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溫柔窩。
張庸輕輕的將沈茗的大腿挪開,悄悄起牀。
從程茵的身上悄悄的翻過去。還好。沒有將她弄醒。之前胡天昏地的,她也累了。
新生活運動已經提倡了一段時間。但是有些事情吧……
終究是幾千年的傳統文化……
哪怕是糟粕,暫時也改不了。
只要是你情我願,就算是張庸的政敵也無法說什麼。因爲他們自己也這樣。
出門。
羅峰、韓立就在門外。
他們兩個,都是帶人從杭州趕來西北支援的。
主要是晁立春、孫德喜他們都是騎兵。不擅長在城內活動。對抓捕日寇欠缺專業。
現在張庸掌控空軍,以權謀私,自己的手下也隨便亂飛。
兩架DC-3運輸機。正好帶來兩個小隊。
揮揮手。
靜悄悄的帶着隊伍出發。
靜悄悄的進城。打槍的不要。晚上抓日諜纔有成就感啊!
直接按在被窩裡面。省事省力。
開車。
進城。
遇到憲兵巡邏。
打個招呼。繼續靜悄悄的前進。
依然是搜索方式。但是搜索範圍很大了。半徑1000米啊!
很快發現紅點。
靜悄悄的靠近。
發現是一個藥店。裡面有一個紅點。一個白點。
判斷可能是藥店的老闆和夥計?
擺擺手。安排抓捕。
裡面有武器標誌。查看。是兩把駁殼槍。
人和武器是分離的。沒有時刻帶身上。說明敵人的警覺性並不高。
預備。
攻擊。
“嘭!”
大門被撞開。
有專門的檑木。直接撞門。
這就叫專業!
跟着衝進去。
沒有人喊不許動!
直接上去將人按住。然後捆綁。
的確是一個老闆,一個夥計。老闆是渾身藥味的中年人。
搞定。
張庸從後面進來。
先去將兩把駁殼槍找出來。然後找錢。
結果算是比較正常的。找到幾百大洋。還有幾百法幣。但是再多就沒有了。
來都那個紅點日諜的面前。伸手拿掉嘴裡的破布。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張庸。”
“我叫米倉興平。規矩我懂。我懂。我懂。”
“好。”
張庸點點頭。
就喜歡這種腦子清醒的日諜。
懂規矩就好。
大家守規矩。
十萬大洋又不是很多。
作爲日諜,只要努力,應該能做到的。
哪怕是你自己沒有,別人有也行啊!隨便招供一個,自己就能脫身。
死道友不死貧道……
幾千年生存法則……
“說說。”
“我是民國二十年潛伏進來的。也就是西元1931年。”
“不是最近?”
“我是專業的。不是半路出家的。後面來的那些,都是糙漢。一點專業技巧都不懂。”
“繼續說。”
“過去幾年,沒有做什麼特殊的事。是最近才和土匪霸天樑聯繫上的。我就知道,和那些土匪合作,肯定很快就會暴露。你看,才聯繫沒兩個月,你就找上門來了。”
“你挺能說的。繼續說。”
“霸天樑,是華北特務機關長牛島滿親自拉攏的……”
“等等!”
張庸擺擺手。
華北特務機關長是誰?
之前說是岡部直三郎?現在又說是牛島滿?
到底有幾個特務機關長?
“你問。”
“岡部直三郎是做什麼的?”
“他也是特務機關長。他是蟬機關的。牛島滿是蒲機關的。”
“到底有多少機關?”
“這個我不知道。可能很多吧。”
“你們內部就沒有統一的要求?”
“沒有啊!這個特務機關,是誰都能組織的。只要你能搞到人,搞到錢……”
“那伱是屬於哪個機關的?”
“我是屬於關東軍特別參謀部的。特別情報員。”
“關東軍,特別,參謀部?”
“對。”
“哦。”
張庸拿出小本本。
這個需要記錄一下。好像是新名詞。
日寇特別喜歡發明各種新鮮的詞語。公安、派出所什麼的,也是日語先發明的。
他沒有注意到,日諜的眼神悄悄閃爍。然後低頭。
張庸記錄好。然後收起。
“你剛纔說土匪什麼?”
“霸天樑。”
“你和他有聯繫?”
“對。他是我們重點的工作對象。”
“他……”
“霸天樑眼下在黃陵境內。在一個叫做瓦口山的地方。我可以帶你們去。他積累了不少的錢財。”
“好。”
張庸非常滿意。
這個日寇很上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什麼?
可能是陷阱?
完全沒關係。
他帶着兩個騎兵連。不怕陷阱的。
日寇不可能派遣大部隊進入關中。滲透進來的都是小分隊。不怕。
“你跟我走。”
“是。是。我全力配合。”
“那我以後叫你米老鼠吧。這個稱呼容易記住。”
“是。米老鼠願爲閣下效勞。”
“只要繳獲的戰利品價值超過十萬大洋,我就放你走。”
“不。我不走。”
“什麼?”
“我願意永遠爲閣下效勞。”
“嗯?”
張庸眼神古怪的看着對方。
怎麼?想對我用假投誠的手段?信不信我用三棱刺捅了你!
“我回不去了。”
“爲什麼?”
“我出賣了那麼多人,其他人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你可以隱姓埋名,隨便找個偏僻的地方活下來。除了我,沒有人能識穿你。”
“不。我要反客爲主,將他們率先幹掉。”
“你……”
張庸認定對方是在忽悠自己。
自己又不是美女。又沒有霸氣側漏的手段。對方怎麼可能臣服?
對方是關東軍特別參謀部的。還是特別情報員。一聽就是等級很高的樣子。這種人,肯定很厲害。怎麼可能真心實意的爲自己效勞。都是迷魂湯。都是試圖讓自己放鬆警惕。
幸好自己靈臺清明。
對自己有非常清醒的認識。不會輕易迷失。
你看,現在的他,一度被外界傳爲老蔣面前第一寵臣,因爲救駕有功,還獲得了無數的特權。
但是吧。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利用此時平步青雲,創建勢力。
哪怕是有系統,他也清楚自己的斤兩。
歸根到底,自己還是個小人物。沒有足夠的能力。可以左右歷史發展。
也就是做點微不足道的事情。修修邊角就很滿意了。
多大的頭,就戴多大的帽。
不要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
撈錢。殺日寇。和小美女鬼混。今日無事,勾欄聽曲。生活很滋潤。
所有需要傷腦筋的事,都不想去沾。
“走!”
“是。”
帶着隊伍,繼續掃蕩。
結果,沒有發現其他的日諜。只發現了方慕雨。
她還留在西安。或許準備在這裡長住?
其實也不錯吧。古城挺好的。
以她的本事,肯定可以很好的隱藏自己。
除了他張庸,別人想要發現她是日諜,幾乎是不可能的。
何況,她應該也不會繼續從事刺探情報之類的活動。這樣暴露的可能幾乎是沒有的。
繼續轉圈。
沒有日諜。
估計是撤走了。
現在的西安,已經沒有戰略價值。
一切都已經是塵埃落定。陝軍和東北軍都已經開拔新駐地。
既然沒有戰略價值,日寇諜報機關自然也不會在此浪費人力物力財力。漸漸的,這座古城將會被遺忘。
在未來的八年抗戰當中,它應該是沒有什麼出鏡的機會了。
淞滬、金陵、武漢、長沙、常德、衡陽……
這些纔是新的熱土。
如果是從全世界來說,則是華沙、巴黎、珍珠港、中途島、斯大林格勒、阿拉曼、諾曼底……
忽然覺得,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其實也挺不錯的。
至少可以親身經歷。
經歷一些歷史大事。
比如說……
盧溝橋事變?
咦?
等等!
我怎麼會想到盧溝橋?
心思一動。
地圖邊緣出現一個黃點。
隨着事變熱度的逐漸散去,西安城內的黃點也越來越少。
詹兆剛也已經帶着紅黨工作組,全部撤離。
來自各方的人馬,都在逐漸散去。
包括谷八峰指揮的憲兵,近期也要撤離。準備轉移到成都。
這是張庸的建議。
也算是半個命令。
他現在還掛着憲兵副司令的職銜。
將自己的提議報告侍從室。侍從室請示蔣某人。蔣某人高興答應。
以爲張庸是要趁機遏制川軍,逼迫川軍接受國府開出的改編條件。
不過,川軍那邊,還沒有正式答覆。
會被川軍誤會嗎?
無所謂。
他不是大洋。不可能受到各方喜歡。
川軍需要的並不是憲兵。也不是削弱。他們需要的是武器彈藥。是充分的物資補充。
但是暫時,他和川軍還沒有太多的接觸,暫時還無法直接提供武器彈藥。等出川吧。
等川軍部隊到達前線以後,他會想辦法補充彈藥的。
重武器肯定沒有。但是步兵老三樣,好像數量還行。
步槍、輕機槍、迫擊炮……
默默觀察黃點。
發現黃點要和自己錯身而過。
於是悄悄的站在街道的十字路口。看看黃點到底是哪個。
結果……
發現居然是一個熟人。
齊九鼎!
意外。居然是他。
他居然從上海來到了西安?
大半夜的還跑出來,難道是發生了什麼要緊事?
想了想。決定上去打個招呼。
“齊先生!”
“咦?少……張專員。”
“對。是我。”
“你……”
“晚上睡不着。出來溜達。順便抓幾個日諜。”
“抓到了?”
“才抓到一個。其他日諜可能是撤回去了。對於日諜來說,現在的西安城,價值已經不大。”
“確實。”
“齊先生,有空嗎?好久不見,有個問題請教。”
“請教不敢。”
“請。”
“請。”
張庸帶着齊九鼎進入一家空的房屋。
有監控地圖,所有沒有人住的房屋,都是他張庸的臨時居所。隨時可以借用。
走的時候,將東西復原。然後留下大洋作爲費用。
這次借用的是個大戶人家。
客廳很大。坐下。
“齊先生,我有個事情很困惑。”
“你說。”
“我不想去北平。”
“你說的是二十九軍公開請你去北平督察軍務,是嗎?”
“是的。”
“你自己是什麼想法呢?”
“其實,齊先生,老實說,我是個小人物,沒什麼遠大理想,也沒什麼救國救民的崇高信仰,北平這樣的亂軍,我去了也沒用。說不定反而死在日寇的手裡。”
“但是,你已經做了很多救國救民的大事,不是嗎?”
“沒有吧。”
張庸搖搖頭。
好像自己並沒有做什麼。
就是抓了一些日寇。其他就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
“你對北平了解多少?”
“我只知道大廈將傾。我得到的情報,是日寇可能在未來兩個月之內,就會對宛平、南苑機場等地發起全面的攻擊。最終,他們很有可能吞併整個平津地區。進而佔領整個華北。”
“是啊!現在的北平,事態的確非常嚴重啊!”
“所以,我不想去。”
“能理解。但是,如果你問我有什麼看法,我只說一句。”
“什麼?”
“北平有很多財富。如果你不去,就要落入日寇手裡了。”
“齊先生……”
張庸頓時被打敗了。
怎麼說紅黨思想工作就是高明呢?
一擊致命啊!
和自己說大道理,自己根本聽不進去的。
但是,對方一提財富,他張庸就淪陷了。
是啊!
北平有很多的財富!
根本就沒有人能夠計算清楚!單位都是億、十億。
如果自己不去北平,這些財富,就會被日寇全部霸佔。如果自己去了,至少能夠搶出來一部分。
正好,自己的隨身空間現在能裝的東西非常多。
如果是金條什麼的……
感覺可以裝幾十噸!
北平有很多銀行。銀行裡面有金條。
如果自己不拿,就成了日寇的戰利品。所以,必須全部帶出來。
還有現大洋什麼的,直接用車子拉出來。
說什麼也不能落入日寇的手裡啊!哪怕是銷燬了也好。
有個詞語叫什麼來着?
堅什麼?
哦,是堅壁清野!
對。堅壁清野!自己去北平搞堅壁清野!
其他的事情,我都不管。但是,北平所有的財富,能撤出的必須撤出。
正好,南苑機場……
可以起降DC-3運輸機。
直接將財富拉上飛機,然後帶走。
等日寇佔領北平,發現所有的財富,都被全部搬空。
哈哈!
白高興一場!
別人正面抗戰,自己專打日寇經濟。
咦?
好像是新思路?
日寇的經濟,其實是很脆弱的。
因爲窮兵黷武的政策,絕大部分的財富,都用來充當軍費了。
所以,一旦經濟崩潰……
軍國主義也就垮塌了。
北平陷落,淞滬會戰,金陵會戰,日寇其實都掠奪了鉅額財富。
這些財富,在一定的程度上,是日寇繼續發起新的攻擊的動力。
但是到後來武漢會戰、長沙會戰,爲什麼不行了?
就是因爲日寇經濟越來越困難了。
收益嚴重低於支出。
戰爭是吞金獸。消耗是非常大。
一個個的師團,一個個的聯隊,都是無底洞來的。
需要糧食……
需要彈藥……
這些,都是需要經濟負擔的。
一旦戰爭取得的收益,無法彌補戰爭的消耗,最終會導致崩潰。
德國也是如此。
戰爭後期的收益,遠遠無法彌補支出。
最終的結果就是破產。最後徹底毀滅。
說金錢很俗。
但是沒有金錢。國家機器一樣無法運轉。
“齊先生,謝謝。”
“我什麼都沒說。”
“嗯?”
“我什麼都沒說。”
“明白。”
張庸哈哈大笑。
沒想到,齊先生也有活潑一面。
就差菩提老祖說給孫悟空的那句話:“日後你惹出什麼禍來……”
告辭。
動力十足。
有了明確的目標。
開始有點嚮往了。
但是……
在此之前……
還得暴揍西北的隱藏日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