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看的並不清楚。何杏又不敢開燈,生怕外面的人看到書房的燈亮了會起疑心,就只好儘量在重要的地方找。
書桌上並沒有放什麼東西,抽屜裡找了一圈也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材料,何杏急的額頭都冒出了一層細汗。她蹲下來想打開最後一層的抽屜,卻發現被上了鎖。何杏心裡一動,有一種感覺,自己想要找的東西就在這個抽屜裡。
鑰匙大概是被章時平給隨身帶着了,她從頭上拔下了簪子,插進了鎖芯裡面左右晃動了幾下,沒一會兒就聽到了噠的一聲,何杏鬆了一口氣,知道是鎖開了。
這纔剛把抽屜打開,看到了一個黃色的文件袋,她把袋子拿出來,剛想打開看看裡面的內容,忽然聽到了有人開門的聲音。
何杏在心裡暗叫了一聲不好,她正蹲在書桌的後面,可是這桌子底下並沒有能鑽進去的地方,一旦有人走過來,一下子就能看到她了。
兩個男人說話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其中一個男人說:“我剛纔在外面看到書房裡好像有一個人影在晃動,不過天色比較暗,看不清楚,爲了安全起見,還是檢查一下比較好。”
另一個人應該是門口的警衛:“不可能的,我一直都在這裡站着沒有離開過,你是不是看錯了。而且部長不說囑咐過,你們今天不要到章府裡來嗎?”
“爲了部長的安全,時刻都不能放鬆,我還是過來了。你不要忘了還有陽臺和窗戶。”
他們說着就把燈給打開了,兩個人慢慢地往裡走,仔細地查看了一下房間裡的某一個角落。何杏明顯感覺到有人的步子離自己越來越近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手裡緊緊地握着簪子,已經做好了大打出手一番的打算,不然今天是休想離開這裡了。
而就在她即將要起身動手的時候,忽然陽臺上窗簾抖動,隨即聽到了啪的一聲,房間裡的燈瞬時被什麼東西擊中了,閃動了幾下就滅了。
“什麼人?”
何杏心跳撲通撲通的,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聽到房間裡開始有打鬥的聲音,十分地激烈。
她自知暫時無法溜出去,只能先把文件捲起來藏進袖子裡,焦急地等待着,心裡越發擔憂了起來,這動靜越來越大,等會兒恐怕會引起樓下的人的注意力,她必然是沒法脫身了,李君則還在章時平身邊,莫非他們兩今日真的要被抓起來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屋子裡響起了一聲槍響,也不知道是誰開了槍,何杏側過身去偷偷地往書桌前面看過去,就看到一個蒙面的女人手裡拿了一把槍,一個壯碩的男人倒在了她的腳下。
何杏詫異地捂住嘴巴,她並不認識這個女人,可是仍然覺得她突然從陽臺上闖進來的行爲太過怪異了。
照理說如果是想要進書房找什麼東西,應該像她這樣偷偷摸摸的,趁着沒有人發覺地時候溜進來,怎麼會在看着有人開了燈的情況下這麼不管不顧地動手呢?
她正狐疑着,之前那個跟死者一起進來的警衛驚嚇地大喊了一聲,就匆匆地下樓去喊人了。
何杏的手心全部都是冷汗,她明白如果再不離開這裡,等一會兒所有人都上樓的話,她和李君則就完蛋了。
正猶豫着要不要和剛纔開槍的女人交手的時候,對方忽然一把把她拉了起來,把槍抵在了何杏的腦袋上。
何杏大口喘着氣:“你是什麼人?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等會兒不要亂說話。你聽好了,剛纔你是因爲聽到了書房裡有很大的動靜,所以從房間裡出來想看看發生了什麼,誰知道被我給挾持住了,不得脫身。”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不要問了,表現地害怕一點,不要忘了你現在可是人質。”她說着就把何杏拉扯着走出了書房,往樓梯口的方向走,果然樓下的客人們都已經上樓了。最擔心的莫過於是李君則,他聽到了動靜還以爲是何杏跟警衛打了起來,一顆心都懸了起來,後悔地腸子都青了。
誰知道看到了樓上的情況所有人都愣住了,一個蒙面女人手裡拿着槍抵在了何杏的腦袋上,何杏低着頭一臉惶恐地看着他們,這個女人冷冷開口:“把槍都給我放下來,不然我一槍斃了她。”
一隊警衛手裡拿着槍對着她們,用請示的眼神看着章時平。李君則暫時還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是真的怕何杏會出事,對章時平說:“部長,我妻子她……”
章時平往前走了一步,大聲說:“把人放了,今天我就放了你。”
“你們統統退到樓下去。”
他們照做,全部都慢慢地往下面走。章時平趁着她不注意朝着一個手下使了個眼神,那個人在她沒有看到的時候輕輕地俯身在地上滾了一圈,滾到了這個女人的正後方,然後突然對着她的頭就是一槍。
何杏只覺得臉上一熱,身後這個人的血當場就濺到了自己的臉上。她茫然地回過頭,這個女人已經倒在了地上,手還拉住她的胳臂,痛苦地朝着她看了看,那雙眼睛裡似乎有萬千言語,可是卻什麼都沒法說出口,就已經嚥了氣。
李君則衝了過來一把把她抱在懷裡:“你沒事吧,嚇死我了,我真怕你出事。”
何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呆呆地靠着他的肩膀,眼睛卻忍不住一直看着地上的屍體。
這個女人是誰?她如此以身犯險分明是爲了幫助自己脫險,可是她們素不相識。
這麼想着,她只覺得胸口一陣陣地疼,眼淚刷刷地一直往下掉。
章時平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了現在的樣子,這個和他之前所預料的完全不一樣。他蹲下來一把揭開了死者的面巾,大吃一驚:“竟然是她?”
李君則疑惑地問道:“莫非部長認得這個人?”
“當然認得,她和裡面那個男人都是幽靈部隊的人,奉命在我身邊保護我的周全。平日裡隱蔽地待在我家裡,一旦出現什麼突發情況都能夠即使地處理好,但是今天我分明說過會有客人來,讓他們不要過來。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會膽大包天地擅闖我的書房,殺了自己人,還劫持了你的妻子。”
李君則裝作不知道:“幽靈部隊?那是什麼?”
“那是一個日本的秘密組織,你並不知情。真是讓人寒心啊,她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不過我實在是想不明白她的動機是什麼。”
何杏看清了這個女人的長相,只覺得莫名地一陣熟悉,可是在哪裡見過她實在是不記得了。方纔那一幕如同一場噩夢在她的腦袋裡回放,讓她戰慄不安。
何杏伸手拉住了李君則的衣服:“君則,我覺得很怕,現在感到很不舒服,我可不可以回家?”
章時平安撫她:“真是不好意思啊弟妹,難得讓你們過來一趟,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害得你擔驚受怕了。我這就讓司機送你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君則啊,你明白也不用去部裡上班了,在家裡多陪陪弟妹吧。”
“好的,我這就帶她回去。”
一路上,因爲有司機在,他們並沒有說些什麼。
等一到了家裡,何杏忽然腳下一軟跌坐在了地上,李君則也蹲下來扶着她的肩膀:“你振作一點,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你會變成了別人手裡的人質?”
“李君則,她是故意闖進來的的,一定是這樣。之前那個幽靈部隊的男人從外面看到了我在房間裡,心裡懷疑就進來想搜查,被她察覺到了,爲了保護我,她及時地闖了進來,把那個人給殺了,還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反而把我變成了一個毫不知情的受害者。”
“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她救了我,可是自己死了。她是誰,李君則,我覺得她真的很熟悉,我一定是在哪裡見過她的,可是我記不得她的樣子了,怎麼辦,我不記得她的樣子了。”
李君則要把她拉起來:“你冷靜一點,你現在情緒很激動。”
“我要怎麼冷靜?你告訴我,我怎麼可能冷靜的下來。她被人開槍打死了,但她是爲了救我纔會死的。那個女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害死了她。”
他把她橫抱了起來,放到了房間的牀上:“聽我說,我們首先要弄清楚她的身份。傅世欽在幽靈部隊裡不是有眼線嗎?就是那個‘十哥’。我讓傅世欽把一切查清楚,你要做的是好好休息,不要再去想剛纔的事情了。”
何杏痛苦地把臉埋進被子裡,李君則打了一盆溫熱的水過來:“你臉上還有血跡,用毛巾自己擦一擦,我這就去傅家一趟,你別急。”
……
與此同時,章時平的家裡已經收拾了乾淨,那兩具屍體都讓人給帶走了。
他一個人坐在書房裡,看了看被打開的那把抽屜的鎖,裡面的文件果然已經不見了。他自言自語:“差點被幽靈部隊的人壞了我計劃!不過幸好,東西還是被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