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這是在哪裡?”
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李曉吃力的睜開了眼眸。
只見自己所處的是陌生的環境,陳舊簡陋的茅草屋,他此刻正躺在堅硬的有些膈人的牀鋪上,空氣之中瀰漫着一股苦澀的藥味。
“我這是在哪兒?”李曉有些迷糊的喃喃自語。
昏迷前最後的印象,便是自己躲避過帝釋天的追擊,但是因爲真氣的過度消耗,他體力不支的昏倒了,再醒來時,周圍已經是變成另外一副景象了。
就在這時,一個玲瓏美麗,鬢角旁扎着兩根小辮子的女子走進了李曉的眼簾,驚訝地欣喜道:“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爹,太好了,那位公子甦醒過來了。”還未等李曉詢問,女子又從茅草屋外喚來了他爹,一個鬍子拉碴,但是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尤其是他的左手臂,竟然要比右手臂粗上一圈,骨節粗大,肌肉虯結凝實,露在表面的三角肌之上,還銘刻着一個麒麟的紋身,手臂上下隱隱泛出一股赤紅之芒,散發出亙古莽荒的氣息。
中年男子來到李曉所躺着的牀榻之前,露出一絲柔和善意的笑容道:“小兄弟,你醒了啊。”
在見到這位中年男子時,李曉悄然攥緊的拳頭終於也舒展了開來,雖然他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到底是誰,但至少不會是帝釋天,這也讓他心中的石頭落了下來。
“我這是在哪兒?”李曉環顧這陌生的環境,疑惑問道。
“這裡是鳳溪村,我們是在村口的河灘上發現你的,你已經整整昏迷兩天的時間了……放心吧,這裡很安全。”中年男子似乎是瞧出了什麼,出言解釋道!
一旁的年輕女子,眨着明媚的眼眸,巧笑倩兮。
……
……
“鳳溪村?這名字怎麼聽着這麼耳熟?”李曉聞言不禁微微蹙眉,他之前似乎在哪裡聽過這個地名。
但無論怎麼說,還要感謝這對父女倆,要不是他們出手相救的話,自己說不定被那頭飢餓的野狼叼去了也尤爲可知。
“多謝前輩搭救,還不知前輩尊姓大名……”李曉雙抓住了牀沿的邊角,微微用力,正要支撐起身子坐起來的時候,左手處忽然是傳來了一陣鑽心的疼痛,他倒吸一口涼氣,身子往旁邊栽去。
年輕女子急忙上前攙扶住了他。
“我的手?”
李曉急忙循着痛感傳來的位置,驚疑的看去,只見自己的左手上遍佈着密麻的細小孔洞,因爲帝釋天的邪血劫緣故,此時他的手臂就宛如是一根乾枯皺巴的樹枝,變得麻木,毫無光澤,失去了生機。
“你的手看起來傷勢很嚴重啊。”將李曉那乾枯的手臂看在眼中,中年男子的臉上流露一絲凝重之色。
“爹,你不是擁有一身精湛的醫術嘛?連村裡的劉老嫗病入膏肓的頑疾都能治好,這位大哥的傷你也一定能夠醫好的。”年輕女子拽着父親的手臂,使勁地搖晃。
“這根本不同,劉老嫗的傷寒雖然十分嚴重,但是尚未侵蝕肺腑,只要施以鍼灸和湯藥,再精心的調理,自然能保生命無虞,而這位小兄弟的手臂已經乾枯,經絡也已經失去了活性,恐怕……”越是往後,於嶽的話語低沉了下來:“這位小兄弟傷勢之奇異,也是我於嶽生平之僅見。”
這話落在李曉的耳中,不由得是苦澀一笑,但是當他聽到對方的名字時,不由得猛地打了一個激靈。
於嶽,莫非就是麒麟臂的那個於嶽,如此一來,這個女子便是於楚楚了?
可是在原著之中,這鳳溪村不是因爲風雲和雄霸的爭鬥,而被殃及了嘛,爲什麼還能夠平安無事。
微微的思忖過後,李曉終於是恍然了。
因爲劇情的改動,風雲並未聯合起來對抗雄霸,所以這世外桃源的鳳溪村,也是僥倖的躲過了江湖的紛爭,步驚雲沒有斷臂,他也並未和於楚楚相戀,自然而然的,於嶽也便沒有贈予麒麟臂,所以此時他的雙臂是完好的。
蝴蝶撲扇翅膀所捲起的風暴,早就是讓劇情偏離了它原本的軌道。
……
……
“吼!”
就在這時,系統空間之中,那一柄靜靜躺着的火麟劍,劍身忽然是輕輕的一顫,其中封存的一絲火麒麟之力,忽然是發出一絲低沉的咆哮。
與此同時,於嶽左臂的麒麟臂似乎也產生了共鳴,手臂上的熾烈紅芒更盛,不斷的明滅閃爍,猶如是被淬鍊的滾燙鐵器般,吞吐着焦灼的熱氣。
“啊。”
於嶽捂着滾燙的手臂,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爹,你怎麼了?”於楚楚又驚又慌,不知道如何是好。
“難道這是命中註定嘛。”於嶽強壓下手臂上的痛楚,望着不遠處左手快要失去生機的李曉,若有所思。
三十年前,於嶽原本是以鑄劍爲生,本來生活的快樂安定,可是在某個鑄劍的夜晚,卻忽然出現一頭兇猛異常的火麒麟,攻擊街道上的百姓,瘋狂的肆虐。
於嶽想要爲民除害,提起剛淬鍊好的鐵劍,與那火麒麟展開殊死的搏鬥,雖然成功的將火麒麟給驅趕走了,但是它那猶如千斤熱油的血,卻是噴灑到他的左臂上。
雖然手臂灼傷,但是因爲麒麟血的作用,一個月後,灼傷的硬皮竟然全部脫落,而且更露出一條全新的手臂,擁有着驚人的威力,這便是他麒麟臂的由來。
但是力量的強大往往伴隨着破壞的可能,在擁有麒麟臂之後,於嶽的性格也變得狂躁起來,會抑制不住暴戾的心性,無緣無故的殺人。
足足有上百條人命喪於他手,鑄成大錯之後,他漂泊江湖,隱姓埋名,爲了能彌補他犯下的殺戮之罪,助人解困,更不惜鑽研醫術來醫治他人的病痛,最後定居於這鳳溪村,和女兒於楚楚兩人相依爲命。儘管如此,心中的那份罪惡感,卻是讓他每天寢食難安,悶悶不樂。
而此時面前這個年輕人的手臂深受重傷,自己的左臂竟然神奇的受到了感應,這讓他相信是命中註定。
“楚楚,將我的行醫用具都拿來,我要將這麒麟臂贈予這位小兄弟!”於嶽從地上爬起來,沉吟片刻後,無比認真地道。
……
……
就在天門兵臨無雙城下,江湖中所有人都以爲會有一場驚世大戰之時,帝釋天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率領天門徒衆,撤回了極北寒地。
而作爲無雙城至高的存在,李曉卻是下落不明,引得江湖中人衆說紛紜。
天下會。
“恭喜幫主,賀喜幫主,據前方探子來報,那李曉和帝釋天兩人拼鬥之下,竟然是落得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如此一來,幫主更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啦。”大殿之中,文丑醜搖着手中扇子,臉上勾起恭維的笑容,大聲地奉承道。
“哈哈,什麼百曉生,什麼帝釋天尊,現在誰能與我爭鋒?”
雄霸一身華貴的金色袍子,端坐在黃金座椅之上,威嚴而又霸氣,此時更縱聲地大笑了起來,五指大開,迴旋又握攏,那得意的神態,彷彿整個天下都已經收入囊中。
天下鼎立三分,形勢微妙,無雙城,天門,天下會三大實力,互相鉗制,形成了一個暫時平穩的局面。但如今另外兩大勢力的頭頭鬥了個兩敗俱傷,無疑就是打破了這樣的平衡,此消彼長之下,對於他天下會自然是個好消息。
“幫主,帝釋天雖然受了重傷,但根基尚在,不容小覷。反倒是那無雙城又走了一個斷浪,實力受損,不成威脅,圖謀依靠,不如我們先聯合無雙城攻破天門,然後再覆滅那無雙城,天下便唾手可得!”
雄霸門下的大弟子秦霜,拱手建言,雖然在三大弟子中,秦霜是武學天賦最差的,但是相比那聶風和步驚雲落魄的處境,卻是要好很多。同時因爲愚鈍易控制的性格,反而是被雄霸所重用,成爲當今天下會的第二號人物。
“哼,那無雙城豈配於我堂堂天下會爲伍,不成!”雄霸一擺手,直接是否定了秦霜的建議,在他看來,無雙城的實力很渺小,就算是聯合起來,也是微弱不計的。最重要的是,他和李曉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所以在內心下意識的否定了這一點,反倒是天門的帝釋天可以接觸一下,聯合吞併了那無雙城,而且還可以暗中試探這帝釋天的實力,即便是帝釋天反水,以他現在的功力,也是渾然不懼的。
一旁的文丑醜連忙附和道:“就是就是,幫主深謀遠慮,運籌帷幄。可非你我能夠揣度的,秦堂主,你說是也不是?”
“是弟子愚鈍了。”秦霜心中略感苦悶地道。
“好了,你們先行退下吧。”雄霸打了一個哈,手掌撐住了太陽穴,呈現出一副假寐之態。
秦霜和文丑醜相視一眼,識趣地告退,離開了大殿。
打發了這兩人後,雄霸那假裝眯起的眼眸,又陡然一亮,身形一晃,猶如鬼魅般閃身離開了大殿之中。
……
……
天下會的天字號監牢之中,陰暗而又潮溼,常年沒有一絲陽光照入其中。
一個雙劍如眉的中年男子,被囚禁在此處,他蓬頭垢面,雙目低垂,氣息微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是渾身上下自然地流露出一絲悲憫之意,彷彿是與神俱來。
黑暗的走道中,雄霸的身形再次如鬼魅般出現,他揹負雙手,俯瞰着監牢中的中年男子,不由得搖頭揶揄道:“無名,這些年來你還是一點沒變,每天跟個木頭一樣,枯坐在此處,這樣又有什麼意義?”
“世間很多的事情,其實並沒有意義,但是卻值得堅持。”沉默半晌之後,無名嘴脣熠動,緩緩地開口道,語氣之中聽不出一絲波瀾,雙目還是低垂緊閉着。
見那無名一副不爲所動的聲色,雄霸冷哼一聲,語重心長地道:“無名,老夫要求不多,只需你那萬劍歸宗,可是你卻死不開竅,再這樣下去,你人都要漸漸的衰亡,何不將萬劍歸宗乖乖獻上,成全老夫呢?”
在六年前,因爲無雙城和天下會的衝突到了避無可避的程度,無名現身,欲要阻止雄霸,但是最後他的英雄劍不僅被震斷,而且自身也被實力大漲的雄霸所擊敗,被囚禁於這天牢之中。
而雄霸之所以沒有立即殺死無名,也是覬覦他身上的萬劍歸宗劍法,雖然雄霸的三分歸元氣已經是練至大成,但是劍法一直是他的薄弱項,後來江湖中又冒出來一個帝釋天,更是激起他對於強大劍法的渴望,但是這無名寧可被囚禁在這裡,也不吐露萬劍歸宗的隻字片語!
“如若你真的心懷俠義,這劍法的交流切磋又有何不可。但是你已經修煉了那種邪惡的功法,連自己都無法控制,如果再獲得這套劍法的話,到時恐怕天下蒼生都要爲此遭殃,我無名絕對不做這種爲虎作倀之事!”無名面容堅毅地道。
雄霸僞善的笑意,徹底的褪去,轉而是徹底的暴怒:“無名,你看看我手上的是什麼!”
這時,雄霸單手一揚,從背後抽出一把武器,閃爍出凌厲而又邪異的氣息,彷彿能夠將蒼穹都給刺破。
當無名睜開眼眸,看到那把武器時,神色不由得是一震:“你怎麼會擁有此等神兵?!”
“哈哈,無名,我有這把神兵在手,如虎添翼,更將無敵,到時你一日不肯說出劍法,那我便殺一人,直到你肯開口爲止,你不是一向口口生生自稱俠義正道嘛,那我就要讓你爲你的愚昧決定而後悔!”雄霸冷聲地道,口氣中帶着濃濃的威脅意味。
“你這是又何必呢?!”將雄霸的神色收入眼中,無名不禁搖頭一嘆。
“哈哈,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天下的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雄霸仰天大笑,那蔑視一切的狂妄之語,久久的在四周迴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