐的半個字。
當然,此時的樸恩賜還不知道冷沁嵐的名字,也不可能跟鷹之隊一樣叫她娘娘。
“對樸公子的人品,我是相信的。”冷沁嵐微微一笑,淡淡掃了眼樸大人。
樸恩賜擁有一腔年輕氣盛的正義熱血,而樸大人擔負着整個樸家,想法也就多了。
“老爺,你真的準備……”樸夫人與樸大人夫妻幾十年,自然也能看出樸大人心裡的猶豫。
“這樣不行的!”樸夫人正色道。
“是,夫人,我知道。”樸大人連着點了兩下頭,不敢擡眼看任何人。
“不管怎麼說,你們還是趕緊安排退路吧。”冷沁嵐轉向樸恩賜,“有人會在近期毀掉樸家,注意夜間防火,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們儘快收拾東西走的越遠越好,有得便有失,相信樸公子更懂得這個道理。”
本來她還想着悄悄離開樸家,不給樸家找麻煩,朴恩惠的傷不好,樸家人咬定她沒出現過,樸家就受不了她的影響。
但是,樸家的人主動找到她,想必該考慮的情況也就都考慮到了,尤其是她在大街上大鬧一番,掀起了滿大街的仇恨,樸家被人發現與她有往來,那揹負的罪名可就大了,照邰翼嘯的兇狠,直接把樸家人餵了野獸也是極有可能的。
不過樸家最後是毀在一場大火中,倒不知到底是怎樣的情況。
話點到爲止,有些事不是她想管就能管好,“看”到將來會發生的事,就連關係到她自己都無法逆轉,又何況是別人。
“姑娘能否給予詳細的建議?”樸恩賜問。
他從冷沁嵐的話中聽到了不一般,他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否則也沒資格坐在西遼王身邊,更不會讓西遼王無視掉兩國之爭,要立她一個東楚人爲後。
在關係到樸家的前途上,他願意再聽一下她的說法。
“我的建議是,趁夜火燒掉樸府,樸家人全部秘密轉移,然後樸公子對着火起的樸府悲痛難過一番,自顧離去。”冷沁嵐將她“看”到的情形說出來,只不過她自作主張將縱火之人安排成樸家人自己,燒掉的是一座空府。
事情無法逆轉,但是可以自己掌握主動順其發生。
冷沁嵐說完之後,便離開,留下樸家人自作決定。
但是想要把她當好處送還給邰翼嘯,別想辦到!
冷沁嵐不可能直接從樸家大門走出,而是繞到後院,先從下人的住處扯了身偏小號的衣衫換了,打扮成男人的裝束,再翻越後牆離開樸家。
外面,滿大街的官兵在搜捕東楚女人,西遼人的口中依舊在憤憤的談論那個所謂的東楚妖女,添油加醋的說怎麼樣怎麼樣迷惑了他們的大王。
誰也想不到,他們正在談論的主角正大搖大擺的從他們身邊經過。
“找你可真費勁!”
歐泰好不容易截住冷沁嵐。
幸好他見過冷沁嵐的真面目,也會想到冷沁嵐的僞裝,否則也會像別人那樣看走眼了。
“你的事兒辦完了?”冷沁嵐倚着牆根,問。
她在街上露面,也是爲了引出歐泰,等着歐泰那邊的情況。
“西遼王現在顧不得親手抓你,否則你以爲你能這麼容易在街上走來走去?”歐泰道,“你那兩‘針’扎的真是要點,要不是西遼王功力深厚,雙腿直接就廢了,宮裡的御醫包括我是都沒有辦法,用巫術也無濟於事,他已經準備啓程離開王宮,趕往巫家去了,現在你可以朝宮中折回,準備去辦事。”
至於歐泰是不是真的沒有辦法不得而知,但是冷沁嵐知道,邰翼嘯是真的離宮了。
“很好。”冷沁嵐說着便離開牆角,往旁處走。
“你去哪兒?”歐泰緊跟着問。
冷沁嵐要去的方向根本不是王宮。
“去找鷹之隊玩玩兒,這不也是你想看到的嗎?”冷沁嵐脣邊溢出一絲諷刺的冷笑。
“你怎麼這麼小氣?我承認沒跟你說實情,可你手段也不少,已經擺脫了他們不是?”歐泰並不覺得自己隱瞞鷹之隊的身份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無非也是再想看看你有什麼能耐,到底適不適合去救我師父,若是不妥,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拿我做小白鼠嗎?”冷沁嵐大步朝前走,“抱歉,我向來不是誰手中的試驗品,想怎麼做,決定怎麼做,由我自己。”
“你要記憶封印,我要救我師父,我們相互幫忙,這不是我們之前談好的?”歐泰緊步跟上。
“對。”冷沁嵐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歐泰,“你說的那個地方我有興趣去轉轉,不過什麼時候去我自己說了算。”
“你現在不去,什麼時候去?等人從巫家回來?”歐泰問。
“這個不用你管。”冷沁嵐轉身繼續走。
“那邊……”歐泰看着冷沁嵐前行的方向,驀地一怔,“巫家在都城北邊,你要去跟他碰頭?”
“對,我要去找邰翼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冷沁嵐一邊走一邊側頭笑問。
兩個人均是普通男子打扮,讓人看來就像是在邊走邊聊天,遠處的人見了也並不會覺得有任何奇怪,不會專門去探聽兩個不相干的人的談話。
“你找他做什麼?”歐泰始料不及。
“當然是有事了。”冷沁嵐加快腳步。
拐過一個街口,趁着沒人,閃身便躍開。
歐泰一下失了冷沁嵐的影子,但是已經知道了她的目的地卻不敢緊追。
真的要正面跟西遼王撞面,他可不敢,否則他也不會“老老實實”的在西遼王宮做“御醫”忍了那麼久。
“唉,順其自然好了。”歐泰只能悻悻的放緩速度。
從那個被抓到樸家地下室的女人口中,冷沁嵐除了審問到那個小女孩的來歷之外,還正巧審問到了巫家的大致所在。
歐泰見到她的時候說邰翼嘯準備趕往巫家,那麼她直接從宮外出發肯定先他一步堵在半路,這個時間差是很短,但也她夠用了。
冷沁嵐抵達城北,一路上見到抓捕她的人不少,但還是順利混出了城。
又走了一段路,尋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冷沁嵐隱起來,等候邰翼嘯,當然在這個時間裡,她不會什麼都不做乾等着。
剛準備好,就見從城中趕來一行人,確切的說是八擡大轎。
擡轎子的人是跟鷹之隊一樣的打扮,炫紫色的轎子裡肯定坐着是腿腳有恙的邰翼嘯了,看來這些西遼主子還就是偏愛紫色,只是這般貴氣的顏色被他們穿出了野蠻的味道。
轎子行移的速度很快,之所以用“行移”這個詞,是因爲冷沁嵐看到的是那幾個鷹之隊的人幾乎腳不着地,擡着轎子就像是浮在地面上飄過來的。
跟隨在西遼王身邊的人,肯定是高手中的高手,至於有多高……
冷沁嵐輕輕一笑,從旁邊隱蔽的地方現出身,站在前方正中堵住了路。
本來擡轎子的人可以繞過冷沁嵐,但是西遼王怎麼可以爲人讓道?
鷹之隊自然也知道前面的那個小個子男人是故意擋道,爲了彰顯西遼王的威嚴,更是不可能退讓了。
“王上,前面有人擋路。”鷹之隊小聲的稟告轎內的邰翼嘯。
“衝過去。”邰翼嘯坐在轎中,微閉着眼睛。
別說東楚人,就是在西遼,想要殺他的人也不少,刺客對他來說司空見慣,就他來往巫家的這條路上也數不清遇到多少回,所以當聽到鷹之隊說有人攔他的路,他看都不看一眼,便果斷命令。
攔他的路,無非是多一條死屍罷了。
他現在雖然雙腿不適,但至上的武力還在,想殺他,沒那麼容易!
得到邰翼嘯的命令,八名鷹之隊成員擡着轎子,速度不僅沒有放緩,反而更快,就像是大海里航行的戰船,以極快的速度向對方撞去。
“既然這麼沒有說話的餘地,那就別怪什麼了。”
眼見轎子向自己飛速而來,瞅準最後一刻,冷沁嵐向上躍起。
鷹之隊撞了個空,雖然沒有降速,但紛紛擡頭望天,尋找那個躲避開他們的身影。
砰砰砰!
冷沁嵐飛身落下的同時,雙手甩出兩把石子,一枚枚像是炸彈,凝着掌心賦予的武力之氣,在打向鷹之隊的同時,全部炸開了花。
八名鷹之隊帶着轎子像陀螺般完美的旋轉,躲避開石花飛散。
但是,轎子在鷹之隊的手中旋飛了!
八名鷹之隊全部毫無徵兆的脫手倒下。
這是鷹之隊中八大高手,武力高近至尊上乘,八人合力,完全可以比及罕見的聖尊!
可是這八個人卻未及出手便齊齊倒下,倒在一片炸開的石花中。
另一邊,轎子在半空中連旋數週,炫紫的陀螺轟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