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可躲,人禍不可逃。”李七夜輕輕地嘆息了一聲,點頭,說道:“此一禍,誰呢?”
李七夜這樣的話讓溪皇不由身體不由爲之顫抖了一下,張口欲言,但是,話語在喉嚨間滾動了一下,卻說不出口來。
“金光上師。”最終,蘭書才聖爲溪皇接下說出來了,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如實地說道:“金光上師親手滅了金光溪。”
“所以,這就是人禍呀。”對於這樣的答案李七夜一點都不意外,淡淡地說道。
但是,如果有外人聽到這樣的答案,一定會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一定會瞠目結舌,甚至是覺得不敢相信,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讓人如何相信呢?
當年的金光溪,強大無匹,金光上師與溪皇夫妻,更是不知道讓多少人爲之羨慕的神仙眷侶,他們夫妻兩個人所創建的金光溪,在某種程度上而言,便是記念着他們夫妻情深似海。
然而,又有會想得到,最終,滅了金光溪的人,竟然是金光上師,金光上師不僅僅是滅了整個金光溪,金光溪上下都慘死於他手,而且連他的妻子溪皇都難逃一劫,差點就慘死在了他的手中。
然而,在這千百萬年以來,人人都認爲,當年滅了金光溪的,乃是無上天,因爲在那個時候而言,有誰能在一夜之間滅了金光溪,所有人都會不約而同地想到無上天,或者是由無上天的唯真出手,才能在一夜之間把金光溪灰飛煙滅。
而作爲唯一活口的金光上師所留下的信息,也是直指無上天。
但,又有誰會想到,金光上師,纔是滅了金光溪的兇手呢,這隻怕是沒有任何人想得到,畢竟,金光溪是由金光上師與溪皇兩個人親手所創呀,不論是從哪一個方面而言,金光上師都不可能親手滅了金光溪呀,更別說是出手殺死自己的妻子。
面對這樣殘酷的事實,讓溪皇也不由顫抖了一下,當年所發生的事情,對於整個金光溪而言,都是一場可怕災難,而對於活下來的她而言,這樣的災難,更是一場揮之不去的陰影,時時刻刻都在吞噬着她的芳心。
在這個時候,蘭書才聖乃是緊緊地握着她的雙手,望着她,雙目是那麼的溫柔,愛意是那麼的濃烈,一顆心是那麼的堅定,至死不渝,在暖着她的心房。
在蘭書才聖的安撫之下溪皇很快就平靜下來,畢竟,他們彼此之間經歷過生死,彼此之間,在鬼門關不知道徘徊過多少次,他們在生死之間一次又一次的煎熬,都已經挺過來了,都邁過了生死之關了,那麼,人世間,還有什麼可以擋得住他們兩個人呢,一切的障礙都不足擋住他們兩個人,都無法撼動他們兩個人。
“金光當年創無上之術,此爲絕術。”最終,溪皇平靜下來,緩緩地說出了此事。
“金光一點。”李七夜輕輕點頭,此術李七夜當然知道,也是讚賞過。
“聖師還記得。”溪皇也不由輕輕地說道:“是的,金光一點,此絕術,乃是耗盡金光的所有才智。”
金光上師的無上絕術,金光一點,的的確確是一門驚豔萬古的絕術,因爲這一點的金光落在敵人的身上之時,它能瘋狂地焚燒着敵人心裡面的慾望,能焚燒着敵人心裡面的渴望。
不論你多麼強大的存在,不可能做到無慾無求,若是你普通的修士強者,你或許是在渴望着無敵,而你無敵之輩,在渴望着長生。
所以,只要你心中有一絲的渴望,那麼,金光上師的無上絕術金光一點,一旦落在了你的身上,那你就難逃一死,最終徹底把你焚燒至死不可。
所以,這一門無上絕術,也是金光上師最爲驕傲的成就,這一門絕術,稱之爲前無古人,那也是一點都不爲之過。
“金光欲再創其極限。”溪皇不由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徐徐地說道:“在我們建立金光溪之時,他便在疆土道源之中,立了一口泉。”
“慾望之泉。”李七夜淡淡地地說道,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李七夜這話一說出來,讓溪皇都不由爲之一怔,但旋即一想,似乎也沒有什麼可以瞞得過李七夜的。
她回過神來,輕輕地點頭,說道:“是的,是慾望之泉,金光以自己的金光一點爲基礎,把這口泉立於道基源泉之中。初衷乃是淨化宗門弟子的繁雜慾望,以安神修行,以定自己道心。” “這想法倒不錯。”李七夜淡淡地說道:“但,有時候,想得太美好,人人都自認爲是救世主,人人都自認爲可以淨化人世間的一切慾望,淨化了人世間的慾望,便是可以消滅人世間的黑暗,讓人世間的光明普照。”
“聖師這話是道理。”溪皇不由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說道:“但,此口泉也是見得奇效,有這一口泉築於道基之中,焚燒去慾望,也的確是讓宗門弟子更恪守道心,修道更加堅定,也使得金光溪日益壯大。”
李七夜淡淡地笑了一下,悠然地說道:“但,災難總會來臨的,當你認爲蕩盡所有黑暗之時,卻不知道,黑暗已經悄悄來臨了,或者,黑暗就誕生在光明之中。”
李七夜這樣的話,頓時讓溪皇不由爲之沉默了一下,最後也不得不承認,輕輕地說道:“或者,就如聖師所言,黑暗便是誕生於光明之中。”
說到這裡,溪皇不由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說道:“隨着金光溪的日益壯大,門下弟子修道也都趨向圓滿之路,金光有了更獨特的想法,以自己的慾望去投喂這一口泉。”
“所以,這還是那口你們自認爲是焚燒慾望之泉嗎?”李七夜淡淡地說道。
這樣的話,讓溪皇不由爲之神態一黯,最後說道:“我也與金光談過,金光溪已經足夠強大,該是毀去此泉之時,但,金光欲再破極限,欲把此絕術突破至更極限之處,所以,嘗試以自己的慾望去投喂。”
“金光一點,源於他的道,本是用於燃燒敵人的渴望,現在卻以自己的渴望去投餵它。”李七夜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道:“這是與虎謀皮。”
“正是因爲此絕術乃是金光所創,所以,金光自認爲可以控制得住此泉。”溪皇不由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事實上,金光上師有着這樣的想法,也未嘗不可,畢竟,金光一點這一門絕術,由他親自所創。
不論這一門絕術是多麼的強大,不論是金光一點如何能焚燒別人的渴望,但是,終究是由他親手所創出來的無上絕術,創於他手,他當然是可以掌控它一門絕術了。
更何況,整口慾望之泉也都是由他所創建的,就算自己控制不住這一門絕術,他舉手毀之,又有何難呢。
“當你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着你。”李七夜淡淡地說道:“當你投喂慾望之時,你的慾望已經被人窺視到了,那麼,誰都有可能去撮取你的慾望。”
這樣的話,讓溪皇不由爲之顫了一下,她不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說道:“在很長的時間之內,這一口泉還是在控制之中,而且,隨着這個投喂的過程,整個金光溪的道基也更加的強大起來。”
說到這裡,溪皇不由嘆息了一聲,輕輕地說道:“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一口泉慢慢地變了模樣,它不僅僅是越來越強大,而且越來越玄奧,金光更是被它所吸引,執着於這一口泉的奧妙,他曾認爲,這一口泉可與他的無上絕相融合在一起,融入於他的大道之中。”
“這就是來自於深淵的凝望。”李七夜淡淡地笑了一下,徐徐地說道:“當你自認爲可以控制之時,但,卻不曾想過,你的慾望已經悄悄地改變了,你自認爲可以控制慾望,但,慾望卻開始吞噬着你了。”
“當時,我並不贊同,畢竟,這不僅僅是他的絕術了,在這千百萬年之間,它不僅是得到了投喂,更是曾經焚燒過無數弟子的慾望,整個口泉已經與宗門所有弟子相互駁接,比我們想象的更復雜,這也是關係着整個宗門生存……”
說到這裡,溪皇頓了一下,有些無奈,說道:“而且,在漫長的歲月中,隨着宗門無數的弟子增加,這道源也變得更加複雜了,但是,金光認爲,這不僅僅是可以突破他的無上絕術,更是可以突破他的道行,必定能邁出最後一步,從湮沒中突破出來,邁入無上之中,成爲無上巨頭。”
“所以,他就融合了。”這樣的發展,一點都不讓李七夜意外。
溪皇不由輕輕地點了點頭,徐徐地說道:“是的,金光把慾望之泉的所有奧妙,最終都融入他的大道之中。”
“這就是慾望。”李七夜淡淡地說道:“這就不知道是誰的慾望了,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