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你瞅一瞅。”骷髏頭把這東西塞給了李七夜。
李七夜拿起這東西,仔細去看,這東西看起來像是一個筒子,但是,掛起來的時候,又有一點像是一個燈籠。
如果說它是一個燈籠,那就更像是一種沒有任何裝飾的燈籠了,或者就是一個燈筒,但是,這種東西,沒有見過。
最爲奇怪的是,整件東西,看起來渾然一體,也就是說,整件東西就像是一條管子,沒有入口,也沒有出口。
但,李七夜一看,就知道這絕對不是一個管子,更像是一個掛起來的直筒燈籠,卻又顯得那麼的簡陋。
“這是——”李七夜伸手去摸這件東西的時候,在這剎那之間,他感受不到任何迴應,好像在這剎那之間,所有的神識都會被吸收,不會有任何的反饋,似乎再強大的存在,都無法去探知這件東西的奧妙。
但,這樣的事情,李七夜是有經驗的,哪怕這種材料人世間尋之不得,甚至人世間沒有人聽過這種材料,李七夜卻知道一二。
“這是想要裝什麼?”李七夜端詳着這件東西,不由喃喃地說道。
哪怕這件東西的材料乃是獨一無二,讓人不可探知,但是,以李七夜的經驗,他知道這是一個空殼罷了,裡面沒有任何東西。
“不知道。”骷髏頭搖頭地說道:“我拿到了,它就是這樣的,我所去感知,並非是它裡面要裝什麼,而是感知,這東西是經過誰人之手。”
“所以,是他留下來的了。”李七夜看了骷髏頭一眼。
骷髏頭點頭,十分肯定地說道:“百分之百的可以肯定,這是他留下來的,但是,他已經不是他,沒有了我們太初這種氣息,已經是很陌生了。”
“這是一種跨越。”李七夜輕輕地撫着這個筒子,不由徐徐地說道:“他已經是找到出路了,所以,你感受不到他以前的氣息,他的的確確是放下了。”
“這就是問題所在。”骷髏頭說道:“我們的極限是什麼?起源之始,一切當是歸源纔對,我未能推到極限,他們也一樣未能推到極限,更別說是歸源了。若是誰能歸源,那當是他。”
說到這裡,骷髏頭瞅了李七夜一眼,說道:“你是第二個歸源的人,那麼,如果說,歸源之後,便是放棄,那當該是什麼呢?”
“自我。”李七夜笑了一下。
“什麼樣的自我?”骷髏頭瞅着李七夜,徐徐地說道:“生於太初,太初便是自我,我便是太初。”
“那我生太初呢?”李七夜悠然地說道,看着骷髏頭。
“這——”骷髏頭不由心神一震,有些瞠目結舌,過了好一會兒,徐徐地說道:“那你也是該放棄了?”
“是有放下的時候。”李七夜淡淡地說道:“這並非是我的終點,若是不放下,它就是終點,只有放下,才能去超越。”
“所以,你也要去放下?”骷髏頭不由喃喃地說道。
李七夜點頭,說道:“沒錯,遲早之事,只不過,俗事未淨,所以還在,當俗事已淨之時,那就是該放下的時候了。”
“你是準備好了?”骷髏頭不由看着李七夜,徐徐地說道。
李七夜笑了一下,悠然地說道:“天地之間,皆已長成,也是該放的時候了,該走這一步的時候了。”
“不會再回來。”骷髏頭不由喃喃地說道,在這個時候,他是意識到了什麼了,看着李七夜,徐徐地說道:“你來了,就是要清一遍,誰擋誰死。這不就是賊老天嗎?”
李七夜不由笑了起來,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賊老天,那可不認你,你覺得,我是賊老天,你能站着說話嗎?當然是先一下子踩碎你。”
“但,你都去清一遍,這與賊老天有什麼區別。”骷髏頭徐徐地說道:“只不過是方式不一樣罷了。”
“因爲我生於人世,來於人世,這一切,都是交還給人世,而不是把這人世間毀滅,讓它重新開始。”李七夜淡淡地笑了一下,徐徐地說道:“人世歸還於人世,我歸還於我。”
“你這不僅僅是放下你所放的,你還要放下人世。”骷髏頭看着李七夜,徐徐地說道:“人世了無牽掛,大道也了無牽掛,若是墮入黑暗之中呢?”
“無牽掛,就墮入黑暗之中嗎?”李七夜看了骷髏頭一眼,笑了一下,徐徐地說道:“這話,也太絕對了。”“賊老天,有賊老天的羈絆,如果你什麼都沒有,那麼,這一切皆爲空。”骷髏頭看着李七夜,徐徐地說道:“那麼,人世間的毀與滅,與你又有何關。”
“所以,你們生於太初,也是毀於太初。”李七夜笑着輕輕地搖了搖頭,徐徐地說道:“但,我是生於人世間,一切當是歸還,它是它,我是我,誰說是一切爲空了,我在,它也依然在,只不過是,並非是彼此的羈絆罷了。”
“人世間一過,此道坦途。”骷髏頭看着李七夜,徐徐地說道:“那麼,你把自己放在哪裡?”
“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李七夜看着骷髏頭,悠然地說道:“那麼,你認爲,他會把自己放在哪裡?”
“這——”骷髏頭一下子回答不上來,不由沉吟起來。
最後骷髏頭仔細想了一下,徐徐地說道:“如果是我,我會放到我們誕生之地,但,太初已不在,我們所在,便是誕生之地,我們本就是誕生。所以,我們要把自己放下,無處可安放。”
“如果一個人有自己的目的呢?”李七夜悠然地說道。
“有目的?”骷髏頭不由呆了一下,最後,他搖頭,徐徐地說道:“坦白地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取代賊老天了,但,如果說,他去取代賊老天,我認爲,他自己去超越賊老天,難也。”
“目的所在,便是該放之處。”李七夜淡淡地說道,說到這裡,看着手中的這件東西,徐徐地說道:“或許,他已經告知了該放之處。”
“那是在哪裡呢?”骷髏頭看着李七夜,徐徐地說道。
“我也不知道,但,他留下了答案。”李七夜淡淡地說道:“只不過,這答案,需要點時間去解。”
“那麼,你呢?”骷髏頭看着李七夜,徐徐地說道:“你把自己當該放在哪裡?你該放之處呢?”
“這個呀。”李七夜看着骷髏頭,不由神秘一笑,說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我又不會佔你的便宜。”骷髏頭沒有好氣,說道:“拿去吧,拿去吧,你們肯定是暗中約好了,把大家都當猴耍。”
“那就沒這麼一回事。”李七夜不由笑着搖了搖頭,徐徐地說道:“只不過是對大道的探索罷好。”
“嘿,這鬼話,誰信。”骷髏頭搖頭,說道:“你們或許沒有見過面,但是,你們一定是有默契,我看,你們已經是達成了協議了,其他所謂站隊的人,那隻不過是傻子罷了,我也是個傻子,鬼地他們也一樣是傻子,自認爲自己押對陣營了,自以爲自己押對寶了。”
“爲什麼不是自己押對寶了呢?”李七夜笑盈盈地看着骷髏頭。
骷髏頭沒有好氣的說道:“因爲根本沒有這麼一回事,我們不作妖,你也不會幹什麼?只不過是我們自作多情罷了,非要認爲你要拉陣營。這一點,我們應該早就看開。如果真的是要拉陣營,那麼,在亙古之前,就已經開始拉了,他活得比你久多了……”
“……論出身,我們也談得上是兄弟,也沒有見他來拉我們這些兄弟吧,自己走自己的路,根本就是沒想過跟我們一個陣營,或者不屑。”說到這裡,骷髏頭看了李七夜一眼,說道:“你的本質,也是一樣,所謂的拉陣營,無非是看我們該不該殺罷了,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陣營。”
“這個嘛,選擇,是一件好事情。”李七夜聳了聳肩。
“所以,終究到底,就是我們這幾個蠢貨在自己折騰,然後他弟子也自認爲自己能拉出一個大陣營,來一個大作爲。”骷髏頭不由冷笑了一聲,說道:“最後,其實,不管是你,還是他,根本就不在乎什麼陣營,無非是看誰該殺不該殺罷了。若是不作妖,那怕是萬惡不赦,直接躺屍不動,你也懶得去理會。”
“你會躺屍嗎?”李七夜悠然地看着骷髏頭。
骷髏頭不由沉默了一下,最後他搖頭,說道:“我也曾想過,但,如果我躺,別人把我吃了呢?”
“所以說嘛。”李七夜悠然地說道:“這不是立場問題,而是道心的問題。”
“那你呢?”骷髏頭盯着李七夜,徐徐地說道:“你能不墮落嗎?你放下之後,能亙古不動嗎?”
“能,爲什麼不能?”李七夜笑了一下,悠然地說道:“我歸還我,人世間歸還人世間,這又爲何不能堅守呢?”
“因爲大道很難。”最後,骷髏頭冒出了這樣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