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何雲正緩緩地轉過身子，幽深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秘書的臉上。
頓了一下，何雲正疾步走到辦公桌旁，將手指夾着的雪茄往菸灰缸裡用力一摁，就果斷扔了。
“何總，您的意思……”見何雲正良久都沒有任何表示，秘書不免有些着急，言辭間有了催促之意。
何雲正兩眼一瞪，眼底閃過了一抹不悅之色，聲音低沉中透着一股清冷的氣息。
“造假吧。”何雲正幽幽地吐出了這三個字，目光冷然地盯着眼前雪白牆壁上的那一幅油畫。
一聽這話，秘書可就傻眼了，不敢置信地盯着何雲正追問確認：“何總？造假？這……”
看到秘書眼神愕然，何雲正耷拉了一下眼皮，隨即不疾不徐地說道：“沒聽懂我的意思？”
看到何雲正表情嚴肅，略有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秘書誠惶誠恐地應允：“好，我知道了。”
說完，秘書就忙不迭地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看着秘書離去的身影，何雲正嘴角微微一抿，扭頭看向窗外的灰濛濛天空，不由得嘆了嘆氣。
“我聽說上個月的業績不好，看來我的獎金要泡湯了咯。”
“我不也一樣嗎？哎，都是怪何總啦，要不是因爲他們一家子的各種事情，這業績怎麼可能會這麼差，現在外面的那些客戶對我們何氏可是印象非常不好了，也不知道以後是不是都沒有業績了。”
“算了吧，杞人憂天干什麼，上個月的都過去了，我們好好把握當下好了。反正現在何紹龍也死了，何雲正孤軍奮戰，想必也難以在這長久待下去了。”
“對哦，有道理，還是你醒目哦。”
……
何清歡站在茶水間倒水泡咖啡，雖然無心聆聽他人講話，不過從洗手間裡幽幽傳來的女音還是字句清晰，聲聲入耳讓何清歡不由得眉頭輕輕挑起，脣角揚起了一絲得意的笑意。
握着小勺子輕輕地攪拌了一下杯子裡的咖啡，何清歡端起閉上眼睛用心地聞着這一股濃香咖啡味，眉目舒展間盡是愜意的釋放。
端坐在茶几旁，何清歡小口輕啜着熱咖啡，擡手輕撩了一下垂落於鬢角的髮絲，正想要起身的時候，看到幾個女同事結伴從洗手間那頭走了過來。
何清歡眉頭不由得輕輕地蹙了一下，嘴角保持着盈盈笑意，明眸擡起直勾勾地盯着她們。
發現何清歡正端坐在茶几旁意味深長地凝視着她們，女同事們彷彿做賊心虛似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了一下就倉促着從何清歡的身邊走了過去。
看來何雲正在何氏的名聲真的臭到沒朋友了啊……
何清歡目光犀利地盯着那幾個身影，手中的小勺子始終沒有停止攪拌的動作，目光斂了一下，何清歡低頭看着那一片咖啡色，脣角的笑意更深了。
“何董，原來你在這裡啊，我剛去你辦公室找你都找不到。”看到何清歡正優雅地端坐在茶几前，神色溫和，脣角還揚着一絲好看的笑靨，助理也不自覺地跟着揚起了笑意。
聽到助理的清脆聲音，何清歡扭頭看過去，風淡雲輕地問道：“都安排好了？”
“是！現在十一點了，下午兩點可以準時開始。”助理字正腔圓地說道，說話間還低頭看了一下手上的腕錶。
聽言，何清歡端起杯子輕啜了幾口咖啡，輕輕點了點頭後就聲音溫和地說道：“行，那一會你通知一下他們。”
“好的，何董，我知道了。”頓了一下，助理眼神有些閃躲，小心翼翼地探頭過去壓低聲音詢問：“何董，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一聽這話，何清歡當即神色有異，轉過臉就無比嚴肅地盯着助理的小臉頰：“有話直說。”
助理咬了咬脣，用力抿了一下花瓣紅脣才沉着聲音在何清歡的耳畔說道：“我聽說……何總在公司裡做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聽言，何清歡先是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就揚起了一絲陰笑，聲音帶着些許清冷的氣息說道：“這件事……你是指……挪用公款？”
何清歡的話語一出，助理就傻眼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何清歡反問道：“何董，原來你都知道了？”
何清歡嘴角一歪，一抹狡黠的笑意浮現脣角，擡手撩了撩髮絲，何清歡端着杯子起身，緩步走到助理的眼前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字一頓地說道：“何雲正這個老狐狸，尾巴動一動就知道他想要幹什麼了，一早就找人暗中跟蹤調查了。”
聽言，助理不禁有些尷尬地笑着擡手撓了撓頭髮，然後溫聲說道：“那何董，沒什麼的話我就先回去做事了。”
何清歡目光微微一沉，揚着淺笑輕輕點了點頭。
“何董，這是上個月的業績報表。”何雲正的秘書生硬地擠出一絲笑意，點頭哈腰地走到何清歡的眼前溫吞着說道。
何清歡緩緩擡起明眸，掃視了一下會議室內的所有人，然後不疾不徐地說道：“好。收到。”
一個低頭，眉頭自然而然地就輕蹙了一下，何清歡打開文件迅速地瀏覽了一下。
看到何清歡的眉頭從輕蹙變爲緊蹙，何雲正的內心不由得咯噔了起來，犀利的目光立馬就看向他的秘書。
看到秘書正誠惶誠恐地瞥視了他一眼就迅速地轉移目光，何雲正也大概猜想到了這個秘書做了什麼好事。
何清歡突然就將文件給合上，凌厲的目光立馬就凝聚在何雲正的臉上。
如此嚴肅的神色，那眉梢間流露出來的不滿之情，更是讓人心裡自然地一緊。
何雲正撇了一下嘴角試圖掩飾一下自己的心虛之意，扭頭看了看旁邊的人，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突然就聽見何清歡聲聲鏗鏘地說道：“何總，上個月的業績爲何下滑這麼厲害？你給大家解釋一下！”
一聽這話，何雲正就內心慌了一下，不過表面上卻依然佯裝沉靜，扯了扯嘴角就揚着笑意不慌不忙地回答：“何董，你這不是開玩笑嘛？這業績的東西，哪裡有每個月那麼穩定的啊，上月變故有點多，所以就……”
話音未落，何清歡就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冷哼的聲音雖然不大，不過足以讓全場的與會人員聽得一清二楚。
頓了一下，何雲正驀然轉過臉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秘書質問：“你是怎麼做事的？我不是讓你盯緊一點業績，有什麼情況及時彙報給我的嗎，現在業績下滑這麼厲害，你讓我怎麼跟大家交代？”
何雲正如此一轉話鋒，他的秘書都有些懵逼了，一臉茫然地看了看何雲正，隨即扭頭看向何清歡欲要解釋，卻看到何清歡擺了擺手，笑意開始變得意味深長。
嘆了嘆氣，何清歡忽地就起身，細高跟鞋隨着她的優雅步子發出了有節奏的聲響，幽幽地傳到何雲正的耳畔，讓他內心開始感到忐忑。
擡頭看了看何清歡，何雲正扯了一下已有皺紋的嘴角，掠視了一下其他人，何雲正尷尬地笑了笑，擡手指向何清歡想要言語，可在看到何清歡的那一張揚着陰笑的臉後卻是閉上了嘴。
緩步走到何雲正的身旁，何清歡收住腳步，臉上還揚着盈盈笑意的她掃視了一下在座的人員，聲音透着清冷的氣息，擡手輕捂嘴巴乾咳了幾聲後就幽幽地說道：“身爲總經理，有問題就推卸責任給秘書，這可不是總經理該有的工作態度。”
此言一出，會議室裡的人頓時就沸騰了起來，大家交頭接耳的樣子看在何雲正的眼裡無疑是一種施壓。
何清歡揚着冷然的笑意，秋水目光落在何雲正的臉上，笑意愈加意味深長。
“在座的股東們都是爲錢而聚集在一起，何氏存在的目的也無非是爲了錢，若是業績不行，那麼身爲總經理的人，我想……是不是應該好好檢討一下，亦或者是……引咎辭職？”
話音一落，何雲正當即神色驟變，兩眼一瞪，不滿的情緒溢於臉上。
何清歡嘴角一歪，絲毫也不忌憚何雲正有怎樣的情緒，在這一刻，她只知道自己有強烈的想要扳倒他的想法。
何雲正用力地抿了一下薄脣，黯淡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何清歡，許久都不發一言。。
半晌過去，何雲正突然起身環視了一下四周，隨後聲音低沉地說道：“何董說這番話頗有針對我的嫌疑啊，這才一個月的業績下滑，你就揪着這一點想要讓我離開何氏，會不會欺人太甚呢？”
儘管何雲正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溫和，不過眼底閃過的那一抹不忿的意味再也明顯不過，何清歡迎上他的犀利目光，沒有絲毫的忌憚之意，反而還光明磊落地朝着他微微一笑。
何雲正正思緒紊亂，何清歡突然一個箭步上前，彎腰就在他的耳畔壓低聲音警告他：“何雲正，下個月如果還是這樣的業績，我有一千種方法讓你離開何氏。”
何雲正一聽這話，當即臉色發青，直勾勾地瞪着何清歡敢怒不敢言，扭頭掃視了一下其他人，只能努力地剋制內心的憤懣情緒。
生硬地擠出了一絲笑意，咳咳了兩聲後就不疾不徐地對何清歡說道：“何董說得甚是，這個月開始，我定當全力帶領他們搞好業績。”
聽言，何清歡目光變得犀利，冷笑着凝視何雲正大約一分鐘才轉移目光，踱步回到她的董事長位子上優雅坐下，擡手撩了一下鬢角的髮絲，突然就表情嚴肅起來。
呵，何清歡，你越是揪着我不放，我就越是要給你表演一點好戲！
何雲正眼神凌厲，與何清歡四目相對卻是一言不發，旁邊的人看着他們暗中較勁，也不便多言，只是彼此面面相覷了一下就靜默着陷入了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