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似是感覺到樓伊一的異樣,雲雪夜詢問出口。
樓伊一腦海中反反覆覆都是方纔那幾句話,那人的聲音和爹爹一模一樣,就連背影也如此相似,天天是西晉公主的小公子,想起西晉公主和爹爹之間的傳言。
原來傳言是真的,西晉公主和爹爹之間真的有姦情,況且他們的孩子都已經十幾歲了。
負心漢,負心漢,原來你纔是害死樓家的兇手,一時間大腦中反反覆覆回放着樓家被斬當天的畫面,爺爺,孃親,你們死的才叫冤,竟然沒來得及看一看他的真面目。
現在想想那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想必是他早早計劃好的吧!不過是一具假的屍體,枉費了孃親流成河的淚水。
就在身子搖搖欲墜前,樓伊一緊緊握住雲雪夜的手掌,她在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她纔不會在樓天陵面前落淚。
“我想回去了,師傅我們回去可好?”
感受到樓伊一冰涼的手掌,以及她在努力隱忍的情緒,雲雪夜不自覺看向涼亭內的三人,樓霖也是樓天陵,他們同樣姓樓,難道……
點了點頭,雲雪夜輕應出聲:“好,我們回去。”
就在剛剛轉身的瞬間,天天清脆甜溺的聲音響徹一方:“二哥,你怎麼來了?”
說話間天天已經來到樓伊一的身旁,剛準備撲進樓伊一的懷中,卻被她冷聲打斷:“我不是你二哥,從今以後,我們不在是兄弟關係。”
說話間就要走,天天一臉委屈的跑到樓伊一面前:“二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天天哪裡做錯了,你說出來,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聽着他滿含委屈的聲音,以及那雙酷似爹爹的眼睛,怪不得她第一次見到天天就絕得親切,血濃於水,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假,即使他們相互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可他們身體裡卻始終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親情的味兒,一直都在。
雖然她也不捨如此狠心絕情的和天天說這些話,可是隻要一想到他是樓天陵的私生子,她過不去這個心結,真的很想立刻離開這裡。
不得不咬牙開口:“沒有理由,就是不想做你的二哥,我們以後再也不要見了。”
在即將走出茶園之際,樓天陵滄桑激動的聲音,從涼亭內傳來:“伊一,我的伊一,是你嗎?”
說話間樓天陵已經來到樓伊一跟前,可樓伊一,一直低着頭,實在不想見他。
“伊一,我知道是我不對,是我背叛了你孃親,可是,和西晉勾結這一說法,絕對是他們憑空捏造的,我後來回了一趟樓家,才知道,原來,原來……”
樓天陵追悔莫及,痛不欲生的聲音近在眼前,這幾個月以來,樓伊一實在很想樓家的每一個人,很想爹爹,可是她現在真的恨死他。
“你若是不和她藕斷絲連,又怎會有勾結這一說法,就算你現在後悔了又怎樣,樓家已經亡了,亡了。”再也回不來了,雖然心裡在滴血,眼睛蓄滿眼眶,可是樓伊一卻始終堅持這不願讓淚眼留下。
一雙猩紅的眼睛,此刻直直瞪着樓天陵,悲極而喜,似失去理智般,樓伊一冷笑出聲,一步步走進樓天陵:“你知道樓家被斬的當天是怎樣的嗎?你知道孃親上斷頭臺以前,心心念念喊的都是誰的名字嗎?你又可否知道爺爺到人頭落地的那一刻,依然不願閉上眼睛。
這一切你都不知道,因爲樓家被斬的當
天,你懷裡還在摟着你的小情人,和你的兒子在享天倫之樂……”
“一兒,我求求你別說了,別說了。”樓天陵再也不敢看樓伊一,步步後退。
“這樣就受不了了嗎?我還要告訴你,樓家被判斬的當天,下着大雨,一百多條人命,水都被染紅……”
樓天陵似乎再也承受不了,跪在地上,雙手不斷拍打着頭:“我的錯,我知道都是我的錯。”
“你別說了,這幾個月以來,天陵的心中也是很愧疚的。”蘭芝華見樓天陵這樣,心疼的要死,冷聲斥責出口。
“愧疚又怎樣,錯了就是錯了。”樓伊一緊要牙齦,努力抑制着即將落下的眼淚。
如果今天爹爹不是和他們在一起,如果她不知道爹爹和西晉公主情分的落實,又或者跟他在一起的不是西晉公主,今日見到爹爹,她一定會高興的不知所措,欣喜若狂。
可是沒有如果。
再也不願看眼前之人,樓伊一轉身就走,對身後無盡懊悔的呼喚聲,置若罔聞。
茶園外,樓伊一上了馬便直奔廣闊無垠的郊外,駿馬之上,她不斷拍打着馬鞭,只想以速度來發泄心中的煩躁,痛心。
擔心樓伊一會出事,雲雪夜御馬一路追趕,怪不得她寧願不要命的也要進異靈,學功夫,原來她是打算學成以後爲家人報仇嘛!
原來她的身世竟然和自己有幾分相像,同樣的被自己的父親所拋棄。
越過一個又一個山頭,她的速度依然沒有任何的減緩,前方道路崎嶇,雲雪夜擔心她會出意外,正準備瞅準機會躍上她的馬背。
樓伊一的馬匹恰好踩進一處坑窪,頓時間馬兒前腿打彎,向前撲去,而馬背之上的樓伊一自然不能倖免,被疾馳的馬兒甩至半空後,腦袋朝着地面,速速落下。
眼看着就要落地,突然一對寬闊的臂膀,接住她瘦弱的身軀,緊緊抓住雲雪夜的雙臂,兩人在地上翻滾數圈後,才緩緩停下。
此刻的她雙眼猩紅,滿眼含淚,自然不願讓雲雪夜看到,剛準備從他身上起身,雲雪夜卻突然的用力,再次將她緊緊的抱進懷中。
“不必在我面前假裝堅強,若是你想哭的話,可以大聲哭出來,我保證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你今天哭了鼻子。”
雖然他在心底一次一次的警告自己,不可以和她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可是看着她蓄滿淚水卻依然隱忍着不願流淚的模樣,雲雪夜撫了撫她柔嫩的臉頰,還是忍不住的安慰出口。
樓伊一這次沒有掙脫,而是趴在他懷中,痛哭出聲:“師傅,我不想在西晉了,我們現在就回東陵可好。”
現在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爹爹,以及天天。
點了點頭,雲雪夜柔聲開口:“好,都依你。”
剛剛進入異靈酒莊,樓伊一便匆忙收拾東西,等下她想要去美人坊看看,還好她平日習慣了將美人坊交給李伯打理,她不在,李伯也可以代爲照看。
從美人坊回來後,剛準備拿起包裹出門,雲雪夜卻恰在這時,走進房間,指了指樓伊一的包裹,柔聲開口:“真的想好要走了,不去見一見他,他就在酒莊門外,已經等候一個多時辰了。”
樓伊一自然知道雲雪夜口中的‘他’指的是誰,毅然搖頭道:“不見。”
不由自主嘆息一聲,雲雪夜道出口:“我已經讓他進來了,很快就
到,你最好還是見見吧!父女間哪裡有閣夜的仇,況且這一切也不是他所希望發生的。”
“可是他背叛了孃親,又間接的害了樓家,我不想見他,師傅你讓他走好不好?”她真的不知道見了面還能說些什麼?
看着樓伊一眼裡的憤恨,雲雪夜並沒有答應她的請求,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逃避永遠的也解決不了問題,他知道伊一心裡一定很思念樓天陵吧!
他希望他們可以解開彼此的心結,更加希望伊一可以放下仇恨,自由自在的活着。
伴隨一聲敲門聲響起,雲雪夜走出房間,下一刻樓天陵滿含滄桑,痛心,悔恨的聲音響起:“伊一……”
嘴脣顫了幾顫,想要伸出去撫摸樓伊一的手,在空中顫了幾顫,最終無力的垂下,深深嘆息一聲後,室內陷入久久的沉寂。
久久的,樓伊一打破了僵局:“沒事的話,請你出去。”
“伊一,我知道你恨爹爹,可是我真的沒有和西晉勾結,這一切絕對是他們故意要害我們樓家憑空捏造的,伊一,爹爹知道錯了,你就原諒爹爹這一次可好?”滿含哀悽懇求的聲音。
可是不管樓天陵如何說,樓伊一仿若未聽見,始終瞧也不願瞧他一眼。
“伊一,我知道你恨我,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就是不要不理爹爹啊!”見樓伊一始終不願搭理他,樓天陵似乎也崩潰了,心痛的彷彿在滴血,從衣袖間拿出一把匕首,塞進樓伊一手中,悽聲道:“伊一,你要是心裡難過,你要是恨爹爹,你可以拿刀把爹爹殺了。”
“伊一,爹爹的寶貝蜜餞兒,你就和爹爹說一句話好不好。”無助的身子,緩緩下落,他情願樓伊一打他,罵他,就是受不住她視自己爲陌生人。
攥緊了手中的匕首,樓天陵突然仰頭大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就讓我下地獄去給你們道歉。”
說話間,尖銳的匕首直刺心臟的位置。
樓伊一雖然恨他,可是怎捨得他死,眼疾手快的搶過他手中的匕首,憤憤道:“即使你下了地獄,孃親和爺爺也 是不會見你的。”
丟下此話,樓伊一揚長而去,即使他已經不再是當初的爹爹,可是她仍舊希望他活着。
樓伊一將將走出,下一刻雲雪夜來到房間:“你給她一點時間,相信用不了多久,她會原諒你的。”
“雲莊主,我懇請您能否幫我好生照看伊一?我……”
我來半天,樓天陵激動的嘴脣直打顫,半天沒有我出個所以然。
“伊一你打可以放心,我定會顧她周全。”
“多謝雲莊主。”
酒莊門外,看着越行越遠的馬車,樓天陵緊緊皺眉,伊一能和雲雪夜在一起她也放心。
只是,傳言云雪夜不是從來不收徒弟的嗎?雲雪夜對伊一又如此之好,該不會,雲雪夜對伊一是喜歡的吧!
雲雪夜可是比伊一足足大了十二歲呢!
馬車之上,雲雪夜撫了撫樓伊一的發,柔聲開口:“真的想清楚,要現在回去,你確定不在見見他和天天了!”
一直低着頭的樓伊一,聽見雲雪夜如此溫柔柔膩的語氣,頓時間有些恍惚,在她的印象中,雲雪夜的聲音雖然溫雅,可卻是無情的。
將頭埋進膝蓋,樓伊一低聲道:“不見了,或許等到哪一天,我真的想開了,到時自會回來找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