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涯何處無芳草
送了陳三妹的精魄，還剩下兩個精魄。
其中一個無父無母，如今一個人住在一家單身公寓裡。
另一個卻是大學生，還有家人，目前和父母住在一起。
蘇揚按照遠近，先送那個有家人的精魄。
和陳百龍、陳淑貞疏忽陳三妹不同，這一家人就這一個孩子，在女兒被鍾麗老公糾纏第一天時，就發現女兒神色異常了。
當時這陳父陳母以爲女兒生病了，就先帶着女兒去醫院檢查，沒發現什麼問題。
但是女兒身體越來越差，兩人又帶着去看了精神科醫生。
同樣沒能查出原因來。
到最後，還是被一個朋友推薦，帶着女兒去見一個捉鬼大師。
那位捉鬼大師倒是把上門的色中餓鬼杜先生趕跑了，但是那家女兒丟失的精魄也沒了尋找方向。
一家人現在是整天守着失魂落魄的閨女，愁眉不展，毫無絲毫辦法。
蘇揚是凌晨兩點多趕到的，這一家人竟然還都沒睡。
“楚館長？”
“蘇先生？”
蘇揚敲了敲門，然後看着開門的人驚訝的叫了起來。
怎麼也沒想到，在這個地方，給自己開門的竟然還是一個老朋友。
楚依人，元朗區一傢俬人圖書館的館長。
蘇揚最近三年裡在各個圖書館借書閱讀，和她也算是老相識了。
“蘇先生，你做警察了嗎？”
楚依人今年才二十五，比蘇揚大一歲，之所以能成爲圖書館館長，是因爲那家圖書館是楚家的私產，在楚依人的父親死後，她就繼承做了館長。
此刻，楚依人沒想到蘇揚會半夜到訪，讓她驚訝不已。
“哦，我不是警察，”蘇揚連忙解釋了一下自己身份，順便拿出了裝着精魄的玉葫蘆。
“原來我妹妹的精魄被蘇先生找到了，實在是太感謝了。”
“你妹妹？”
蘇揚記得，這位精明能幹的女館長可是獨女來着。
“是我表妹。”
楚依人解釋了一聲，連忙請蘇揚進屋。
楚依人的妹妹叫做陳靈韻，陳靈韻的母親是楚依人的姑姑，而陳靈韻的父親則是一所大學的校長。
這一家子都是文化人啊。
蘇揚進了陳家後，明顯可以感受到一種文雅氣息，滿屋子的墨香薰染着自己。
“姑父，姑姑，這位是蘇先生，他找到小妹的精魄，給送回來了。”
楚依人和陳父陳母都是文化人，雖然心情激動，還是非常客氣的和蘇揚道了謝。
蘇揚也知道陳家人必定着急很久，連忙讓精魄還魂，和之前陳百龍一家人一樣，留了一份中藥方子，就告辭了。
重新上車，蘇揚發動了轎車，忽然回頭看了一眼一直沒下車的少婦，問道：“杜太太，杜先生是不是生前有位陳姓的女朋友啊？”
“……你怎麼知道？誰告訴你的？”
鍾麗聽了神色大變，連忙四處轉身，卻什麼都沒發現。
“三個受害者都姓陳，這讓人很奇怪啊。我猜，恐怕杜先生過世後，這位陳女士已經離開香江了，杜先生找不到這位陳女士，這才四處尋找其他姓陳的女人……”
蘇揚長嘆一聲。
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淺啊。
“能介紹一下這個陳小姐的情況嗎？”
“她叫安妮，是我老公的同事……”
“安妮？”
蘇揚感覺頭有點大，突然想起遠走他國的初戀女友，也不知道現在過得怎麼樣。
香江叫安妮的女孩太多了，數量大致和中文名字‘燕啊，芬啊，芳啊’之類的相媲美。
鍾麗對這個老公的情人瞭解還是蠻深的。
“她和我老公在一起有三年多了……”
“這都是你老公告訴你的？”
“不，是她告訴我的，她想讓我和我老公離婚。”
“你沒答應？”
雖然早就知道答案，但是蘇揚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男人嘛，有幾個在外面不偷吃的？”
鍾麗自嘲一笑：“我們做女人的，其實從來都沒奢求那麼多，只要男人懂得疼老婆，知道回家，這就夠了。”
蘇揚沒話說了。
這是一個明顯受傳統思想荼毒的女人。
車廂裡的氣氛有點悶。
蘇揚雖然是個男人，但是依舊爲這個漂亮的女人感到可惜。
“前面到了。”
蘇揚停好了車，叮囑少婦道：“這是最後一個，你老公應該就在上面，你要不要上去見一下？”
“阿明，你會把他抓起來嗎？”
鍾麗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原本很害怕老公離開自己的，現在卻好像沒什麼感覺了。
就好像一下子看開了
蘇揚看着好像有點煩躁的女人，輕嘆了一聲： “你老公害了三個女人，就算是按照陽間的法律，差不多也夠死刑了。我不會殺了他，但是我會讓他爲自己犯下的錯贖罪。”
“你也上來吧，最起碼告個別，別讓自己以後有什麼遺憾。”
蘇揚知道這樣的做法很殘忍，但是事情總要有個了斷，不是嗎？
在一陣煎熬中，鍾麗終於下車了。
“這個女孩叫做陳海莉，住在九樓。”
蘇揚和鍾麗剛上了電梯，一陣陰風就吹了過來，嚇了少婦一跳。
“老公是你嗎？”
“是個婆婆，別害怕，這不是中元節嘛，婆婆回家看看。”
蘇揚伸手拍了拍肌膚冰涼的少婦，這個女人大概是心寒了，要不然不會這麼膽怯的。
蘇揚說着，那電梯按鍵竟然自己亮了起來。
“婆婆謝謝你，我們去九樓。”
鍾麗看着九樓的按鍵，隨着蘇揚開口也自動亮起來，瞬間就感到手腳發麻，渾身被一陣寒氣襲擊。
她現在後悔死了，老公也不想了，就想回家矇頭大睡。
中元節出來找死了的鬼丈夫，自己也是瘋了。
到了三樓，躲在蘇揚身後的鐘麗，看着蘇揚和空氣再見，再然後，電梯裡的陰冷涼氣，似乎隨着電梯門打開，一下子都跑出去了。
“沒事了，阿婆已經出去了。”
蘇揚看着少婦膽小的模樣，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這樣膽小的女人，不但和鬼丈夫同居了一個多月，甚至在鬼丈夫自動離開後，還想把鬼丈夫找回來。
果真是被鬼迷了心竅。
“就是這裡了。”
兩個人懷着不同心思來到了九樓。
蘇揚因爲一直開着陰陽眼，輕易就感受到電梯對面的房間裡，正有一個色中餓鬼吸食女子的元陰之氣。
“孽畜，給我住口。”
蘇揚一掌劈開了房門，就看到少婦的老公趴在一個少女肚臍眼上，伸着長長的帶鉤舌頭，不停地從那少女身上吸食元氣。
那少女一張臉蛋慘白如霜，沒有絲毫血氣。
“老婆？”
蘇揚進門的時候，已經把綁在手上的紅繩解開，少婦自然也看到了自己老公猙獰醜惡的面孔。
“這……這……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鍾麗雖然再來之前，已經聽蘇揚講過自己老公殘害三個少女，但是真的讓她親眼看到，那種視覺衝擊還是讓她無法忍受。
整個房間空氣彷彿已經凍結，讓少婦感到呼吸困難，踉踉蹌蹌，衝出來房間，朝着樓下奔去。
“老婆，你聽我說，我是愛你的……”
惡鬼也沒想到，自己最醜惡的一面，竟然被自己老婆看到了，在慌亂過後，瞬間就找到了“罪魁禍首”。
“臭警察，要你多管閒事！”
惡鬼不知道找自己的原因，卻把怒火噴灑到蘇揚身上，見他一身警服，就以爲是個警察。
警察有什麼好怕的。
惡鬼張牙舞爪，化作一團龐然大物，烏漆嘛黑，就向着蘇揚頭頂罩來。
“無量天尊，孽畜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今日就讓小爺替天行道吧。”
蘇揚也是沒想到，這個惡鬼竟然如此不知死活，還敢班門弄斧，不由得被逗樂了。
他本來還想留這個色中餓鬼一條命，現在他後悔了。
嘭——
一聲爆裂聲響起，蘇揚雙目陡射紅光，先把那惡鬼身形鎖定，只等他落在自己頭頂上，就瞬間激發了渾身熾熱陽剛血氣。
一剎那，蘇揚全身上下赤紅如血，就像是一顆小恆星爆炸了一般，無窮熱量迸濺開來，把那陰暗鬼氣直接燃燒起來。
“這不可能！”
這惡鬼實力太弱了，連李輝、譚梅夫婦十分之一都不到。
蘇揚連李輝譚梅夫婦都能拿下，更何況這個小小的色中餓鬼了。
在惡鬼的淒厲慘叫中，蘇揚已經伸手把他困鎖，不容他掙扎。
過了一時片刻，烤雞的香味開始瀰漫在房間裡。
蘇揚知道，這是那惡鬼的三魂七魄已經被自己的陽火煉化了。
惡鬼死了，事情也就剩下一些收尾的工作了。
而收尾的工作又是最麻煩的。
因爲這個叫做海莉的女孩獨自一人住，蘇揚幫她把精魄歸位後，不得不開着鍾麗的車，去附近藥店，給她抓了一副安神的中藥。
鍾麗也終於醒悟過來，懷着愧疚心思，幫着蘇揚，熬好了藥湯。
陳海莉從噩夢中醒來，一雙原本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此刻還有些呆滯，掩藏不住的驚恐和無助。
而這半個月裡的遭遇，對她來說，也就是一場噩夢。
她差點以爲自己再也醒不過來了。
“沒事了，再睡一會吧，醒來就沒事了。”
可能是蘇揚身上陽氣重的緣故，給陳海莉一種特別的安全感。
陳海莉迷茫的雙眸盯看了蘇蘇揚一會，就躺在蘇揚懷裡，沒過一會又沉睡過去。
當一輪紅火的太陽從遠處大海中升上來，鍾麗也困得不行，躺在一旁的沙發上，竟然也睡着了。
留下蘇揚一個人，看着兩個對自己毫無防備的女人，一陣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