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吹拂,樑寬揹着幾件破衣服一臉落寞的從戲棚中走了出來,回頭看着畫在牆上的黑色臉譜,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頭也不回的走了。
想他樑寬剛從梅縣出來的時候,滿心的雄心壯志,可一到這省城,卻處處碰壁,現在卻連戲棚都被趕了出來,不知該何去何從。
身無分無,連個憩身之所都沒有,幸好現在只是初夏,樑寬在街角隨便一躺,準備今晚就以天爲被,以地爲牀了。
“只要到了金山,比在這兒熬一輩子都強!來,別吃虧,拿去看看……你一張……”不遠處傳來一陣聲音飄來,樑寬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看着不遠處不知什麼時候搞了個宣傳臺,一箇中國買辦在臺上大聲的喧傳着。
樑寬從地上起來,看着不遠處的買辦,從懷中摸了摸,摸出一張新聞紙看了看,心思一轉,心中頗爲意動,將行爲收拾了一下,朝着那個臺架子走了過去,擠到那個買辦的面前,期盼的道:“是不是去金山啊,怎麼去?”
“來,來,來,拿去看看就知道了。”買辦熱情的將宣傳紙塞給樑寬。
“是不是新聞紙上的金山啊?”樑寬看了看宣傳紙,拿着手中的新聞紙對着中國買辦道。
“是,你要去就給三百龍洋,出口人頭費,還有船票四十兩,行李乾糧自備,簽約三年!”看到樑寬似乎想去,買辦爆發了更大的熱情,仔仔細細的對樑寬解釋道。
“那不是差不多兩年的工錢?”樑寬聽到如此多的錢,一驚問道。
“你沒錢?”
“沒有!”樑寬搖了搖頭。
“沒錢去什麼金山啊,拿來,下一個,別妨礙別人!”買辦鄙視的看了一眼樑寬,將他手中的宣傳紙搶了回來,揮了揮走叫他走開。
樑寬低着頭走開,突然有人喊道:“工廠那邊好像有人決鬥!”
“決鬥?走,我們去看看!”
樑寬跟着衆人一起走,來到一個紡織廠旁,那裡一個空地上正堆着一堆柴火在熊熊燃着,兩夥人正在那堆柴火前對峙着,一夥帶頭的是一個帶刀的中年人,他的身旁站着幾個年輕弟子,後面還豎着一根寫着“岳家刀”的大旗,顯然是名聞省城的岳家武館,而另外一邊則只有一個人,若是葉玄在這裡,必然會認出他就是當日在酒樓前賣藝的嚴振東。
“你這個北方佬,在我岳家刀門前賣武,趕你走,你卻打傷我的徒弟,怎麼稱呼?”帶刀的“岳家刀”當代館主嶽雄帶刀走上前來道。
“嚴振東!”嚴振東看着嶽雄,語氣平淡的道。
“我們岳家七路刀法,打遍十九省,這次我盡地主之誼,先讓你三招!”嶽雄將刀在身前一橫,雙眼微微一眯,眼中一道殺氣閃過。
“承讓了!”嚴振東看到這場決鬥是不能避免了,讓下淡淡的抱拳道。
“喝!”嚴振東猛的暴喝一聲,幾步便到嶽雄身前,雙腿一彈,如狂風暴雨般的朝着嶽雄攻去。
樑寬在不遠處看着比武的兩人,兩人動作都快速之極,讓樑寬看得目眩神馳。
陡然,場中的嚴振東一式神鯉翻身,雙腿狠狠的踢在嶽雄的下巴,嶽雄嘴中“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身形蹭蹭蹭的直朝身後暴倒,直退了五六米才勉強停下來。
“第二招!”嚴振東得勢不饒人,伸出兩根手指淡淡比了一下,隨後整個人又朝着嶽雄衝了過去。
嘭嘭嘭!!!
若說前一招嶽雄還能還手抵抗幾下,這一招嶽雄卻是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了,嚴振東拳似箭,腿似風,嶽雄勉強的抵抗了幾下,嚴振東一腳飛起,重重的踢在胸口上,嶽雄“砰”的一聲,直接撞進那堆柴火中,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嶽雄眼中滿是不甘與狠毒的神色,手中刀“噌”的一聲抽了出來,狠狠的看着走過來的嚴振東。
嚴振東看着抽出手中長刀,臉上滿是怨毒神色,嘴角還含着血模樣狼狽的嶽雄,淡淡的道:“嶽師父,三招還沒到就拔刀,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的,算了吧!”說完,便要轉身離去。
“別走!”嶽雄看着轉身而去的嚴振東,眼中滿是殺氣,竟然趁着嚴振東將要轉身離去的時候,猛的跑到嚴振東的身後,手中長刀揮舞,狠狠的朝着嚴振東砍去。
刀芒在火光中閃爍,岳家刀果然了不得,使起來快如閃電,迅及異常,一個眨眼,便已劈出了十幾刀。
唰!
陡然,嶽雄一刀劈在嚴振東的胸前,瞬時間,兩人如同被按了暫停鍵般靜止不動。
嶽雄擎着長刀,斜眼看着靜止不動的嚴振東,嘴角掀起一抹噬血的笑意。
“呼!”豁然,原本不動的嚴振東轉過身來,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眼中滿是憤怒的看着嶽雄:“暗算俺?!”
“什麼?”嶽雄臉上的笑意一僵,看着嚴振東被他砍到的地方,只見那裡的衣服破開,上面皮膚光滑,竟連刀痕都沒有留下。
“呀!--”嶽雄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暴喝一聲,長刀揮舞,七路岳家刀法使開,如狂風暴雨,朝着嚴振東劈去。
“喝!”嚴振東身形一晃,閃過幾刀,陡然雙眼一眯,赤手空拳,雙掌竟然狠狠的夾住嶽雄劈來的長刀,隨後右腿一彈,狠狠踢在嶽雄的頭上。嶽雄被這一踢,身形不穩的朝後跌去,嚴振東卻沒有這麼放過他,大手一撈,直接將他的辮子扯在手中。
嶽雄只感覺腦後發疼,心中一狠,手中長刀猛的朝身後劈去,一把將自己的辮子砍斷,隨後身形急轉,手中長刀如風如火,急如迅雷,一刀刀結結實實的劈在嚴振東的身上。
若是普通人,只怕早就被嶽雄的刀砍成肉醬,但長刀砍在嚴振東的身上,卻不似砍在肉體上,而反像是砍在金鐵之上似的,發出“鏗鏗鏗”般金鐵相碰撞的聲音。
嶽雄越打越不對勁,腳一踢地上的沙土,將嚴振東逼退,隨後身形一閃,在不遠處冷冷的看着嚴振東,驚疑的道:“鐵布衫?!”
嚴振東若無其事的拍了拍身上被快砍成破布的衣服,看着嶽雄冷笑道:“我已經讓你三招,認輸吧!”
“一定有破綻!”嶽雄不甘心,大喝一聲,身形一躍,長刀朝着嚴振東的下盤攻去。
嚴振東眼中殺意閃過,身形一躍,一腳踢到嶽雄的頭上,嶽雄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身形不由自主的朝前跌去。
對嶽雄的不依不饒,嚴振東心中殺意暴漲,朝着嚴振東追了過去,而嶽雄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身形陡的定住,一招回馬槍,手中的長刀猛的朝身後的嚴振東刺去。
“嗤!--”
長刀刺破衣衫卻刺不破嚴振東的身體,而嚴振東的手卻狠狠的插進嶽雄的喉嚨之中。
噗!嚴振東手一收,嶽雄喉嚨中血如涌泉般的噴出,雙目瞪圓,眼中帶着不甘,直直的躺在地上。
大雨落下,似乎要清洗這天地之間的血腥之氣。
樑寬怔怔的站在雨中,看着獨立的嚴振東,雙眼中閃爍着堅定的神色。
雨越下越大,嚴振東看了一眼嶽雄掉在地上的長刀,嘆了口氣,朝着城裡走去。
來到城內,一陣飢餓從嚴振東的腹中傳來。雨中,嚴振東站在一家魚檔之前,聞着魚檔中傳來魚香味,不禁吞了吞口水。
直到看到魚檔老闆殺完了魚,嚴振東這才猛的回頭,對着一直跟着自己的樑寬喝道:“你跟着我幹什麼?”
“我叫樑寬,我是從梅縣來的,省城這兒三教九流,我功夫又不到家,被人追得窮途末路,連混口飯吃,都被人當過街老鼠打,你功夫這麼好,收我做個徒弟吧!”樑寬一把跪在雨中,看着嚴振東求道。
“唉!”看着跪在地上的樑寬,嚴振東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無奈的道:“功夫好?不是自己的地方,一樣是窮途末路!”
邊說着,一邊吞着唾沫朝着不遠處的麪攤望着。
樑寬隨着嚴振東的動作回頭看着麪攤,眼中一亮,突然起身朝着嚴振東道:“師傅,你肚子餓了吧,你先找個地方避避雨,我去想想辦法。”
說完,小心的朝着麪攤走去,看到剛剛有人吃完還剩着一些麪湯還沒有人收拾,便偷偷的將別人吃完的殘羹倒在一起,端着半碗麪湯,朝着坐在不遠處的嚴振東小跑而去。
“大爺,進來坐坐,”喝杯酒啊!”
旁邊的姑娘花枝招展的招攬着客人,嚴振東坐在牆角看着不遠處爲自己偷麪湯的樑寬,眼中神色閃爍不定。
“師傅,你喝碗湯!”樑寬從懷中拿出藏在裡面的麪湯,小心的遞到嚴振東的面前道。
嚴振東看着面前的樑寬,又看着面前的麪湯,眼神閃爍了一下,突然接過碗,咕咕的喝了起來。喝了幾口,看到樑寬也在旁邊嚥着口水看着他喝,想了一下,將剩下的幾口湯遞給樑寬。樑寬一接過碗,也不客氣,直接喝了起來。
“兩個男人喝一碗湯,真缺德。”旁邊羣芳院的**看到坐在牆角的兩人,噴了一口茶水鄙視的看了他們一眼道。
“乾媽,要不要叫阿根出來,趕他們走?”旁邊一個接客的姑娘討好的道。
看着自己竟然被這些人儘可膚的女人看不起,嚴振東眼神突然堅定了起來,狠聲道:“俺一定要在佛山打出個名堂,看誰敢再看不起俺!”
“對,一定要打出名堂!”樑寬的頭從那碗中擡了起來,支持道。
“省城裡,最能打的是誰?是不是黃飛鴻?”嚴振東突然道。
“嗯?”樑寬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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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覺得這個嚴振東是個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悲**物,被生活無奈所逼,練了半輩子武功最後悲情的死在洋人的洋槍之下,所以糖水想要改變一下他的命運,多廢了些筆墨,望請看書的朋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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