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席位的分佈，一向是按照官位高低來排列的，她跟舒驚羽，差了就不止一個品階……
能坐到一起，要說不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她纔不信呢！
轉念一想，君傾皓是七王爺啊，要挪動一下宮宴的座位，是什麼難事嗎？
並不是！
姬玖玥面無表情的在舒驚羽身邊坐下，倒是奇怪的發現，一向沒個正形的舒驚羽，今日正襟危坐的，不光如此，還穿着朝服？
好嘲諷……
姬玖玥以前貼身服侍舒驚羽的時候，朝服都是被他丟去壓箱底的，就沒穿過幾次。
第一他嫌穿起來麻煩，第二他說朝服穿起來一點兒都不帥氣！
完全沒辦法吸引美女的注意力。
因此，朝服也沒怎麼整理過。
如今穿在他身上，姬玖玥細細一看，正襟危坐的將軍頭戴白玉冠，寬袖長袍是月白色的，繡着氣勢威嚴的紫金蟒，連雙手都整整齊齊的擱在桌上，沒倒出亂放。
姬玖玥不僅看的皺眉，這麼守規矩，是不是要憋死舒驚羽了啊？
這麼多年就難得看到他這麼規矩的時候！
兩道柔柔的目光朝他看過來，舒驚羽簡直心都要柔化了好嗎！
嚶嚶嚶，就從來沒見醜小子這麼溫柔的看過他啊！
果然是過了三年，不一樣了麼？
君傾皓說的對，以前靠一張臉可以吸引小姑娘，卻不能讓人愛上他啊！
男人吶，還是要有本事才行！
一番推杯換盞之後，終於到了文帝要封賞的最終環節，這個環節姬玖玥也不是沒見過，早有準備。
可文帝問他想要什麼的，她還是頓了頓，問文帝，“末將……可不可以向皇上求一道免死令牌？”
文帝面露驚訝，倒是笑了笑，“愛卿何出此言呢？你乃我國之棟樑，朕要封賞於你，你卻要免死令？難道此前做過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
姬玖玥戴着面具，無人能看到她的臉，自然也沒認出她的身份。
沒有被打上舒驚羽的烙印，她就是獨立的個人。
姬玖玥手心緊張的出汗，一咬牙心一橫，還是跪下朗聲道：“末將求皇上，赦免末將女扮男裝之罪，我……末將本爲女兒身。”
此言一出，滿殿譁然，就連舒驚羽都嚇的拍桌子了。
臥槽！這醜小子是要幹神馬啊！
女扮男裝你就扮吧！
都扮成了一個前鋒尉了，你幹嘛不繼續扮下去？
非得來到文帝面前找死？
還說……說出來！你特麼的是覺得自己膽兒大是不是！
姬玖玥是有些緊張的，但她的印象中，文帝是個明君，她既有功勳，拿這些功勳，抵她的欺瞞之罪，應該夠了吧？
這個大問號在姬玖玥心中畫了好久，文帝不出聲，大殿之中的空氣都被凍的凝固了。
舒驚羽頻頻看向君傾皓示意，臥槽！老子的女人犯傻了，你特麼的就這麼見死不救？信不信回頭老子砍死你啊！
特麼的身爲王爺你倒是給老子說話啊！
七王爺喝了一口小酒，淡定的回了舒驚羽一個眼神，那眼神之中含着顯而易見的鄙視，彷彿在說：笨蛋！不懂你女人，連父皇的套路都不懂！
文帝素來愛惜人才，這停頓了半天，是在打量姬玖玥，並非要怪罪她的意思。
舒驚羽這激動的，純屬沒見識！
讓他多在朝堂上走動走動他不信，一點兒也不會揣測聖意！
文帝微微眯着眼，聲音雄渾有力，擡了擡手命姬玖玥擡起頭來。
他確實在打量姬玖玥，少年……不，是此女子身材嬌小，擡頭挺胸的氣勢卻十分昂揚，在他的威嚴下不顯怯懦，面容被遮掩住，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卻清人。
這滿殿的燈光，都不及她這雙比星空更燦爛的眸子耀眼。
文帝沉聲佯裝生氣，“你可知，女扮男裝參軍，可是殺頭的大罪？”
“末將知道。”姬玖玥點頭，跟在舒驚羽身邊這麼多年，這點兒小常識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明知此乃殺頭大罪，卻依舊要做，是爲何？”
這一點，纔是令文帝真正好奇的事情。
“因爲末將習武出身，也想報效國家，不願爲女子身份所束縛，既然末將有能力，爲何不能去參軍呢？這是對末將的磨礪，也能讓末將發揮自身能力，如此一舉兩得，只是……只是違反我朝律例罷了。”
姬玖玥一番話說的十分誠懇，在文帝面前，沒有被威勢所壓迫，也不曾向皇室威嚴屈服。
她尊重，卻不懼怕。
“好！”
文帝龍顏大悅，一掌用力拍在桌上，激動之情溢於言表，“我朝能有你這般堅毅果敢，能力超羣的女子，乃國之大幸！賞！朕饒你不死，予你官職，許你在戰場上，繼續爲國效力！”
“真的嗎？”姬玖玥睜大了眼睛，被文帝突如其來的認同，震的有些不敢動彈。
文帝愛惜人才，更在姬玖玥身上看到了一份熟悉感，怎會不當真。
他哈哈大笑，“君無戲言，朕如何能騙你？”
“那……那末將可以再請求皇上一件事嗎？”
“何事？”文帝充滿好奇的目光落在姬玖玥身上，從她勇敢道出自己是女兒身的時候，他就對她的身份有了幾分猜測，莫不是她也是……
她的女兒？
這世上，除了她的女兒，他還當真從未見過，特別特殊又獨特的女子。
她的每一個女兒身上，都有着她的影子。
“末將……”姬玖玥跪在地上，手心裡已經攥滿了汗液，這件事纔是她今晚真正想請求的，可機會到了嘴邊，她卻怯場了。
無助的向舒驚羽投去一瞥，卻發現這人正沒心沒肺的端着酒杯跟君傾皓聊天。
實則，舒驚羽是在問君傾皓，“她還想幹什麼呀？姑父不處置她，已經是特大開恩了！”
這傻女人，千萬別當君王好恩，就得寸進尺啊！
君傾皓風姿卓絕，淡然表示，“你的女人你不知道，本王怎麼可能知道？”
恰好就是這一瞬間，倆男人發現姬玖玥朝這邊看過來，兩個人同時都怔楞了一瞬，就見姬玖玥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朝文帝猛磕了一個頭坦然道：“末將心許舒驚羽舒將軍多年，還請皇上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