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父皇那邊可以不用再顧慮,那麼現在就如何讓納蘭晟犯錯的事情了,向來都沒有人能夠容忍自己的兒子覬覦自己的女人,你想,若是納蘭晟真的犯了這樣的錯,你覺得你父皇還會原諒他嗎他的太子之位還保得住嗎”玄落摩挲着下巴,笑得很是陰險。
納蘭晟不可置信地看着玄落,應該是很難相信她竟然能夠想出這麼毒的方法來,他本以爲她讓自己把米雪進獻給父皇,待她得寵之後,可以藉助她在父皇耳邊吹點枕頭風什麼的,卻不曾想,落姐姐竟然是這麼個打算。
“這一招,太毒了”納蘭景看着玄落,眼中那個敬佩,語氣那個感嘆,就差眼睛冒星星了。
玄落瞥了他一眼,無奈笑道:“我這叫無毒不丈夫,這可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不然,你還能想到別的辦法就算有澹臺家的支持,可真正拿到兵權的時間就會是幾年以後,你有時間和納蘭晟耗這幾年,我可以沒有了,納蘭,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聽到玄落這麼說,納蘭景也知道她的苦衷,尤其是現在皇甫曜還沒有下落,她的對手又都是厲害人物,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讓大燕的那些軍隊全軍覆沒,更加一個不小心,落姐姐就有可能永無翻身之地,所以他必須幫她 “我知道的,落姐姐。不過,此事如何才能進行下去納蘭晟現在向父皇告病,留在太子府,連朝都不上了,如何才能引他入宮呢”
“這個我自有辦法,你就等着看好戲吧。”玄落輕輕一笑,眼中自信的光芒閃爍着,讓納蘭景一陣晃神。
一直都知道落姐姐是個絕世美人,但是她這麼自信地笑着,卻是讓人半點都忽視不了。
“好了,你快回去吧,兩日之後,你和納蘭晟一起入宮拜見你父皇,知道嗎”玄落眨巴一下眼睛,叮囑道。
“可是納蘭晟現在都不出太子府,我和他怎麼一起拜見不對。”納蘭景突然睜大了眼睛,狐疑地看着玄落,試探性地問道:“落姐姐你是想讓人假扮納蘭晟進宮,然後尋機會非禮那位雪夫人”
“前半句說對了,後半句錯了”
“那落姐姐你是想”納蘭景疑惑地看着玄落,覺得後面有什麼大陰謀。
玄落湊到了納蘭景的耳朵邊輕聲低語了幾句,納蘭景的眼神由驚愕漸漸變得了然起來,最後竟然還泛着一絲詭異的精光。
“好了,具體的事情我會讓流星來找你,他與納蘭晟的身形較爲相似,就讓他去做吧。”玄落淡淡道,然後起身準備趕人,“我要去休息了,其餘事情交給你了。”
納蘭景也趕緊起身,拍拍胸口,跟小孩子似的保證道:“落姐姐你放心,一切交給我了,你好好休息,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嗯,一切就看你的了。”玄落笑,只是這笑中,泛着幾分苦澀。
若是他在的話,一切,都是靠他的吧。想到這裡,玄落只覺得心中一陣難以言喻的悲痛,儘管沒有得到他的消息,可是她依舊無法裝作什麼都不擔心,那麼高的懸崖 納蘭景走後,玄落睡不着,就靠在窗戶邊上看着外面的月亮,看着那些閃着淡淡光芒的星星,不到一會兒的時間,她竟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曲悲慼婉轉的長相思,她的眼神突然一變,隨即顧不得披上外衣,直接就從窗戶這裡跳出去,然後施展輕功往那樂曲傳來的方向趕去。
長相思,長相思,這是她與他一起合奏的那首曲子啊。
如此悲慼的語調,婉轉的思念之情,這不是一般人可以吹奏得出來的,越靠近那一處,她的心就跳的越快,因爲她的直覺告訴她,那就是他 是她心心念唸的他
不多時,玄落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雲王府外的一個院落裡,隨着她的到來,那清幽婉轉的簫聲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西面的琴聲,西面不遠處忽然傳來的琴音讓玄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琴音很輕很淡很悠揚,琴音中更是嵌着彈琴之人心中的不甘、無奈和執念,她看了看那漆黑的屋子,心想剛剛在這裡吹簫的人應該是知道她來了之後便離開了,那麼 會是誰呢
玄落擡頭看了看天空的月光,朦朧的月色灑在她的身上,爲她增添了一副別樣的嬌柔之美,她緊緊盯着面前的屋子,許久,才輕嘆一聲,足尖一點,消失在這院子裡。
她去的方向,正是西邊琴音傳來的地方。
因爲那琴,彈奏的是長相思
今夜一簫、一琴,竟然都是長相思,她不管是有人故意而爲還是隻是巧合,她都要去看一看,不管是不是他,她都要去證實,哪怕,等待她的是又一次的失望 玄落隨風而行,終於來到了西處的一個亭子,那裡,一個紫色的身影背對着她,正在忘我地彈奏着長相思,玄落就站在他的身後,仿若自己是一股風,來去無痕。
紫衣。
他從來不穿紫衣的。
她的眼睛裡,多了三分失望,七分不忍。
這琴音極爲婉轉,淡淡的相思含着深深的情意,但這情意之中,總帶着幾分愛而不得的苦澀,朦朧的月光下,這紫色的背影像是什麼東西牽動着玄落的心,他的背影給玄落的感覺是那麼的孤清冷傲,卻又是那麼的悲涼清寂。
玄落輕輕一嘆,轉身就要離開,但那琴聲卻是猛然停了下來,身後響起他有些低沉沙啞的嗓音:“真的要離開嗎”
她的腳步瞬間停在了原地。
風聲帶着人靜靜的呼吸,旋繞在玄落的周圍,她的裙角被輕輕掀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卻掩蓋不住她臉上的堅定和決絕。
良久,那抹紫色身影不曾轉身,這抹白色倩影亦是不曾回頭。
良久,空氣中忽然傳來輕輕的一嘆,三分無奈三分苦澀,還有三分歉意一分情。
良久,她足尖輕輕一點,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這夜色中,只有那人的耳邊,環繞着她清冷的嗓音,一點點鑽進他的心脈,一點點冰凍他的身體。
“從未留下,談何離開”
紫衣人影的身體僵在了夜中,他的手指就這麼放在琴絃上一動不動,先前那曲長相思,相思不得,如今,這琴,還有何用 砰
這靜謐的夜裡,似乎什麼東西碎裂成灰,再不復最初的燦爛光華,瀲灩情思。
玄落最初停留的那個院子裡重新亮起了燈光,屋中兩道輕微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只是細細聽去,一個是在睡覺,一個是在沉思。
門外有人輕輕落地,皇甫曜一聽,神色大驚,她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