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辰雙眼赤紅,一把鉗制住樂新月的手臂。
“你帶她去見的他?”
冰寒的聲音似是從地獄發出一般,樂新月當場傻了眼。
“我……我只是想幫我哥哥和雲兮做個了斷……”
她眼淚橫流,嚇得渾身一顫,被桎梏住的手腕顯然已經淤青一片。
赫連爵擦了擦脣角被嗆咳出的血,上前面就要去扯,急診室的應急燈瞬間滅了下來。
所有人停住了動作。
大門緊接着被打開,幾個身穿白大褂的人推着病牀緩緩的走了出來。
空氣一瞬間凝結,方逸辰幾個疾步衝了上去。
“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戴着眼鏡兒的醫生拉下了口罩,審視的眸光落在了方逸辰的臉上。
“她怎麼樣了!”
赫連爵一個健步踉蹌的衝了上去。
醫生緊蹙眉頭,看了一眼一旁這個鼻青臉腫的男人,不由吸了口氣。
“先生,你的傷……”
“我問你她怎麼樣了!”
赫連爵驟然打斷醫生的話。
白大褂醫生的兩隻手一手被一個男人抓住,最令人可怕的是,這兩個男人的力道都簡直可謂是嚇人。
“你們不要這麼激動,她中了槍傷,我們已經進行了手術,但是手術結果是要看她今天晚上會不會醒才能斷定的。”
醫生沉了臉,沉聲說道。
兩個人的臉色都慘白一片。
“如果今天晚上沒有醒過來呢?”
赫連爵的聲音帶着一絲不可言說的顫抖。
醫生看了一眼男人,又看了一眼另一個神色更爲可怖的男人,不自覺的壓迫感讓他不由的嚥了口口水。
“情況好的話需要靜養半年,如果不好的話恐怕會……”
醫生沉默的看了一眼兩個人,後面的話不敢說了。
方逸辰的手驟然收緊。
他明明面無表情,可那聲音卻彷彿來自地獄的惡鬼。
“不好會如何?”
醫生被嚇得話都不利索了。
“恐、恐怕會……癱瘓,或者成爲植物人……”
赫連爵只覺得渾身的力氣瞬間被人
抽光,他恍惚了一下,整個人再也不受控制的倒了下來。
“白奇!”
方逸辰的聲音此刻卻出奇的冷靜。
“頭兒。”
身後的男人低聲應道。
“把人帶回去!”
他冷聲令下,身後的幾個人就是快步涌了上去。
“你們要幹什麼!患者現在很虛弱!你們不能動她!”
醫生還沒搞清楚什麼狀況就看到幾個男人上來奪過病牀。
“方逸辰!你瘋了嗎!”
赫連爵也反應過來他要幹什麼,臉色青白的站了起來,就要去奪病牀。
“赫連爵,我們的帳我會給你清算的,但如果你要是想現在讓我斃了你,我也無所謂!”
他緩緩的掏出了槍對準了他的額頭,聲音如同千年寒冰一樣,只一句就讓人遍體生寒。
醫生和一衆護士早已經嚇傻了,他們哪裡見過拿槍的,而且剛剛處理的也是槍傷,這槍裡,是真的有子彈!
幾個人早已經嚇得軟了腿。
樂新月也傻了,他沒有想到方逸辰竟然敢直接說出這樣的話。
“方首長,你別衝動!”
赫連爵更是嘴脣青白的望着他,不敢再動。
現在他隻身在外,身邊沒有助手,加上理虧,竟然一瞬間不敢再動一下。
“走!”
冰冷的聲音從喉底溢出,再也沒有人敢攔,一行人匆匆將人推出了醫院。
……
神女莊園的套房內。
病牀上,女人消瘦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
除了鐘錶滴答的聲音,幾乎靜的聽不到任何聲音。
男人高大的身軀站在病牀前,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望向方逸辰。
從葉雲兮被送回來到得知病情開始,氣氛就開始莫名的嚴肅起來。
房間被莫名的氣壓所籠罩,衆人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頭兒,您先吃點東西,這兩天來你一點兒都沒吃了。”
白楓望了一眼早就冷掉的飯菜皺着眉頭低聲道。
“滾。”
低沉冰冷的聲音從喉頭溢出,帶着低沉的澀啞,讓人卻
瞬間遍體生寒。
白楓想再說些什麼,卻被一雙手給攔住了。
“你出去吧。”
薇薇低嘆的聲音柔聲響起,對着白楓揮了揮手。
無數次的嘗試讓他也明白,說這些沒用,只能長嘆一聲,走出了房間。
房間頓時再度陷入了那死一般的沉寂。
薇薇猶豫了片刻,終究是走了上前。
“哥,你還記得當初嫂子瞞着你去M國開刀的事情嗎?”
她的聲音平靜的沒有絲毫的波瀾,淡然響起。
高大的黑影微微一動,似乎陷入了回憶。
那個時候她也是有過危險,她甚至瞞着所有人偷偷的跑掉,自己去做了手術,然後忘記了他,要不是他後面從那本日記得知真相,他甚至會怪她一輩子。
見方逸辰陷入了沉思之中,薇薇臉上卻越發的平靜。
“哥,你要相信嫂子,就算曾經在那種情況下她都在拼盡全力的愛你,如今,她也會努力的醒來,你要做的只是好好的等着她,相信她,最完美的迎接她。”
她眸光瀲灩,聲音輕柔。
等着嗎?
漆黑的幽瞳望着窗外斑駁的樹影,微風輕拂,他一瞬間想起了很多。
兩個人共同經歷的風雨,如果最後總要在一起的話,這些難熬的等待他似乎也覺得甜蜜了,只是……
“如果今天不醒的話……”
他再開口,已經聲音澀啞不堪,明明如此的平靜看起來卻像是在哭一般。
最終會在一起嗎,還是永遠可望而不可及。
聽着他澀啞悲蒼的聲音,薇薇的手就那麼不受控制的顫了顫,而後握住了他的手。
“哥。”
她忽然明白此刻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因爲他的手在顫抖着。
那幾乎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微微顫抖。
他戎馬一生,桀驁一生,饒是富有如此盛名,卻在此刻脆弱的近乎不堪。
他在害怕。
今夜是最後的期限,醒來是最好的結果,或許癱瘓也好,植物人也罷,他尚且不至於失去她,可最怕,她再也醒不過來。
醫生的話如同一記魔咒,徹底的讓他失去了鎧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