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瑜卻微微有些沉默,最後搖搖頭,“肅王妃雖然跟我不太來往,但是我遇上刁難之時,她總還是願意幫我一把的。我想也許這裡面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事情吧,畢竟出嫁的女子,總有那麼多的不得已。”說到這裡頓了頓,看着郭彤加了一句,“肅王妃只生下一女,這兩年再無動靜。聽說肅王的兩位側妃都有了身孕,算起來這生產的日子也不遠了。”
雖然章玉瓊生的嫡長女很受肅王喜歡,但是女兒畢竟不是兒子。如果像是皇帝前面一溜七個長大的兒子,忽然來了個女兒,自然是千般萬般好。可是如果只有女兒還沒有兒子的,難免有些不美。
郭彤聽着徽瑜的話,想了想說道:“我聽說了件事情,不知道你聽說沒有,是關於肅王府的。”
徽瑜這次真的有些驚訝了,沒想到郭彤這纔回到京都居然就能知道肅王府的事情,“我最近一直在安心養胎,府外的事情基本很少過問,倒是沒聽說什麼。”
聽到徽瑜這麼說,郭彤的神色就帶着幾分笑意,“是啊,你現在最要緊的就是生下一個健壯的孩子,別的事情都不用去操心。”
徽瑜就點點頭,她的確是在懷孕期間都沒出去過一次,而且徽瑜也覺得既然外面不是那麼令她安心,她何必懷着孩子四處蹦躂,萬一要是有個意外才是得不償失。更何況姬亓玉事情都想得周到,做的周到,她都不用去管,整天吃吃喝喝的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我聽我哥說的,說是肅王跟肅王妃之間可能有些不愉快,具體的爲什麼不太知道,但是我遞了帖子過去要看望她,都被她給推了。”郭彤雖然跟徽瑜比較親近,但是畢竟是肅王府的事情她也不好深說,只能點到爲止。
徽瑜挑眉看着郭彤,“京裡都知道肅王夫婦敬重互愛,伉儷情深,怎麼會鬧得不愉快?”打從章玉瓊嫁給了肅王,即便是生下一女,肅王對她所生之女疼愛有加,對肅王妃也沒有冷落之態,不知道令多少人羨慕。當初就連徽瑜都覺得,章玉瓊在原文中是嫁給了姬亓玉,結果抑鬱而終。但是現在嫁給了肅王,而且肅王對她很是不錯,可見她也是苦盡甘來。
郭彤聞言就輕輕搖頭,“具體的不太清楚,不過聽我哥說了一句,好像是跟有孕的側妃有關係。”說完長長的嘆口氣,看着徽瑜苦笑,“做女人挺難得。”
徽瑜默,她不知道怎麼回這話。打從她懷孕一來,也曾不安過,也曾想過萬一要是姬亓玉找別的女子怎麼辦?也曾想過家裡的側妃妾室蠢蠢欲動怎麼辦?其實她想了很多辦法,也能有很多辦法,可是不等她做什麼,姬亓玉就直接把問題的源頭給掐斷了,所以她沒有這個問題的困擾,至少目前沒有,至於以後誰知道呢。
不過側妃這個地位的人,跟普通官宦人家的妾室還不一樣,妾室就算是貴妾那都是奴才,可是側妃卻只是半個奴才,還是半個主子呢。
“男人給我們富貴安榮,我們就要替他操持好家裡。誰家過日子不是這樣的,說不上難不難的。”說出這話,徽瑜也覺得有些悵然,在這時空呆了這麼多年,很多事情就算是不想接受,但是也不能不接受,慢慢的其實也就習慣了。現在回想起來自己以前剛來的時候那股心勁,現在都覺得有些可笑了吧。看着自己身邊這些人,這些王妃、王爺各自府裡的側妃妾室一堆一堆的,置身其中,你家的男人不納妾都覺得有點不正常了。
所以縱然姬亓玉對她還是很好很好的,但是打從根上說起姬亓玉也沒想過不納妾不納側妃這樣的事情。
現在他們感情好,之間自然容不下其他人。可是再濃烈的感情都有變得平淡的時候,到時候姬亓玉還能對她這般?
徽瑜只想傻笑兩聲,她自己都不敢保證,就跟做夢一樣。
“你說的也有道理。”郭彤暢快一笑,“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說話總是說到點子上,我知道你是待我如初纔會講這樣的話。”不然,以徽瑜現在的身份地位,很多話都不會說得這麼明白的,她都懂得。章玉瓊跟她已經是慢慢的疏遠,她們之間的友情說起來比跟徽瑜之間可要早多了,可是現在呢?其實她能理解章玉瓊,只是不能理解她的做法,覺得有些失落罷了。“我家裡也有兩房妾室,這次來京都扔在老家,她們倒是想着跟來,也得看看有沒有那個臉面。”
誰家沒有兩三個小妖精的,都明白。
“娶妻娶賢,納妾納色,說到底妾不過是一個上不得檯面的玩物罷了,不值得爲此生氣。”徽瑜也只能這樣勸郭彤,可是心裡卻覺得這事兒真是挺可悲的。郭彤還是大學士的嫡女呢,夫家還不是擡妾進門。
送走了郭彤,徽瑜就有些悶悶不樂的,說不上不開心也說不上開心,只覺得自己的前程在哪裡她是一點都看不到了。伸手摸摸肚子,又是一聲嘆息,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回去,如果真的能回去,肚子裡這個怎麼辦?她能毫不猶豫的扔下姬亓玉投奔自由,可是自己的孩子還是有些不捨的。
姬亓玉進來有好一會兒了,就看着徽瑜皺着眉頭坐在那裡,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時不時的嘆口氣,看着她這樣子他就有些生氣了,大步的走過來,“不能老嘆氣,把福氣都嘆掉了,怎麼了這是?”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徽瑜驚訝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姬亓玉,心裡有些心虛,她是太沉浸於自己的思維中,都沒發現姬亓玉什麼時候回來的。
“有一會兒了。”姬亓玉坐在徽瑜身邊,看着她又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我聽說韋少夫人來了。”難不成是郭令華的妹子說了什麼讓徽瑜傷心了?不過現在韋家一家子都跟着他,沒這個膽子得罪徽瑜讓她傷心。
徽瑜可不知道姬亓玉這會兒腦子裡想的什麼,就順着他的話說道:“是啊,我們多年不見,乍一見面就有點激動。”
姬亓玉不太相信徽瑜這話,不過瞧着徽瑜也沒有繼續說的意思,他就不追問了。不過想想女人之間還能有什麼話好說的,不過就是誰家的男人又討了一房小妾,誰家的夫人又被妾室欺負了之類的話題。想到這裡一頓,難不成是因爲這個醋了?姬亓玉就細細打量徽瑜的神色,不像是吃醋的樣子,說起來也是自己對府裡的其他人可都是瞧都沒瞧一眼,至少她進門後沒有,那又是爲了什麼?
徽瑜又嘆口氣,想起姬亓玉的話嘆到一半又憋回去……
姬亓玉:……
兩人四眼相對,徽瑜覺得自己真是蠢啊。難不成一孕傻三年這種事情真的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要是那樣她還是直接蠢死吧。
姬亓玉真是哭笑不得,將徽瑜擁進懷裡,低聲在她耳邊說道:“別胡思亂想,好好地在家呆着,別人家的事情都與我們無關。”
“我知道。”就是有點兔死狐悲。
徽瑜不開心的時候就喜歡點一桌子菜,然後美美的吃一頓。姬亓玉瞧着徽瑜不太高興,就吩咐廚房做徽瑜喜歡的東西上來,晚飯擺了滿滿的一桌子。
然後,徽瑜就有點吃撐了。
拉着姬亓玉在屋子裡轉圈消食,雖然已經是二月裡,但是晚上外面還冷得很,姬亓玉不讓徽瑜出去,就只能在屋子裡轉圈。
“明天你哥會來,到時候你們兄妹說說話。”姬亓玉牽着徽瑜的手在屋子裡慢慢地轉着,就說起其他的話題,免得她想起下午的事情又要不開心了。
“我哥要走了?”徽瑜側頭看着姬亓玉問道。
姬亓玉就猜到徽瑜能想到這裡,就點點頭,“皇上旨意都下來了,你個要儘快啓程,臨走前來看看你。”
“皇上的旨意?”徽瑜愣了愣,原以爲董允驥有可能私下去南方走一趟,現在變成皇差了?
徽瑜問起這個,姬亓玉就笑了笑,“北安侯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外孫偷偷摸摸的去南方。”說起來北安侯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做什麼事情都是出手必中。而且這次董允驥去南方,還要私下裡查一查醇王跟懷王在南方蒐羅美人的事情。如果真的是衝着晗妃去的,徽瑜也能給晗妃提前遞個消息。總說她們是朋友,那就是作爲朋友的關心吧。
除此之外,南方海運的事情北安侯是一直都有暗中佈置的。但是北安侯插手的這一塊他不會直接交給自己,而是交給了自己的外孫董允驥,這樣董允驥打着皇差的旗號,暗中接手北安侯在南方佈置的一切,徽瑜是自己的正妃,董允驥又有這個海運暗樁握在手中,到時候自己如何能不看重他們兄妹,北安侯是一步一步的讓徽瑜兄妹自己立起來,讓自己不得不重用董允驥,看重他,提拔他。北安侯這一步一步走的穩穩當當,說起來當真是令人佩服。
徽瑜果然就開心了,她外祖那個老狐狸肯定不會讓她哥灰頭土臉的去南方的。反握住姬亓玉的手,就擡着下巴問他,“那我哥面上的差事是什麼?”
“催軍餉。”
徽瑜:……
看着徽瑜傻眼的樣子,姬亓玉忍不住的大笑起來。守在屋外的苗榮廣聽到這笑聲真是不佩服都不行,說起來他跟了王爺這麼多年,就王爺這性子不要說大笑,就是微笑都很少見,可是打從王妃進了門,王爺的笑聲好像慢慢的就多了起來。要不說人比人氣死人,瞧瞧正院這熱火騰騰的過日子的樣子,再看看別人那裡死氣沉沉的樣子……
雪琪端着消食茶進來,看着守在門外的苗榮廣笑,“苗公公辛苦了。”
“爲主子效忠,不辛苦,不辛苦。”苗榮廣呵呵笑。
“公公真是忠心有加,您忙,我這就先進去了。”
“您請,您請,您忙您的。”
看着雪琪進了屋子,苗榮廣臉上的笑容這才淡了下來,這麼多日子下來,他算是看出來了,王妃身邊的這幾個人瞧着都不起眼的,但是個頂個的扎手。別的不說,只看王妃能把正院看的滴水不漏,別人可未必能有這個本事。
到了第二天,董允驥果然就來了。
姬亓玉今兒個沒出門,徽瑜拉着他哥囉嗦一大堆,什麼路上注意安全啦,什麼做事情不要衝動啦,什麼說話的時候一定要三思啦。姬亓玉就看着平常瞧着脾氣有些急的董允驥,此時就笑米米的聽着妹子嘮叨,一點都沒有不耐煩。說起來細細一想,董家二房的人好像對自己的親人都格外的寬容,但是對外人的時候又都是謹慎又小心,還真是如出一轍。
瞧着董允驥如小雞啄米般的直點頭,徽瑜就說不下去了,交代了最後一句,“到了地方就送信來,免得我擔心。”
“知道,知道,你只管放心,我哪能讓你着急。”董允驥笑着應了,又看着妹子說道:“也不知道我外甥出生的時候我能不能趕回來,我儘量的回來。”
“嗯,也不用太趕,千里迢迢的你有這份心就行。”徽瑜還真怕董允驥到時候急着趕路出點什麼事情就不好了。
“我知道。”董允驥看着妹子,“我這次去南方你有沒有想要的東西,我給你帶回來。”
“闞志義每三個月就去一趟南邊,我這邊什麼好東西沒有。”說起來闞志義真是不錯,每次去南邊什麼好的新鮮的都帶回來給她,她的庫房裡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這些東西。“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反正差事沒有命重要,你要好好的回來見娘跟我。”
姬亓玉愕然,當着他的面說這樣的話真的好嗎?不過想想徽瑜真的是看重親情比利益多的人,能說這樣的話也是毫不奇怪,他就笑了笑。董允驥真是被妹子嚇了一跳,眼角抽了抽姬亓玉沒有生氣的樣子,這才鬆了口氣,這說話也太不注意了,下次一定好好的說說她。
爲皇上盡忠連命都可以不要的,怎麼能講差事沒命重要的話,這要是傳出去肯定又會被人拿來生事。
用過了午飯,董允驥這才依依不捨得走了,臨走前還對徽瑜說道:“我很快就回來,別擔心,要是有人欺負你咱可不能受氣,哥給你壯膽。”
徽瑜笑着笑着眼眶就紅了,揮着小手絹送走了她哥。
姬亓玉臉卻黑了,感情把他當擺設了,董允驥給他媳婦壯膽,找抽呢!
眨眼間就到了春闈,郭彤現在不太來徽瑜這裡說話了,一直在照顧自家夫君備考。董允驥倒是信件來的頻繁,徽瑜看着他講南方的趣事也覺得日子好打發多了。天氣慢慢的熱起來,身上都換了夾棉的衣服,整個人覺得從頭到腳輕鬆了不少。
笑安長公主滿月,滿月酒辦的很是盛大。徽瑜有孕不能去,卻是挑了禮物送去以表祝賀。皇帝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兒子們又都出宮建府,諾大的皇宮只有這麼一個孩子,自然是寶貝的很,這次滿月禮辦的比幾個兒子還要氣派。
晗妃立在榻前,看着半眯着眼睛困極要睡卻又不肯睡的女兒,奶孃伸手要抱過去,晗妃卻制止了她,自己抱了起來在屋子裡慢慢的走動,輕聲哼着歌兒哄她入睡。
奶孃被搶了差事,也不敢說話,悄悄地退到外間,正碰上青花進來,忙頓頓身行禮。青花一把把人扶起來,笑着說道:“娘娘自己又哄孩子了?”
“是啊,娘娘是個心慈的人,對公主真是寵的很。”奶孃滿臉帶笑的說道,縱然心裡不滿晗妃搶了她的差事,但是人家是公主的親孃,她能她敢說別的嗎?
看着奶孃的神色,青花心裡明瞭,就壓低聲音說道:“娘娘心疼孩子,咱們做奴才的自然是要讓主子開心,你忠心公主娘娘都知道。”
奶孃聽着又開心起來,“能伺候小主子,也是奴婢的福氣。”
青花看着她又點了一句,“皇上也愛看着娘娘哄小主子,咱們更得小心伺候着了。”
聽着這話,那奶孃的臉色就有點發白,青花瞧她一眼沒再說別的,就掀起簾子走了進去。三月天的不熱,奶孃卻是驚出了一身冷汗,是啊,是她想不明白了,皇上都不管這娘娘,她有什麼不平的?
晗妃眼角看着青花走進來,腳下不停依舊慢慢的走着,嘴裡卻問道:“外面都還好?”
“皇上在呢,哪裡敢不好了。”青花壓低聲音笑着說道,“娘娘今天可真是威風的很,奴婢聽說幾位皇子的滿月宴皇上都沒從頭坐到尾呢。”
晗妃看着女兒的睡顏柔柔一笑,“這孩子生在了最好的時候,自然是有福氣的。”別人一開始知道他生了個女兒的時候,不知道多想看她的笑話,可誰知道皇上居然會這麼喜歡這個女兒,她自己都有些意外的。就算是能想到皇上也許會因爲這個孩子是宮裡面唯一的公主疼愛幾分,但是也沒想到會這麼寵。
以前徽瑜總說自己有福氣,是個有福的人,她總是不信的,現在她慢慢的有些信了。如果自己的福氣能讓女兒過得更好,她寧願福氣更多一些。低頭看着女兒在自己懷裡睡得正香,她不由得彎起了嘴角。在這個世上,跟自己最親近的除了母親妹妹就只有她了。
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傳來,那熟悉的節奏讓她知道是誰來了。半垂的眼眸間慢慢的聚攏起柔和而又淡然的笑意,等她擡起頭恰看到皇帝大步走了進來。
“臣妾參見皇上。”
晗妃欲行禮,皇帝卻早一步扶住她,“還抱着孩子呢,不用多禮。”說着就探頭看看女兒,“睡着了?”
“是啊,之前一直不肯睡,就那麼半眯着眼睛。臣妾只好親自抱着她,這纔剛剛合上眼睛。”晗妃柔聲解釋道,又伸手推推皇帝,“您去洗把臉吧,這一路走得滿頭汗,也把衣服換了,這身太重了。”
皇帝穿的是衣冠齊全的龍袍,自然是沉重威武,一整天下來的確是有些重。看着晗妃伸手推他的小動作,皇帝並未惱怒反而真的轉身進了淨室,臨走前還嘟囔道:“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居然都敢嫌棄朕身上的汗味了。”
晗妃看着皇帝的背影笑而不語,心裡卻想到還不是您喜歡這一套。只要皇上喜歡的,都是她要去做去學的,只有這樣才能榮寵不衰,才能讓她的女兒富貴尊榮不會被人踩在腳下。現在想想當初也虧得徽瑜點醒自己,不然……哪來今日風光。縱然這些不是自己所願,但是她卻不得不爲。
將孩子交給奶孃抱下去,晗妃端坐在鏡前,伸手把頭髮上貴重的釵環卸下來,烏黑的長髮披於身後,鏡中的女子嘴角含着笑靜靜凝視着。她沒有貴妃的傾城之姿,沒有皇后娘娘華貴大氣母儀天下,沒有德妃嬌俏嫵媚,也沒有賢妃端莊自持。可她在這後宮中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說起來憑藉的不過是純然的赤子之心。
皇帝喜歡的就是她的真誠以對,現如今皇帝早已經不是當初年少之時更喜歡容貌出衆的妃子,也不是初登帝位平衡朝政與後宮諸人多做取捨。現在的皇帝威加天下,震懾朝綱,盛權之下如今眷戀的不過是當初早就是去的赤子之心。
晗妃知道自己的長處是什麼,她從不做一己之短攻人之長的蠢事。
“在想什麼?”皇帝緩步走進來,低頭垂眉緩緩擁住晗妃柔聲問道。
晗妃身子放鬆的靠近皇帝的懷中,轉過身投進他的懷中,嘆口氣,然後又說道:“在想,能伴您左右真是我畢生最大的幸事。”
皇帝聞言哈哈一笑,“怎麼忽然想起這個?”
“忽然有些感悟罷了。”晗妃環住皇帝的腰,“在這宮裡我不過是最不起眼那個,卻能得此恩寵,現在想想只是突然記起閨中之時一位好友的話罷了。”
“哦?”皇帝也有了些興趣,擁着晗妃在榻上坐下,“什麼話?”
“當時的原話記不住了,但是那話裡的意思卻是清清楚楚。她說我是有福之人,這世上會有一個人懂我,知我,憐惜我。當時家中那種境況我只覺得她這話不過是安慰與我,如今看來她果然是有幾分慧眼,臣妾在這茫茫人海中能與皇上相依相偎相知,果然是有福之人。”
“你的好豈是那些凡夫俗子能明白的,你這朋友眼光不錯,是誰家的女兒?”皇帝隨口一問,大手卻是撫上晗妃略略豐盈的腰肢。
“您知道的啊,就是董二姑娘,如今的靖王妃。當年因爲我靖王妃無辜受牽連,還被迫躲去邊關,每每想起都覺很是不安。人家一片待我,我卻無法報答還爲她惹了災禍,也虧得她不嫌棄我依舊與我交好。”晗妃想及於此,是真的眼眶微熱,泛着酸意。“錦上添花如何及得上雪中送炭的情分貴重,那時我們母女在這京裡也不過是別人眼中的笑話,唯獨她待我一片赤誠。”
皇帝聽着晗妃提到的這個名字,就輕輕一笑,“原來是她。”
“是,皇上果然記得吧?”晗妃也抿嘴輕笑,伸手環住皇帝的脖頸,廣袖順着手腕滑落下來,露出一片細膩如玉的肌膚。
皇帝很是認真的想了想,然後說道:“她的確是運氣有點不太好。”先是因爲晗妃的事情無辜受牽連躲去了邊關,後來選秀之時又受董家大房的拖累不得不被指婚,又想起北安侯爲了這事兒在摺子中老淚縱橫跟他哭訴,再到後來?……爲了安撫董家靖王做出的讓步,壓着側妃三年不進門,正妃進門後聽說也是對她極好,連側妃跟侍妾都被冷落。
想起靖王這個兒子,皇帝的心思就複雜了幾分,連帶着話也少了,陷入沉思之中。
晗妃看着皇帝的神色假裝並未看到,只是嘆口氣說道:“是啊,是不太好。爲了我在邊關受了那麼多苦,邊關冷且不說環境也不好。後來又受寧王側妃的拖累,上回還跟我說對着靖王那張冷臉要一直找話題,真是件特別鬱悶的事情。”
皇帝瞥了晗妃一眼,道:“聽說靖王一直獨寵與她,還有什麼不滿的?”
“是啊,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呢。”晗妃口氣中帶着幾分嘲弄。
皇帝就看着她,“聽你這口氣好像不是這麼回事?”難道是靖王表裡不一?
“我就說她運氣不好,您聽聽這外面的人都羨慕靖王妃獨寵,揹着一個善妒的名聲,其實不是這麼回事。”
“哦?那是怎麼回事?”皇帝這下子真的來了興趣開口問道。
“靖王妃跟我說哪裡是靖王專寵與她,分明是靖王對身邊的人跟物有特別嚴重的潔癖症。”
皇帝愕然!
“你的意思是不是他專寵靖王妃,而是他瞧不上府裡別的女人?”
“可不是,所以說靖王妃可真是運氣不好,這外面的人口耳相傳的不知道把她說成什麼妒婦呢。”晗妃伸手點點皇帝的胸膛,“您說是不是?”
皇帝倒是不知道靖王居然還有這個毛病,現在想想難怪在宮裡的時候他跟別人總是不太親熱,感情不僅是性子孤僻的原因,居然還有這個緣故,他嫌棄別人髒?
“靖王妃的確運氣不好。”何止是不好,這也太倒黴了點吧?
“您看,這是靖王妃給公主送來的滿月禮。”晗妃伸手拿過擺在妝臺上的錦盒,打開後讓皇帝看,“都是她親手縫出來的,她說禮物不值錢但是是她的一片心。她啊最不愛做針線,以前董二夫人因爲她不喜針線不知道愁白了多少頭髮,如今卻能爲公主做了貼身的肚兜跟小襖,如不是真心待我,她何必自己挺着大肚子熬着眼睛爲我做這個。如您在您身邊,我是不稀罕那些金銀之物,倒是覺得這真心最難得。”
“是啊,如你待朕一般,真心最難得。”皇帝低頭一笑,伸手將晗妃抱起大步走向內室。
第二日,皇帝下旨令靖王接管了內廷府。
朝中一片譁然,內廷府這個位置可謂是非親信不得坐,皇帝不是不喜靖王嗎?怎麼在讓他接手海運之後,居然又把內廷府交給他?
這是什麼意思?
不要說外人,就是徽瑜跟姬亓玉接到這旨意的時候都有些懵了,兩人四目相對,面面相覷,皇帝這是幾個意思?
(5000+月票4721後兩千字加更+5121第一千字加更八千字更新完畢,親們久等了愛你們1(*^__^*)?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