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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西湖水域,王旭便心頭一冷,有種被兇獸盯上的錯覺。
這種錯覺來得快,去的也快,揉了揉手上的汗水,王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掃視着周圍的四面八方。
“怎麼了?”走在前面的蚌精,感覺王旭停下後也停了下來。
王旭不動聲色,回答道:“沒事。”
龍宮法陣籠罩湖面,岸上雖然不在法陣的籠罩範圍內,卻也在龍宮的眼皮底下。
如果有人想刺殺他,只要腦袋沒坑,就不會將地點選在這裡。
不然,殺了他容易,隨便一位四階高手就能辦到,想要逃走卻是難了,不到萬不得已,誰會捨得自己的性命。
被盯上的感覺一觸即散,周圍再次恢復了歌舞昇平,江山如畫的寧靜。
王旭雙手插在袖子裡,緊握着自己的無名金書。
無名金書已經打開,五篇詩文遙相呼應,只要稍有不對,便可以將其祭出。
繁華的河道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王旭緊跟在蚌精身後,二人相隔三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如果有人對他出手,以蚌精的速度,第一時間便能護住他。
平安無事
潛伏在暗中的刺殺者,要比王旭想的還有耐心,一直都沒有選擇出手。
王旭不知道,是這裡距離西湖太近,刺殺者擔心引來龍族高手,還是刺殺者的修爲並不高,沒信心在蚌精的看護下對他一擊必殺。
不管怎麼樣,刺殺者心有忌憚,對王旭來說都是好消息。
他不怕刺殺者有顧忌,就怕遇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愣頭青,大庭廣衆之下就強殺他。
“到了!”
一路無事,走了兩條街,王旭二人抵達了明珠大酒樓。
明珠大酒樓,是那種要求身份,非讀書人不允許進入的酒樓。
擡眼看去,酒樓門口貼着對聯,進進出出者皆是讀書人,套用劉禹錫一句話:“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來的可是王公子?”
明珠大酒樓門口,站着兩個青衣書生,看到跟在蚌精身後的王旭,當下便微笑着迎了上來。
王旭輕輕拱手,不悲不喜的開口道:“金山府,王旭。”
“王公子,你真是讓我們好等啊,快請進,快請進”
人的名,樹的影,不是你說忽視就可以忽視的。
站在門口的兩位讀書人,哪怕不是王旭的粉絲,看樣子也讀過他的詩篇,見到王旭後顯得分外熱情,熱情中甚至帶着崇拜。
對此,王旭輕輕點頭,報以一笑,在二人的引領下走進酒樓。
酒樓內,人聲鼎沸,數百名讀書人聚在一起,三五人坐成一桌,喝酒吟詩,猜謎作對,好生瀟灑。
看到王旭走進來,嘈雜聲漸漸平息,哪怕有沒看到他的,也被身邊人推了推,很快大廳內便安靜了下來。
“果然很一般!”
看到坐在大廳內的,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輕才子,王旭便知道跟他想的一樣,是個沒意思的宴會。
爲什麼這麼說,年齡在這擺着呢。
一羣十七八,十八九,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有個童生、秀才的功名就頂天了。
跟他們一起玩,能玩出個什麼花樣來,純屬浪費時間,讓人提不起興趣。
“王兄,這邊請。”
坐在中間幾桌上的人,主動站起來招呼他,看那些人的樣子,明顯是在場之中,身份比較高的讀書人,比分坐兩旁的高了一個等級。
這不奇怪,龍不與蛇居,就連結婚擺酒,不同的桌子也有三六九等。
王旭名聲在外,就像普通婚宴上,來了位億萬富翁一樣。
坐在主位上,自問混的比較好的,當然會請他過去,而坐在兩旁,自認混的不如意的,連開口請他都不敢。
也不是不敢,而是不好意思開口,等級永遠是存在的,不存在於紙面上,也存在於我們心中,自慚形穢之下,在場數百位讀書人,又有幾個敢主動站出來,說跟王旭喝一杯酒,交個朋友。
有人招呼,王旭便走了過去,叫他的那桌,其實已經坐了六個人了,一桌已經坐滿。
看到他過來,一個陪坐末席的人,趕緊站起來讓位。
其他人也是如此,紛紛調整座位,王旭還沒走到這,就把主位給讓出來了。
“王兄,坐坐坐”
擠走了一個,剩下的五個人紛紛站起來,笑容滿臉的請王旭坐下。
王旭也不推讓,直接坐在主位上,等他坐好之後,其他人才跟着坐下,倒酒的倒酒,舉杯的舉杯,嚷嚷道:“王兄大才,詩書名滿江南,來我們這是給我們面子,大家都來敬一杯。”
“先不忙喝酒。”
王旭壓了壓杯子,目光環視一週,問道:“七公主呢?”
“在上邊呢,袁如是新編了一首曲子,正在彈給公主殿下聽呢。”
提到七公主與袁如是,在場的讀書人,一個個五味雜陳。
王旭輕輕點頭,七公主喜歡看寫才子佳人的雜書,對寫風花雪月的袁如是最是喜愛,恐怕在那位公主眼中,在場的所有讀書人加起來,也不如袁如是的一根指頭吧。
想到自己也成了七公主與袁如是的背景牆,王旭苦笑一下,端起酒杯對周圍人微微示意,一飲而盡。
喝完這一杯,王旭便不在多飲,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七公主下來。
“王兄,我也是秀才,打算八月底去趕考的,你應該也是吧?”看到王旭比較冷清,不想說話,桌上有人主動開口道。
王旭微微擡頭,跟他說話的是個二十二三,穿着考究的年輕人。
一邊說,年輕人一邊站起來爲他倒酒,又道:“如果這次能中,王兄,我們也算是同年呢。”
同鄉,同黨,同窗,同年,同趣,在古代被稱爲五同。
五同中的同年,指的是同年趕考,算是拉進彼此關係的一種手段。
“你也是八月底要趕考的?”
“是啊,在場有好多人都是,如果不是七夕詩會,此時還在家溫書呢。”
交談幾句,王旭得知此人姓馬,叫馬忠元,乃是杭州府錢塘縣人。
四年前中的秀才,今年二十四歲,對中舉有幾分把握,在場的讀書人中,算是名氣比較大的。
當然了,這個比較大,也就是矮個裡拔將軍。
六成把握中舉人,兩成把握中進士,日後的成就往大了說,也就是個六七品的知縣,運氣不好要是中不了進士,那就跟溧陽縣內,那些所謂的舉人老爺一樣,做個小富即安的家翁罷了。
“馬上要趕考了,還是溫書要緊。舉人,只是一小步,進士纔是一大步,明年便有會試,不知道馬兄有幾分把握?”
“中舉的把握還是有的,至於明年的會試,最多不過一兩分而已。”
馬忠元一臉慚愧,隨後注意到王旭的平靜,遲疑道:“王兄,難道你要參加明年的會試?”
“詩詞只是小道,揚名可以,萬萬不能捨大取小,只有文章寫得好,才能走進天子堂,想要開懷暢飲,還是等中了進士再說吧。”
王旭點到即止,二人只是閒聊,萬萬不可交淺言深。
馬忠元連連點頭,看似頗有領悟,實際上目光深處閃過的不以爲然,早已經深深的出賣了他。
王旭見狀也不多說,此時距離開考不足兩月,在這個緊要關頭,還有心思出來遊山玩水的,想來平日裡也不會太刻苦,這也是他不想來的原因。
一羣在高考前,還能熬夜打遊戲的人,你說他能有多少真才實學。
七公主還將他請來,美名曰見見杭州的才子,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姑娘,滿煩你轉告七公主一聲,就說我已經來了,如果她還不出現的話,我那邊還有事,得回去了。”
喝了一杯酒,跟人閒聊了幾句,王旭便失去了耐心。
他這次出來,可是冒着生命危險的,面子現在已經給了,再待下去又有什麼意思。
而且,刺殺者潛伏在暗中,始終不曾出現,讓王旭如鯁在喉。
多待一分鐘,便多一分危險,他又不是喜歡裝逼打臉的人,沒心情看這些路人的震驚,不信,難以置信。
“我這就上去找公主。”
蚌精本來不急,看到王旭要走,不急也得急了。
就在蚌精轉身要走之時,王旭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笑道:“我們一起去。”
王旭可不想試試,離開蚌精身邊會何如,他的頭還沒有那麼鐵。
認真說,相互忌憚之下,刺殺者不動手才最好。
刺殺者不動手,等到明天七夕詩會,奪得頭籌,請的西湖龍君相助之後,再想刺殺他可就難了。
當然,王旭也就是想想,背後的人千方百計將他騙出來,總不能是嚇唬嚇唬他,雷聲大,雨點小吧。
該來的,終究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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