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特務在殺害了滕向東以後,一定會通知內鬼搜查他的宿舍和辦公室,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利的證據留下來,這是情報工作最爲基本的常識,敵人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或許,只有他和沈雪顏的住處,有可能會留下證據。
“沒有,他的公文包不允許我碰,說是涉及到泄密,如果真有這樣的東西,只會放在宿舍或者辦公室,他的保險櫃設有密碼,只有他和團長才知道。”沈雪顏說道。
“沒用的,他死去兩天了,按照規定,他的宿舍和辦公室的物品,都要做嚴格檢查,保險櫃有兩個人知道密碼,那就不是秘密。”韓霖搖了搖頭說道。
“別的情況,我也不知道了。”沈雪顏無奈的說道。
“你還記得這個叫高峻烽的團附,在百樂門見到的人,長什麼樣子,有什麼明顯的特徵嗎?”韓霖問道。
“他是百樂門的常客,叫做謝孝安,一家商貿公司的老闆,主要做棉花和棉紗生意,非常有錢,在滬市認識很多政府官員,經常請客到百樂門跳舞,他在和紅薔薇邱婉卿非常熟悉,每次都點她服務。”沈雪顏說道。
紅薔薇?怎麼這麼熟悉?
想起來了,民國時期的第一逃獄案,被色誘釋放了日本特務機關金陵機關長松本二郎的法院督察長,就是這個紅薔薇出手迷倒的,不用懷疑,這個邱婉卿也是日本特務。
韓霖立刻決定,這起案件不能把眼睛盯在高峻烽身上,沒有強有力的證據,很難給他定罪,他要追根溯源,跟蹤調查一段時間,然後密捕這個謝孝安,看看這傢伙到底能牽出多少內鬼。
至於紅薔薇邱婉卿,暫時不能動,這是將來立功的必要條件,這時候抓捕太浪費資源。
“謝孝安和高峻烽對你熟悉嗎?”韓霖問道。
“我認識高峻烽,是在團部的一張合照上,他不認識我,到百樂門的次數也不多,時間很不規律。至於謝孝安,他雖然見過我幾次,但是也不熟悉,沒說過話,我上次看到他們碰面,從身邊擦邊走過,那樣的環境,他們很難認出我。”沈雪顏說道。
韓霖點點頭,拿起電話,要了總部督察股的電話。
聽完他的理由,金盛安立刻就向戴老闆做了彙報,戴老闆把電話打了回來。
“韓霖,你說這是一起日諜案?”戴老闆問道。
“老闆,我剛剛瞭解了案情,以我破獲日諜案的經驗和直覺,可以做出以下的判斷。作戰參謀滕向東察覺保安二團的團附高峻烽通敵賣國,自己貿然進行跟蹤監視,結果被察覺後滅了口。”
“這起案件涉及到了日諜,不能快速結案,需要做點掩護措施,我請求您授權暫時控制高峻烽,以外鬆內緊的方式,對他的上線進行調查,獲取更多的情報。”韓霖說道。
“伱的判斷我當然相信,一箇中校團附而已,就算殺了他,也不會泛起什麼漣漪的,我這就打電話聯繫谷司令和楊琥,准許你採取一切必要的措施,給你最大的授權,把這起日諜案辦的漂漂亮亮。”戴老闆說道。
韓霖想做什麼,想達到什麼樣的效果,他一聽就知道,行家高手之間,往往簡單的話語就能溝通完畢。
對於韓霖在日諜案方面的能力,戴老闆是絕對信任的,二處破獲的日諜案,還不都是依賴韓霖和外勤組?韓霖有着靈敏的嗅覺,鋒銳的觀察力,超強的天賦,他說這是日諜案,那就一定是日諜案,根本不用懷疑。
“保安處負責調查這起案件的人,我也要給他上手段,我認爲可能是高峻烽的同黨。”韓霖說道。
“你等我電話吧!”戴老闆沒多說一個字。
谷徵倫當然不會反對,這原本就是二處的職權,至於楊琥,有心也不敢反對,他現在處於人生的低潮期。
半個小時後,戴老闆再次打回電話,批准他可以行動。
“韓霖老弟,既然你詢問了案情,我們現在是不是到保安二團的團部,和幾個軍官碰碰面,再問問他們對此案的說法?”吳乃賢問道。
“不用了,麻煩大隊長派人到團部一趟,立刻帶兩個團附回司令部接受詢問,與滕向東日常接觸最多,或者是有過矛盾的人,也要全部請回來協助調查,還要派人到保安處,把辦理這件案子的人抓回來。”韓霖說道。
“這麼做怕是不妥當吧?無憑無據的就把這麼多人帶回司令部,保安二團的團部一下子就癱瘓了,你還要抓保安處的人,那就是打了楊老大的臉,他可是最要面子了。”
“雖然你向戴老闆打了招呼,可偵查大隊要在滬市混的,我這個大隊長也很爲難。這樣,你先等等,我給戴老闆打個電話。”吳乃賢說道。
他不知道韓霖和戴老闆談話的內容,可確實被韓霖的要求嚇到了。
保安二團的特殊性他心裡清楚,楊琥的性格和地位他更清楚,真要是這麼做,對以後的來往會造成極大影響。
“當然可以,我請他們來協助破案,又不是逮捕,團部的作戰參謀不幸遇害,這點忙難道還不肯幫?”韓霖點點頭說道。
沒多大一會,打電話的吳乃賢灰頭土臉的從辦公室出來,急急忙忙的召集部下,兵分兩路前往保安處和二團的團部。
“此前我給了你明確的指令,要你在這件案子上服從韓霖的調遣指揮,協助他破案,他既然提出了要求,你卻給我打電話請示,怎麼,你沒有理解能力,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把團部的軍官和相關人員請到司令部協助查案,我認爲是很合理的方式,你覺得不行?保安處的人怎麼了,抓不得嗎?楊琥又怎麼了,他還敢把你和偵查大隊扣起來,難道想造反?不服從執法機構的要求,什麼理由呢?”
“讓你們滬市特區對付地下黨,你們害怕地下黨的特科報復,整天縮在辦公室沒行動,關於日本人的情報,一件有價值的都拿不到,日本特務對滬市政府部門和軍事部門的滲透,你們一個都沒有發現,幫着憲兵司令部辦個案子,都嚇得畏首畏尾的,我懶得說你了!”
戴老闆的一番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迴盪在吳乃賢的耳邊,語氣中滿是失望和嘲諷,嚇得他不敢再多說半個字,立刻帶人執行韓霖的要求,再也不敢有什麼疑問,純粹就是沒事找抽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