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店霄早早起來找到趙伯伯讓其安排一輛車和幾青縣三十里外的那個向日部落的行營而去。
太陽照耀下,近兩尺厚的雪反射出銀白的光芒,房屋、樹木上象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奶油,偶爾一陣風吹過,帶起的細碎冰晶飛舞在天上,充滿無限的美麗、夢幻。
一輛普通的車被套上了四匹騾子,‘咯吱吱’壓在雪地上留下兩道深深的印記,除了車把勢,跟隨的那些人都只能走在車的後面,兩隻腳踩在車骨碌的溝中成一條直線。
“小二哥,這些金銀真的要給契丹人送去?昨天你是沒看到,有一對父子被蕭指揮給帶了回來,那個小子渾身都是傷,一口口往外吐着鮮血,把請來的大夫都看得直嘆氣,給熬過藥說挺過兩天就能活,不然就準備後事,這樣的地方咱們還給他送錢?”
一個護衛跟在後面對店霄發着牢騷,兩隻手互相伸到袖子裡,垂在胸前左右晃着前進。
“就因爲恨他們,所以纔要給他們錢,唉!和你說你也不懂,記得把東西平安送到就行,過一陣子你就能明白,到那邊千萬不準鬧脾氣,不然你現在就回去。”
店霄低個頭邊走邊說,一張嘴就有哈氣呼出。
“耶律楚詞大人,都是小的不好,蕭指揮來問的時候沒有把話說明白,讓您二人失和了,小的特意前來賠罪,不是說有黃白之物嗎?那小的爲了不讓您有損失,都已經帶來了。您過過目?”
一行人到了這邊的時候已是晌午之後,被契丹人一番狠辣辣地盤問和不友善地搜身,終於是見到這個向日部落的指揮,店霄貓着腰擠出笑臉給賠不是。
“我可不敢收,萬一再有誰說什麼多少多少錢尋不見,我還不得被那些應該得錢的部族給滅了?向日部落哪裡敢收鹽鐵商行的錢,以前也沒有過先例,尤其是你手中還攥個令牌呢。”
耶律楚詞揹負雙手,仰頭看天。一副不願搭理的樣子。
店霄連忙把手伸進懷中,掏出來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珠子,晶瑩剔透,在雪和日光的映襯下發着幽幽的光,緊趕兩步,腰哈的更低,輕輕放到耶律楚詞後面地手中說道:
“您看您說的是哪的話。以前的鹽鐵商行還不歸我負責跑這邊,那個人不懂事兒,該送的不送,不該送的瞎給,您放心,以後這邊由我來管,每次進來保證先到向日部落。您就給個三分薄面收下錢吧,至於令牌,還不都是給貴國辦事兒的。”
耶律楚詞慢慢轉過身,餘光一看那手上地珠子馬上就來了精神,又往地上的幾個箱子那瞧瞧,嘴角露出些笑容說道:
“恩,原來如此,還是你跑這邊好啊。那我就收下了,不能寒了你這一份心,回去吧,以後好好做買賣,那刀削麪不錯,想辦法給開紅火了,其他的事情不用擔心。”
“謝您吉言。那小的就回了。以後有事兒您派個人吩咐一聲就成。”
店霄緩緩退到了車邊。對幾個強忍着怒氣的人使個眼色,未再多做停留。直接壓着雪離開。
半月後,西京道這邊所有村莊的農活都已經停了下來,勤快的人會把自家地房子修修,還有一些人更是會三五結夥的帶上自制的弓箭、武器挨個山上轉着獵些東西,運氣好的話,一冬天打到的皮毛賣的錢比其他三季加起來都多,肉也都風乾後留在來客或青黃不接的時候吃。
蕭子曰拿着一份大概的‘戰術’說明又一次找到了耶律楚詞這裡,未等耶律楚詞擺臉色便擁着哈哈大笑說道:
“楚詞兄弟,上次來吃地那美味的烤羊到現在也不能忘,實在是忍不住了才找到你這裡,快,讓人再烤上一隻,我還帶着不少美酒,並且有個立功的機會也給你一同送到。”
耶律楚詞被摟的一時沒說上話,剛要發怒,聽到後面的立功之言馬上愣了一下,仔細打量着蕭子曰幾眼終於是忍不住好奇問道:
“什麼立功的機會?爲何你們萬丹部自己不去?來人啊,把架子支起來,挑出最大最肥的羊烤上,子曰兄弟,咱們就進到帳裡邊吃邊喝?說實話,這些日子不見你,我也想啊,咱們契丹畢竟都是一家人嘛!哈哈哈哈!”
兩個人大笑着進到帳篷留出地方坐下開始等待烤羊,蕭子曰先命人把酒罈子打開,各倒滿一碗,當先舉起來說道:
“楚詞兄弟,乾了這碗酒過去不好地事情就當他是夏天地雪,化得無影無蹤,這次專門是爲了半個月後地一次大戰,把立功的機會讓給了你們向日部落,喝!”
說完話,蕭子曰‘咕嘟嘟’一碗酒灌了下去,點滴不剩,待耶律楚詞同樣喝光後,拿出那個說明遞給他看。
“此事當真?咱們可以調動炎華地貪狼衛?這可是大事兒,原來這邊佈置了兩萬貪狼衛,看來炎華的皇帝是下血本了,只是這個安排可靠嗎?”
耶律楚詞一張張翻着說明,越看越吃驚,擡起頭來問道。
“絕對可靠,爲了這個事情,兩個大首領合起來已經拿出了好馬一萬匹,皮毛無數來賄賂雁門關的將領,讓他們更加相信鹽鐵商行的人,前幾天還有不少貪狼衛的人跟着商行的人過來負責保護呢。”
蕭子曰肯定地回道。
耶律楚詞點點,接着又往後看,若有所思地說道:
“怎
個安排好象是讓我們向日部落的人去做誘餌呢?看這不是要把我向日部落的青壯都派出去?這麼安排有些不穩妥吧?”
“怎麼?你怕了?富貴險中求,你們向日部落不願意做這個誘餌還有其他部族搶着要做呢,再有半個月就要開打,你快些做決定。怕死就給你安排到後面,等前面人打勝了仗幫着運點東西就可以,到時候也能算你們一份功勞的,今天不急,你慢慢想,我這邊先喝酒給你烤着肉了。”
蕭子曰邊說邊把酒又給滿上,炭火和撥好的羊也準備妥當,先刷上一層油輕輕搖動。
耶律楚詞緊皺着眉頭,眼睛死死盯住這份東西。那羊都已經烤熟了一部分冒出香氣,他才一咬牙說道:
“我同意了,明天就回部族說服其他人,三天,最多三天就給你答覆。”
“文臣啊,你地腿是不是在這邊再養養?不如就留下來住到霄那吧,有他照顧我還放心。你跟着我走,可是沒有清閒的時候啊。”
弘州城中店老頭站在院子裡,看那些忙碌着裝車的人對文臣說道。
“我不留下,老爺去哪我就去哪,這點小傷早就沒什麼了,就是還沒好利索,走着走着就和以前一樣。老爺,這次您又不等小少爺?”
文臣拄個柺杖在旁邊陪着。
“不等,萬一他天天非要跟着我,問我那無憂酒館的事情,豈不麻煩?我想了想,覺的他還是小,身邊的幫手也不夠,還要幫他多找些才行。那咱們今天就走,讓他派來的這些護衛回去保護他吧。”
“那老爺,咱們去哪呀?您不是說過可以看看能否提前讓小少爺去做那事情嗎?先告訴他一下也行吧?”
文臣極力地爲店霄說着話。
“提前?那也要等人家有消息了才行,最多也就提前兩年,萬一又有變故,哎!那就不是提前不提前的問題嘍!至於告訴他,還不是徒增他的煩惱。走吧。先回京城。見見官家,隨後咱們去大理。一定要給霄找全各種能耐地幫手。”
店老頭說過話,上到準備好的車中,隨着車隊移動,車上的簾子也被放了下來,幾騎店霄派來的護衛自然撥馬回去報告。
“客官,吃碗熱乎乎的刀削麪?您裡面請,您要什麼味道的?哦,牛肉滷的,好嘞!您稍等,馬上就來,還是客官您會吃,那牛肉吃到肚子裡,渾身又暖和又有力氣,正適合現在吃,哦,你旁邊地這個要海鮮的?好,馬上來,真會選,咱們這海鮮的滷用特殊方法做的,就是一個鮮,和着外面的天氣正精神,可需要喝點酒,不然出去一喘氣,腥!”
店霄招呼着兩個吃刀削麪的人坐下點了面,看看外面的天知道上人地時候已過,把搭巾一甩,尋着一個離中間蜂窩煤爐子較近的桌子旁坐下休息。
“小二哥,你怎麼不跟着去呢,明天就是小雪,也正是他們開打的日子,你不擔心萬一哪個地方出了差錯,滿盤皆輸?”
小狗子端着幾樣小菜,又盛上兩碗麪,放到桌子上推給店霄一份低聲問道,胖墩兒和布頭需要等這兩個人吃完才能輪換着吃。
“不去,那邊太危險,我去了也不頂用,‘戰術’上應該沒有毛病,能考慮到的都有了安排,剩下的就是他們將領的問題了,‘戰略’上的事情就只能看河北東路這邊禁軍如何了,咱們就安安穩穩地呆在這,一直到他們把大同府打下來,這纔是次此用兵的重中之重,希望何雄武他們關鍵時刻別出差,不然鹽鐵商行就暴露了,一定要滅口啊!”
店霄在湯滷裡邊挑着肉丁吃邊說着,眉宇間略微皺起來,有些擔憂。
小狗子吃飯快,使勁扒拉兩下嚥下去安慰地說道:
“小二哥你放心吧,絕對沒有問題,他們不是都相信了嘛!到時候把藥一下,嘿嘿,後院就起火啦,哪怕是騎兵不能全勝,只要拖住他們也就能給禁軍贏得時間來打比較空虛地大同府,等守城時就不怕他們反攻,我吃完了,小二哥你慢慢吃,我去換布頭,胖墩兒就讓他再等等,他不是嫌自己胖麼。”
小狗子把湯也給喝光後,抓起把香豆,起身去換布頭,布頭剛要過來就被一個人拉住了,高興地說道:
“你們這刀削麪不錯啊,一個來月前吧,我在興遼那邊就吃到過這個辣白菜,居然要了我二兩銀子,還是你這好,要一個炒菜這個就當是搭頭,賠了,怎麼吃都是一個味道。”
“啊?有一樣的東西?在興遼那邊?”
布頭吃驚地問道。
“有,比你們這刀削麪的店面還大呢,聽說原來她們準備直接在冰上開店,可惜河上還沒結冰呢,那個地方門面做的好,氣派,只是進去吃卻又都是一些農家菜,叫世外桃源,名字順耳,就是價錢高一些,味道也不錯,有三個女東家,據說是女海盜,船都在那海上停着呢,我出來時,她們正讓人在河立釘木樁,要弄個什麼來着…。”
“要弄一個叫‘兔兔溜冰場’的地方,據說凍實了冰以後,可以去那邊吃飯、玩樂。”他旁邊的一個人幫他說了出來。“姥姥!”店霄咬牙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