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叔,你快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一個年輕人央求着,他叫墨尊天,儀表不算脫俗出衆,但有着驚人的出身。
“老臣就是一死,也決不會舍殿下而去!”一個頭發斑白的中年人斬釘截鐵地說道,“出後門一直左走就是一片森林,殿下可在森林中躲避,來兵我自擋之!”
說話間,門外穿來兵甲碰撞之聲,鏗鏗鏘鏘,約莫百十來人,步伐急而不亂。
“晚了!”墨尊天閉眼長嘆,雖然年不過二十,但也經歷了上百次生死之戰,他身邊像許叔這樣的忠臣良將原有不少,可惜連日遭人追捕,都已殞命。
墨尊天話音剛落,門咣噹一聲被踢碎,若不是打過幾個照面,還以爲是山匪來襲。
“逃?再逃啊?”領先一將斜眼挑眉,咧着嘴角冷笑道,神色充滿了鄙夷。
兩列士兵衝了進來,橫眉冷目,手持兵戈,齊刷刷對着屋內的一老一少,緊接着進來一人,膀大腰圓,頤指氣使,他叫李浪,近期以燒殺劫掠而名聲鵲起的大將。
“亂賊,你們這是要趕盡殺絕嗎?”許叔指着那將喝道。
嗖……
只見一道白光從許叔身上閃過,未等墨尊天阻攔,這位忠心耿耿的長輩身首異處,鮮血從脖頸裡噗哧一聲噴起,濺到了屋頂上。
看着許叔的頭顱砰一聲掉在地上身子卻昂然挺立,墨尊天的心裡像錐刺一般疼痛。
他本是這神島帝國的王子,只因爲多年前帝國出現叛變,其父親被迫離開首都逃難,卻不料至死都未能重掌帝權,還導致墨尊天從小爲躲避各種追捕而亡命天涯,沒有一天安穩日子。
“殿下別那麼瞪着末將,末將可是來請你回去做帝王的。”李浪摸了摸一臉橫肉笑道,“請吧,殿下。”面對這位失勢的王子,他連最起碼的尊敬也沒有。
對於這種場面,墨尊天司空見慣,他一言不發,站起來跟着他們往外走。
土院外有一處銀光閃閃的陣臺,那是中型傳送陣臺,能讓人瞬間移動千里。
傳送臺的鑄造價格不菲,但李浪爲了在趕回都城途中不發生意外,連續使用了四座中型傳送陣臺。
不出墨尊天所料,目的地早就圍滿了人,看衣着,都是這帝國中有身份的人臣,可惜這些人臣又有幾個把自己放在眼裡的?
“殿下,哦,不,應該是大帝,歡迎來到你的帝宮中。”一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者微微笑道,可他的眼眸中卻含着刀子一樣的鋒芒,刺得墨尊天渾身不舒服。
“你就是陳光?”墨尊天面無表情地問道,陳光是三大反臣之一,在半個月前攻陷了帝都,隨後便到處查找自己的下落,害的數十位親友先後戰死,所以他對眼前這笑裡藏刀的老頭子深惡痛絕。
“不錯,正是老臣!”陳光點點頭笑道,隨後他按捺着心中的喜悅,不慌不忙地走到墨尊天跟前,壓低聲音說道,“你最好乖乖的聽老夫的話,否則,你墨家可真的要絕後了,嘿嘿嘿!”
不等墨尊天有反映,陳光突然對衆人喝道:“如今殿下已歸,加冕儀式現在開始!”
“陳將軍,不讓殿下歇息一天嗎?”有位舊將膽怯地問道。
“殿下年少氣旺,何許休息?”陳光瞪了他一眼喝道,此時的他,已經毫不掩飾自己的鋒芒。
反抗無益,墨尊天默默地忍受着這一切,忍受幾乎成爲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神島帝國是墨尊天的先祖墨神一手建立,由上千個島嶼組成,整個海域佔居了這星球的三分之二。當初墨神打造出最強血脈,被譽爲這世界上最適合修行的體質,可惜延續了幾代後優勢逐漸消失,到墨尊天這裡,已經淪落到連普通人也不如。
今天加冕,其實是陳光迫不及待地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
可現實總是出人意料,就在衆人三拜九叩,儀式走完之時,殿外突然急匆匆跑進來一人,他是守護都城的副將,也是陳光的心腹,進殿之後完全無視了墨尊天這位大帝的存在,直接給陳光行了一禮,隨後附耳低語。
墨尊天因被當作傀儡而感到羞辱,現在又被一個小將無視,心中更是來氣,可他看到陳光的臉色越來越陰暗,顯然是有不妙的事情發生,就強忍着內心的不忿,靜觀其變。
“混蛋,居然感造反?”聽完那副將的話後,陳光忍不住喝道,殿內要麼是陳光的部下,要麼是沒有權利的舊臣,看到陳光發怒,都低着頭不敢問。
“大帝,郭棋、章王這兩個反賊居然攻打都城,請大帝下令,老臣好出兵鎮壓,以保全大帝及一城百姓的安危。”陳光慷慨激昂地說道。
墨尊天冷笑,這老東西真是賊喊捉賊,也罷,既然你們三大反賊今天遇到一了起,就讓你們拼個魚死網破。
“陳光聽令,本帝封你爲護城大元帥,統領大軍鎮壓叛軍,可先斬後奏,務必把郭章二人首級拿下。”墨尊天道。
陳光略施一禮,在一衆心腹的簇擁下轉身走出大殿,把墨尊天這個大帝撂在一邊。
帝宮雖然離前線很遠,但也能清楚地聽到激烈的喊殺聲,遙遙望去,都城外菸霧騰騰,很難想像曾今繁華的帝都已經被糟蹋成什麼樣子了。
墨尊天站在窗前,心中百感交集,這屬於自己的宮殿還是頭一次回來,這屬於自己的天下還是頭一次這樣觀看,難道就任由他人糟蹋祖宗留下來的山河?
“不,我一定改變這一切!”墨尊天暗暗發狠,可他接着便感到巨大的無力襲上心頭,最強血脈傳承到他這一代已經淪爲凡體,一個人生來都有靈胎,靈胎覺醒之後才能吸納天地靈氣,逐漸成爲一名法士,法士雖然佔世界人口的比例很小,可他們纔是這世界的主導,強大的法士有摘星捉月之能,飛天遁地之法,墨尊天的先祖正是因爲打遍天下才有開闢王朝的資格。
一般的法士在八歲就能覺醒靈胎,可墨尊天已經十八了,靈胎雖然有很強大的能量波動,可就是無法覺醒,這也是他無法在現在這種局面下掌握自由的根本原因。
這場混戰持續了三個晝夜,第三天早上天矇矇亮,墨尊天突然聽到寢宮外有一隊人馬急匆匆闖了進來。
未等他穿好衣服,那幫人已經強行踢開門闖進來,爲首的是李浪,但看起來十分狼狽。
“大帝,帝都已經不安全了,陳/元帥請你立刻移駕,這就跟我走。”李浪道,說着就命人強行拉着墨尊天離開帝宮,最終來到一條大船上。
“你要帶我去哪兒?”墨尊天問道。
“別管那麼多。”李浪沒好氣地答道,隨後就自顧自地躺在船艙中酣睡起來。
大船航速極快,很快便駛入茫茫大海之中,這雖然是個逃跑的好機會,可舉目四望,連個落腳的小島也沒有,即便逃離了大船,十有八九也會泡死在大海中。
過了不久,一搜更大的船如箭矢般朝着這邊乘風破浪而來,守船的士兵連忙跑進船艙中報告李浪。
李浪吃了一驚,一骨碌爬起來就往外走,墨尊天感到隱隱不安,也跟着走了出來。
巨船約莫五六十丈長,大的嚇人,是神島帝國最大的戰船,船頭豎着一面大旗,旗號分明,大大的寫着一個“陳”字。
巨船上飛出幾道人影,眨眼間落在了大船上,未等李浪等人反抗,來人先下手爲強,居然在呼吸之間,殺光了除墨尊天外的所有人。
墨尊天吃驚不已,看這些人也不像是自己的救兵?又爲何單留自己一人?
“大帝莫驚,且聽臣說。”一個老者面帶愧疚地說道。
“你是?”墨尊天與這人素未謀面。
“臣等是先帝的舊將,一直在都城任職,自先帝走後,都城一日一主,我等又無兵權,只能聽之任之,這幾天三大叛賊混戰,最終郭章二人聯手擊敗了陳光,那郭章佔領了帝都,要求我等以陳光的名義殺了大帝,而後再以陳光誅殺大帝之名,對他趕盡殺絕,最後平分天下。”老將說道。
墨尊天點了點頭,頓時明白了之中的情由,郭章二人之所以派這些舊將前來追殺自己,多半也是爲了考驗他們的忠臣度,若殺了自己也就罷了,若放跑自己,恐怕他們的家人也別想活了。
“戰船上應該還有郭章二人的爪牙在盯着吧?”墨尊天瞥了一眼巨船問道。
“大帝英明!”一般老將慚愧難當,無不低頭。
“他們這是非要我死不可啊!”墨尊天長嘆一聲,臉上露出了苦笑。
“大帝,請恕臣等無能,上不能爲國剷除奸佞,下不能保全大帝。”一位老將滿含淚水。
“不用說了,我理解,動手吧,不然你們也不好交代。”墨尊天淡然說道。
一干人面面相覷,似乎沒想到墨尊天居然這麼有骨氣,非但沒有哀求,反而替他們着想,這是怎樣一份胸襟才能做的如此坦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