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滴滴！”
黑暗中，傳來短促的哨子聲。
張庸立刻眉毛上揚。神經頓時繃緊。知道日寇的豬突衝鋒來了。
什麼？
遍地都是戰壕，怎麼豬突衝鋒？
不要在乎這些細節。別人日寇就是能做到。必須佩服它們的狂熱。
單純是從軍事的角度來說，前期的日寇士兵簡直就是鎖定了士氣。士氣永遠都是滿的。直到被打死，纔會熄滅。
這是一羣畸形的野獸。完全無法用常人思維來衡量。
刺刀在戰壕裡閃爍。
看不到日寇人頭。只能看到刺刀。
它們的武器，永遠都是三八式步槍。無論是近戰還是遠戰。
在狹窄彎曲的戰壕裡，三八式步槍其實非常不好使用。但是日寇高層似乎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要改變。
“滴滴！”
“滴滴！”
繼續有短促尖厲的哨子聲傳來。
那是日寇後方的指揮官在源源不斷的將士兵驅逐入戰場。
除了從戰壕裡面涌上來的。還有沿着地面爬上來的。它們好像是地獄裡面爬出來的魔鬼。緊貼着地面潛行。
雷達地圖顯示，前沿陣地，密密麻麻都是紅點。
“照明彈！”
“照明彈！”
隱約聽到有人吼叫。
隨即，一顆顆的照明彈被髮射入空中。
慘白慘白的光芒照射。
地面上，密密麻麻都是日寇的身影。
一個個的臉色都被映照的好像是喪屍一般。宛若夢魘。
“噠噠噠……”
“嘭嘭嘭……”
各種武器持續開火。
對着地面的日寇射擊。效果一般。
可以明顯的看出，國軍的射擊水平很糟糕。尤其是在晚上。
之前的艱苦戰鬥，已經損耗了大量的老兵。剩下的士兵當中，很多都是臨時補充來的。
淞滬戰場不是沒有補充。是補充的數量嚴重不足。
國軍後備兵員沒準備好。
之前沒有進行總動員。建立的補充團數量也不夠。
執行能力、動員能力，永遠都是國軍的弱項。很快就發展到必須依靠抓壯丁維持了。
“轟……”
“轟……”
迫擊炮開始轟炸。
希望可以將地面上的日寇逼回去。
但效果也是一般。
部分日寇繼續貼着地面爬上來。
部分日寇則是翻身落入了戰壕。
“啪勾！”
“啪勾！”
日寇舉槍還擊。
時不時的，就有國軍機槍手被打中。
機槍手是不可能躲在戰壕裡面的。必須探頭出來。才能瞄準。
於是，一不小心，就成了日寇神槍手的目標。
張庸皺眉。
日寇的槍法還是很準啊！
國軍的機槍陣地，一旦暴露，幾乎無法維持。
日寇的擲彈筒，還有神槍手，很快就會將國軍陣地的重機槍炸燬。或者打死機槍手。
那些笨重的民二四式水冷馬克沁重機槍，使用效果並不好。
太笨重。難以迅速轉移。一旦被擲彈筒盯上，幾乎就是死。
搖頭。
放下望遠鏡。
戰鬥細節已經不重要。
戰場的大體態勢就是這樣。陷入膠着。
國軍有很多缺陷。但是日寇也有。雙方現在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轟隆隆……”
“轟隆隆……”
只有沒良心炮的效果還行。
在它的威壓之下，日寇上來多少，就被炸死多少。
然而，戰場上，永遠都會有變數。
逐漸的，開始有日寇滲透進入國軍的防線。
不知道它們是怎麼滲透進來的。反正，已經滲透進來了。
同時，也有部分的國軍滲透進入日寇的防線。
他們是怎麼滲透進去的。張庸也不知道。戰場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隨着時間的流淌，雙方的戰線開始變得犬牙交錯。
你中我有。我中有你。
黑暗中，經常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
有國軍打國軍自己。也有日寇打日寇自己。混亂一片。
大場鎮周圍的所有地段，全部都在戰鬥。
除了少數預備隊，參戰的五個師，全部投入了戰場。
白點和紅點互相交錯。互相吞噬。
在地圖北部邊緣，還有部分藍點和紅點在較量。
那是龍慕韓的100軍，也在試圖向大場鎮迫近。吸引部分日寇的火力。
日寇重炮兵聯隊依然沒有動靜。真是能忍耐。
同時，日寇的指揮機關，張庸始終沒有發現。
他目前發現的，只是日寇的聯隊部。好像有兩個。或者三個。
都是兩部或者三部電臺。還有日寇的大隊部，只有一部電臺。
那麼，問題來了。
日寇的更高一級指揮機關在哪裡？
在雷達地圖外面？
可能是在重炮兵陣地的後方？
不可能是旅團部。
至少也是師團部。
那麼多的日寇，不可能是一個旅團部能指揮的。
在陸續鏖戰以後，日寇遭受了相當大的傷亡。但是地圖顯示的數據，依然還在10000人以上。
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旅團的規模。絕對是一個師團。肯定有師團部。
很有可能，面對的是日寇第九師團師團部。
對了，日寇第九師團的師團長叫什麼名字？
吉住良輔？
好像是。反正沒什麼名氣。
“老高！”
“到！”
“準備吧！”
“是。”
老高立刻整隊。
他是張庸臨時挑選的突擊隊長。
突擊隊總共四百五十人。分成五個中隊。每個中隊90人。
每個中隊又分爲五個小隊。每個小隊16-18人。然後分成五個小組。每個小組三個人。
最基層的編隊，就是三人一組。
一把加蘭德半自動步槍。兩把湯姆森衝鋒槍。子彈、手榴彈管夠。
當然，81毫米迫擊炮。還有12.7毫米大口徑機槍。也是必須帶的。
出發。
靜悄悄的沒入黑暗。
走的是戰場的最邊緣。從南邊繞過去。
日寇肯定會發現的。但是，它們可能會出現錯覺。以爲只是普通的攻擊。
畢竟，在其他地段，那麼多的國軍在和日寇交戰。戰場邊緣臨時出現一隊國軍，似乎也很正常吧。
果然，前面出現部分日寇攔截。一般應對程序。
“嘭嘭嘭……”
“嗒嗒嗒……”
很輕鬆的就被幹掉。
因爲張庸早就提前知道日寇位置。
繼續前進。
距離日寇重炮兵陣地越來越近。
3500米……
2500米……
進入視野的日寇越來越多。
終於，發現大量的電臺標記。足足有五個。後來增加到六個。
可以斷定，那個位置，應該就是日寇的師團部。
果然，日寇的師團部設置在了重炮兵陣地後面。
日寇師團長有沒有在裡面？可能。
可惜，距離有點遠。
迫擊炮只能打到日寇重炮兵陣地，打不到日寇師團部。
一旦攻擊日寇重炮兵陣地，日寇師團部立刻就會警覺。
怎麼辦？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兩個目標，只能選擇其中一個。無法同時殲滅。
最後選擇了日寇的重炮兵陣地。
幹掉日寇的重炮，是奪回大場鎮的關鍵。
殺死日寇的師團長，反而沒那麼大作用。
日寇隨時會換師團長的。
萬一打死沒名氣的吉住良輔，換一個精明的師團長上來，那就糟糕。
比如說岡村寧次、橫山勇、慄林忠道什麼的。
但是，也不能就此放過。
有機會，還是要打一梭子。無論有沒有打到。
繼續前進。
“嘭！”
“嘭！”
斷斷續續的槍響。
冒出來的日寇全部都被擊斃。
完全是伏擊戰。
對照着雷達地圖，挨個擊斃。
黑暗中，很多日寇甚至沒有看到敵人在哪裡，就被打死了。
“八嘎！”
“他們是要攻擊重炮兵聯隊！”
“八嘎！”
“攔截！攔截！”
日寇開始發現不對了。立刻調兵部署。
自從20師團的重炮兵聯隊出事以後，日寇就特別強化了對重炮兵聯隊的保護。
時刻都有至少一個滿編的步兵大隊負責安全保衛。
“轟……”
“轟……”
部分的日寇炮火開始覆蓋過來。
同時，日寇重炮兵陣地的警戒部隊，也已經是全部進入戰鬥狀態。
日寇在重炮兵陣地周圍，修築有防禦工事。
安排了相當多的機槍火力。
“上！”
“上！”
張庸冷靜的揮揮手。
淡定。
都是早就預料到的。
沒有天機無縫的偷襲。不可能一直竄到日寇眼皮底下。
影視劇裡面那種，一個箭步來到日寇眼皮底下。又或者是僞裝成日寇進入，在他這裡都實現不了。
沒有那樣的本領。
也沒那樣的智商。
最後這1500米的距離，就是靠強硬突破的。沒得取巧。
之前花費了那麼多的心思，就是爲了將突襲距離縮短到1500米。然後發起強攻。
一個日寇步兵大隊又如何？打的就是你這個大隊！
“嗒嗒嗒……”
“嗒嗒嗒……”
湯姆森衝鋒槍火力超猛烈。
猝不及防的日寇，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打死。
“嘭！”
“嘭！”
張庸遠距離開槍。
一百多米，肉眼基本能打中。
不是一顆子彈。是多顆子彈。
反正，八發子彈連續打完，目標絕對會倒下。
“架炮！”
“架炮！”
六門81毫米迫擊炮迅速架起來。
然後開始猛烈的炮轟。
“轟！”
“轟！”
狂轟濫炸。
專炸日寇重炮兵陣地外圍。
在炮火的掩護下，突擊隊貓着腰，一步一步逼近。
“噠噠噠……”
“噠噠噠……”
日寇的歪把子機槍猛烈射擊。
有突擊隊員倒下。但是沒有人理會。繼續進攻。
影視劇裡面那種，有人倒下，旁邊立刻有人過去救助的。張庸暫時還沒有看到過。
戰鬥的第一個原則，是消滅敵人。
在消滅敵人之前，其他任何事情，都是次要的。
包括救助傷員。
那是衛生員的事。如果有衛生員的話。
如果沒有呢？那就必須繼續向前衝鋒。繼續打。直到消滅日寇爲止。
中途停下來照顧傷員，只會導致全軍覆滅。
必須等到戰鬥結束，或者戰鬥中斷，才能回頭處理傷員。
“上！”
“上！”
除了槍炮聲，最多的聲音就是這個。
不是給我上。是跟我上。
突擊隊的官兵，戰鬥意志還是很強烈的。
士氣也是非常高昂。尤其是在專員大人的帶領下。戰鬥充滿激情。
“嘭！”
“嘭！”
狙擊手在暗中專打日寇的機槍陣地。
爲了保密，M2大口徑機槍還沒出手。它們需要留到關鍵時刻使用。
目前，還不需要祭出全部的家底。
“啊！”
“啊！”
日寇機槍手不斷斃命。
黑暗中，它們也不知道子彈到底來自哪裡。
戰場非常混亂。能見度也不高。可是，機槍持續射擊的火焰，卻是很好分辨的。
張庸貓着腰，繼續前進。
時不時的，對着附近開槍。補槍沒死的日寇。
有部分日寇，中彈了。但是還沒死。倒在地下。突擊隊員衝擊中也沒發現。
“嘭！”
“嘭！”
全部打死。
以免出現左藍那樣的悲劇。
意難平啊！
1000米……
500米……
終於，距離日寇火炮越來越近。
在爆炸的火光中，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日寇的105毫米重加農炮了。
十分奇怪。那些重加農炮，居然還蓋着雨布。
感覺不可思議。匪夷所思。
這是要做什麼？不準備投入使用嗎？
連雨布都沒拆開。難道是要調走？又或者是剛剛調來？
搖頭。
覺得裡面一定是有變故。
但是無所謂了。管它有沒有投入使用。全部摧毀就是。
“上！”
“上！”
繼續向前突擊。
日寇步兵瘋狂的反擊。彈如雨下。
不斷有突擊隊員倒下。
人數越來越少。
然而，沒有後退的可能。
無論是日寇，還是國軍，都不可能撤退。
兩軍相逢勇者勝。
到了這個境地，只有破釜沉舟，全部豁出去。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嘭！”
“嘭！”
張庸手中的加蘭德也是沒停過。
打光一個彈夾。立刻換一個彈夾。咔嚓一聲。將新彈夾壓進去。
別人可能要將彈夾在鋼盔上敲一敲，以便子彈對齊。防止卡殼。
但是張庸不需要。
他力氣大。直接往裡面按。
哪怕是出現卡殼，也會被大力出奇跡。
“嘭！”
“嘭！”
持續射擊。
持續前進。
“突突突……”
“突突突……”
終於，大口徑重機槍開始呼嘯了。
它們已經進入射程。可以威脅到日寇整個炮兵陣地了。
掃射。
毀滅射程內的一切。
無論是人，還是物。
全部打碎！
統統打爆！
爆發吧！
小宇宙！
“嗤嗤嗤……”
“嗤嗤嗤……”
瘋狂的火舌掃過，帶去死神親切的問候。
子彈所過之處，將一切全部帶走。無論是前面的日寇步兵，還是後面的日寇炮兵。
衆生平等。
中者立斃。
大口徑子彈的射程非常遠，只要沒有被擋住，都會一直穿透。
平射，最遠甚至能夠飛到三千多米外。
噗嗤！
噗嗤！
不斷有日寇炮兵中彈。
重炮兵陣地裡面的日寇炮兵，紛紛跑出來，加入戰鬥行列。
結果，遭遇到鋪天蓋地的彈雨，頓時一片片的倒下。
整個炮兵陣地，也是被子彈掃射的一片狼藉。除了大炮，其他一切都被粉碎。
“轟……”
“轟……”
有小爆炸發生。然後起火燃燒。
火光照亮四周。讓這個炮兵陣地更加明顯。於是大口徑機槍掃射的更加兇殘了。
“突突突……”
“突突突……”
它們組成了死神交響曲。
歡快的槍聲中，將一個又一個個的日寇送走。
很多日寇當場就被打碎了。
“好！”
“好！”
張庸滿意的點點頭。
這就對了。
送你們免費回家啊！
一個個都回去靖國神廁報到。
哈哈！
感覺自己真是好人啊！
免費送人去靖國神廁。
回頭。
看看自己的後方。
其實不用看，也知道日寇正在瘋狂圍堵上來。
發現重炮兵陣地有危險的日寇，瘋狂從其他地段抽調部隊回來，試圖將突擊隊消滅。
誰也不敢重蹈20師團的覆轍。
到時候，絕對會被要求切腹。
於是，被抽調了部隊的地段，迅速被當面的國軍突破。
當面的國軍，從上到下，也都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來的。
自師長以下，拿不下大場鎮，都得提頭來見。
專員大人親自坐鎮。誰敢掉以輕心？
別人能不能殺你不知道。但是專員大人要殺你，你跑到天涯海角都沒用。
“上！”
“上！”
於是，國軍蜂擁而上。
無意中，張庸的突擊隊，還策應了其他地段的戰鬥。導致日寇整個防線岌岌可危。
難道……
不會吧？
張庸闇暗咂舌。
日寇的防線好像支撐不住了？
五個師，兩萬多人，殘部。居然能攻破日寇上萬人？
非常驚訝。
匪夷所思。
但是，雷達地圖顯示，的確如此。
一切都亂套了。可能日寇根本無法判斷到準確的戰況。可能有很多誤判。
比如說，以爲襲擊重炮兵陣地的國軍，數量可能很多。否則，不可能輕易突破。那樣一來，日寇就危險了。
不但是重炮兵陣地有被消滅的可能。大場鎮的日寇，也可能被包圍。
如果南面的國軍成功迂迴，切斷日寇後路。和廟行的國軍匯合，那麼，大場鎮的日寇，就真的被圍住了。
“日寇應該不會撤退吧？”
“不會吧？”
張庸若有所思。
他的判斷是不會。日寇不會撤退。
畢竟，日寇也是付出了重大代價，纔拿下大場鎮，不可能輕易撤退。
然而，雷達地圖顯示的情況，很快打他的臉。
大量紅點正在向東移動。說明日寇正在撤退。
“不會吧……”
“不會吧……”
張庸呆立當場。
日寇的反應，他真的沒想到。
羅科索夫斯基也沒想到。所以，作戰計劃沒有提到。
可是，現實就是如此。
日寇正在撤退。還是大面積的撤退。
它們放棄了整個大場鎮。向東收縮。
然後……
張庸發現了一件事。
日寇撤退了。他被包圍了。被數千日寇包圍了。
大面積撤退的日寇，正好是將重炮兵陣地包圍起來。處在重炮兵陣地的他，自然也被包圍。
哦豁……
高興早了……
日寇撤退了，對大局是好事。
大場鎮，收復了。
中部戰線穩住了。
龍慕韓的100軍也解圍了。
一箭三雕。
結果圓滿。
可是，對他張庸個人來說，就不是好事了。
任你有逆天的本事，也不可能面對數千氣勢洶洶的日寇。賽亞人來了都得跪啊！
怎麼辦？
當然是立刻跑路了。
朝哪裡跑？
當然是朝日寇重炮兵陣地跑！
當然是朝日寇師團部跑！
那邊的日寇力量是最薄弱的。衝出去，還有一線生機。
如果衝不出去……
那就只能族譜新開一頁，初一、十五吃頭柱香了。
“上！”
“上！”
不敢怠慢。
急忙下令。
帶着突擊隊瘋狂向東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