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那麼久,終於等到這句話,嶽水青不敢露出驚喜之態,只是面帶輕愁,語帶小心,雙眼怯怯的看着尤嬤嬤,“王妃這麼忙,我怎麼好給她添亂。只是進府至今,都沒有給王爺問安,也不知道王爺是如何看我的,畢竟我現在連個家人都沒有了,只會給王爺添麻煩……”說着說着眼淚就掉了下來,撫着心口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
尤嬤嬤就忙說道:“王爺是個面冷心熱的人,表姑娘切不可妄自菲薄,王爺並不喜歡這樣自我貶低的人呢。王爺是天潢貴胄,您是王爺的表妹,是皇親國戚,怎麼能瞧不起自己呢?您瞧不起自己這不是給王爺面上抹黑嗎?咱們王爺現在擔着海運的差事,又管着內廷府,最不願意自己人給他抹黑的。”
嶽水青聽着尤嬤嬤的話,原來靖王是這樣的性子,那她見到他的時候就要小心別讓他厭惡纔是。想到這裡就握着尤嬤嬤的手,含淚感激的說道:“多謝嬤嬤指點,我這心裡忐忑難安,就怕在王爺面前出醜。”
尤嬤嬤瞧着嶽水青這幅樣子,心裡就冷笑一聲,嘴上卻說道:“王爺這個人啊最是善心的,就是冷着一張臉,所以大家都以爲他是個冷心腸的人。可是看看王爺待王妃的這份情誼,老奴敢拍着胸口說,這滿京都裡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當然找不出第二個人來,跟她家王爺似的這般有潔癖的人實在是不多見呢。
嶽水青進京之前,早就從別人口中得知靖王是個什麼樣的人,靖王妃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是進了王府別人跟她說的,跟她自己見的可有些不太一樣,尤嬤嬤願意跟她說這些,她自然就順着這話題多多探尋一些,等到她真的有機會見到靖王的時候纔不會失手。
尤嬤嬤安撫住了嶽水青,順着她的意思吐露了些想要知道的事情。當然嶽水青想要知道的,尤嬤嬤說出來的,未必就是真的,但是一定不能讓嶽水青認爲是假的就成了。
徽瑜看着桌子上的玉佩,笑着對着尤嬤嬤說道:“看來這次嬤嬤收穫不小。”
“是,果然不出王妃所料,這兩個月下來她快要忍不住了。最近七八天已經在園子裡四次偶遇大郡主了,我想着在這樣下去,生怕她做出些什麼,還不如順着她的意思看看她想做什麼。”尤嬤嬤一本正經的說道。
徽瑜聽着尤嬤嬤這麼說就點點頭,“那嬤嬤可探出什麼了?”
“這女人怪會裝的,大多都是詢問王爺的愛好跟習慣。老奴估計着她是想要在王爺這邊下手,不過老奴故意誤導了她,想來她也不知道。”
嶽水青本來就是衝着姬亓玉來的,徽瑜聽到這個一點都不奇怪,但是心裡還是覺得很惱怒。擡頭看着尤嬤嬤說道:“嬤嬤費心看好她,東邊那邊她想要再去就不用攔着了。既然她給嬤嬤送了玉佩,嬤嬤總要行些方便纔是。”
尤嬤嬤就有些猶豫,看着徽瑜遲疑道:“那要是她跟那邊的人勾結在一起怎麼辦?”
“那不是更好?”徽瑜呵呵一笑,打從姬亓玉出手提拔了衛側妃跟楊側妃的嫡親哥哥之後,這兩家現在消停了不少。她們家裡消停了,可是不代表這二人就甘願在這後院裡任憑紅顏消逝,獨守空閨。鍾媽媽跟她說過幾次發現衛側妃在嶽水青逛園子的時候也回去走一走,不過嶽水青這邊尤嬤嬤的人看着,所以這兩人才沒碰上面。不過既然她們都這麼的迫不及待,徽瑜也樂意給她提供一個機會。
“老奴知道了。”尤嬤嬤說道,“那您安排在什麼時候?”
徽瑜想了想,然後笑着說道:“再過些日子,院子裡的梅花開的時候,我會請幾位王妃來賞花,嬤嬤到時候安排就是了。”
如果嶽水青真的是夏冰玉那邊安排的人,那麼這個好機會她們是一定會想要見一面吧?最近敏貴人在宮裡有些不太對勁,這兩個月每次進宮請安,敏貴人都會抱着誠哥兒不撒手,這樣子讓徽瑜有些不安的感覺。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不安,但是看着這一幕心裡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雖然拜託了晗妃在宮裡多注意些,但是想要得到準確的消息也不容易,與其等着夏冰玉那邊出手,徽瑜倒覺得不如來個引蛇出洞。
過年了,更是要熱熱鬧抱的纔好呢。
只可惜她現在跟董婉沒什麼來往了,要是董婉也能給夏冰玉添亂就好了。
嶽水青很快的就得到了這個消息,雖然尤嬤嬤說的時候半遮半掩的,但是她還是聽明白了。要是能跟寧王妃見上一面就好了,到時候自己就不是一個人孤零零的連個幫手都沒有了。這個消息實在是來的太突然,讓嶽水青毫無準備,看着尤嬤嬤笑的滿臉的褶子,故作矜持的說道:“謝謝嬤嬤告知我這個消息,只是我有孝在身,也不好在人前露面,嬤嬤的心意我都明白。”
尤嬤嬤就笑了,“表姑娘真是個實心人,王妃這個時候開宴會,雖然是打着賞花的名義,其實說到底還不是想要表姑娘見見人。到時候也不用特別刻意的介紹給大家,只當是尋常宴會見見人,大家知道表姑娘在王府就成了。若是表姑娘錯過這個機會,就要等到來年春天。只是年後王妃各家宴請特別的多,若是表姑娘這個時候在人前露了臉,年後倒是也可以在親近的人家中走動一二,畢竟是一家人了。若是表姑娘實在是不願意,老奴就去跟王妃說一聲,到時候等到宴會開了,交代一聲避開就行了,只是可惜了王妃這番苦心的安排。”
尤嬤嬤話裡話外把王妃放在首位,嶽水青雖然聽着有些刺耳,但是正是這樣她反而沒有疑心。若是尤嬤嬤爲了一塊玉佩就能把王妃踩在地上,她反而會覺得可疑了,畢竟尤嬤嬤是宮裡面出來的,眼皮子可沒這麼淺。收了她的玉佩,能在王妃有什麼安排的時候提前知會她一聲暗中指點她一二,在王妃面前替她說句好話,這纔是合乎情理的。所以尤嬤嬤這番話,嶽水青反而沒覺得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是,嬤嬤說的有理。王妃這麼費盡苦心替我安排,我總不能讓王妃失望,多謝嬤嬤點醒我,不然水青怕是要做錯事了。”嶽水青滿臉感激的看着尤嬤嬤。
尤嬤嬤心裡冷笑兩聲,卻又壓低聲音跟嶽水青說道:“我教了表姑娘這兩個月的規矩,自然知道姑娘是個什麼人,我這裡有句貼心的話要說,表姑娘別嫌老奴囉嗦。”
“嬤嬤這話說的,水青心裡感激的很呢,嬤嬤請說。”嶽水青這兩個多月一直小心翼翼的逢迎尤嬤嬤,縱然心裡恨極了她,但是面上卻越發的恭敬,時時的展現自己的柔弱無依,試圖引起尤嬤嬤的憐惜。如今先有了那塊玉佩做引子,再加上之前兩個月的小心討好,現在尤嬤嬤肯跟她說心裡話,嶽水青便覺得自己這麼久的籌謀終於算是有效果了,並未懷疑其他。
“咱們這府裡的情形,表姑娘來了這麼久想來多多少少也聽說了些。”她就算是沒聽說,尤嬤嬤也早已經示意小丫頭將她想要嶽水青聽到的話傳到了她的耳朵裡,此時這麼說不過是假裝自己什麼都沒做而已。
嶽水青就輕輕點頭,“偶然也聽了一兩句,就是不知道嬤嬤說的跟我聽的是不是一回事,還請嬤嬤明言。”
尤嬤嬤笑了笑,繼續說道:“王妃曾對王爺有救命之恩,因此王爺待王妃自然是與別人不同的。表姑娘在王妃面前只要恭順些,王爺看到了必然是心裡喜歡的。”
嶽水青的確是聽到了這個傳聞,現在聽到尤嬤嬤親口說出來,就坐實了這個的真實性,心裡就想着靖王妃真是好運氣,居然都能救了靖王還能嫁他爲妻。要是這樣的話,自己想要引起靖王的注意可就有些困難了,因爲自己讓他們夫妻生隙就更不容易,只怕是自己還要多費些心思才成。
“府裡面還有兩位側妃跟兩名侍妾,側妃是皇上當初一起指婚的,兩名侍妾時候來宮裡面送來的。說起來也是她們四人運氣不好,沒有一個能入得了王爺的眼睛,更因爲她們小動作不斷惹得王妃惱火,大從那以後王爺連她們的屋子都沒再踏進一步。”尤嬤嬤說着就細細觀察嶽水青的神色,雖然她面上沒什麼漣漪,但是從眼睛裡閃出來的光澤到底是瞞不過尤嬤嬤這樣的火眼金睛。
說實話,嶽水青是知道靖王對府裡的側妃侍妾不喜歡的事情,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不喜歡的原因竟然是王妃不喜歡。這一點更讓她意識到,只有王妃喜歡她才能讓王爺更看重她。可是自己怎麼樣才能讓王妃更喜歡她呢?
“這次宴會,說不得兩位側妃都要出來走動走動的,到時候表姑娘見到她們儘量的躲開就是。尤其是衛側妃,她的性子實在是不太好,別爲了她惹了不必要的麻煩。”尤嬤嬤說完就看着嶽水青笑。
“多謝嬤嬤指點,我都記住了。”嶽水青極其乖巧的說道,她現在還一無所有,既沒有讓靖王見到她,也沒能讓王妃對她多親近,所以現在她的確是不能走錯一步。尤嬤嬤的這個指點就相當的重要了,至少她不會猜到王妃的雷區惹她不高興進而厭惡自己。
“這兩天就會有繡坊的人來給姑娘量身裁衣,到時候姑娘自己挑幾匹喜歡的花色做成衣裳,等到宴會那天也好穿出去。”
“也不用這麼鋪張,我這裡還有沒上身的衣裳呢。”嶽水青低頭說道,一臉的忐忑。
“咱們王府還在乎這點東西不成,王妃的嫁妝鋪子衣料的花色都是咱們京都最好的,別人家想要買都要提前打個招呼呢。表姑娘運氣好,王妃又善心早就讓鋪子準備出來了。”尤嬤嬤笑的越發的開心了。“還有首飾的花樣,到時候我會拿過圖冊來給姑娘看看,現在還不好隨意出門,等到以後能出門了,就可以去鋪子裡親自挑選了。”這個可以出門了,必然是嶽水青在京都的地位確定了之後的事情了,尤嬤嬤這話裡就又點給她這場宴會的重要性。
嶽水青聽着心裡也開始變得滾燙起來,好似那潑天的富貴就在眼前一樣。女人這輩子,誰不願意過那人上人的生活,若不是爲了這個,她又何必吃進那麼多的苦頭在這裡掙扎。
“這個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在哪裡選都是一樣的。”
看着嶽水青的模樣,尤嬤嬤心裡越發的瞧不上眼了,到底不是大家出身,一丁點的好處就能這麼開心。便是把一座金山放在王妃跟前,王妃都未必能眨眨眼呢。其實尤嬤嬤錯了,要是真有一座金山在跟前,徽瑜也是會很開心的,誰跟金子過不去啊。
“表姑娘這幾日也不要懈怠了,等到那日府裡客人多,又都是各家的王妃,京城勳貴夫人,所以更不能有的絲毫的差錯。”
“我知道,我會好好的按照嬤嬤說的練習的。”以前覺得學規矩真是枯燥煩悶的事情,現在卻覺得變得美妙起來。
“那表姑娘您歇着,老奴也該去忙了。”
尤嬤嬤笑着告退,嶽水青親自把她送到門口,看着她離開,嘴角的笑容才慢慢地勾了起來。
徽瑜很快的就把帖子都發了出去,不僅是她的妯娌們,連京都尋常比較親近的夫人們,連她的孃家,外祖家都下了帖子的。很快的,靖王妃辦賞花宴的事情就傳了出去,多少人想要求一張帖子卻無門而入。靖王府跟別的王府不太一樣,打從靖王妃進了門還沒有這麼大張旗鼓的宴過客。除了昭姐兒洗三滿月的時候熱鬧了一番,平常靖王府是從不會設宴的。加上現在靖王水漲船高,一時間就出現了一貼難求的現象。
就連北安侯府跟董二夫人那邊都被人找上門去想要求張帖子,董二夫人來的時候,說起這事兒還覺得好笑,當笑話講給女兒聽。
徽瑜看着母親抱着昭姐兒逗着玩,面上帶着淺笑,徐徐說道:“凡事都是物以稀爲貴,更何況王爺這邊本就是公務纏身,很多事情都避之不及,我哪裡有那麼多的閒情逸致開宴會,給他招惹麻煩。”想是寧王夫妻那樣四處刷好感,以仁義感動衆人的招數,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學得來的。就姬亓玉那張冷臉打死他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折節下交姬亓玉還能做得到,若是讓他對着每一個人都帶着虛僞的笑容,估計他黑臉甩袖走人了。
親和度這種東西,也不是誰都能刷的,太考驗底線了。
“那當然。”董二夫人本人也十分厭惡這一套,反正她就不是八面玲瓏的人,在昭姐兒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又說道:“我那邊都替你推了,反正你沒給她們送帖子,自然有你的考量,我犯不着爲你惹麻煩,不過這次我也答應聽她們在你跟前替她們背書問好。你舅媽那邊我也送過信去了,不會讓她們爲難的。”若不是不想爲女兒招惹麻煩,她纔不會替那些人背書在女兒面前提到他們呢。
董二夫人的性子素來如此,能做到這一步就很不錯了,說實話都讓徽瑜感到驚訝了。
“那個表妹的事情是真的?”董二夫人壓低聲音問道,打從傳言出來之後她就想問問了。不過她也知道,自從女兒做了靖王妃,很多人沒有辦法盯着女兒,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所以她但凡是遇上靖王府的事情都格外的小心,輕易不會讓人瞧出什麼來。說起來就連大夫人都試探了她幾回,呵呵,想必她也是覺得一個無依無靠的表妹,傳聞姿色不俗,看在外家的份上只怕靖王也會安置在自己身邊就近照顧了。看着大夫人那閃爍不明的眼睛,她就覺得噁心。
這些糟心的事情就不必告訴女兒了,不過關於這個表妹的事情,她還是要問一問的。
徽瑜怕董二夫人擔心,就低聲說道:“娘就放心吧,我心裡都明白着呢。王爺從她進了門都沒看一眼,而且這個表妹可是個贗品。”
董二夫人手一抖差點把外孫女抖下去,連忙抱好了,都出了一身的虛汗。虧得昭姐兒膽子大,居然一點都沒嚇着,估計還以爲她外祖母跟她鬧着玩呢,笑的咯咯直響。
“這個沒心沒肺的。”董二夫人也笑了,把外孫女抱好了,這才擡頭看着女兒,“怎麼會這樣?還有人敢冒充靖王的外家表妹來行騙?”
“可不是嘛,膽子夠大的。”徽瑜笑着把手裡的玉玲瓏給昭姐兒拿着玩,“這事兒還沒查清楚,所以這才擺了這個宴會,不然我幹嘛勞心費力地陪着別人說笑,您不是不知道我素來是不太愛應付別人的。”
董二夫人臉都變了,“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大膽的騙子。不過既然你跟王爺心裡都明白,想來也不會有大事了。”
“嗯,所以說您別擔心。等到那天您來了之後,跟兩位舅母幫我看好昭姐兒就成了。”徽瑜最擔心的就是女兒,就怕自己忙起來顧不上,人多眼雜的出點什麼意外可不好。有董二夫人這麼彪悍的主兒看着,誰敢過來惹麻煩,她放心得很。
“行,我最愛跟我們昭姐兒玩了,是不是啊小寶貝?”董二夫人說着就在昭姐兒臉上親了一大口,這孩子又歡快的笑了,心眼可真寬。
“大夫人前天去了寧王府一趟,回來之後聽說發了一場脾氣,具體的我沒打聽,不過看來寧王府這一遭走的不太順利。等到你宴會那天,記得別讓大夫人跟寧王妃兩人單獨碰頭,我還真怕她做出什麼事情來。”大夫人這個人在自己地盤上會顧忌着定國公府的顏面,在寧王府的地盤上會擔心女兒受委屈,所以就算是有什麼火氣也不會明明白白的撒出來。可是要是到了徽瑜這地盤上,說不定就會藉着靖王妃這個名頭給寧王妃難看,她可不願意女兒白白給她當了槍使。
徽瑜聽到這話,心裡思量。看來董婉在寧王府的日子你不太順心,想起之前無意中聽晗妃說過的話,德妃有意讓夏冰玉把平哥兒抱到她跟前養着,難道是爲了這個?這件事情既然定國公府還沒明白的有什麼表示,董二夫人看着也不知情的樣子,她就沒說出來。
“我知道了,到時候我會安排的。”想要讓人盯着大夫人,還不能讓大夫人察覺出來被人盯着,這件事情找誰好呢?
一時間這個人選還真不好找,而且徽瑜也同時在猶豫,要不要請各家的側妃也出來坐坐。不過這個想法很快的就壓了下去,畢竟她還不想惹起公憤。這一條行不通的話,那麼她就只能請燕億白來幫個忙了,就是不知道她樂不樂意,畢竟她是大夫人兒媳婦,真難辦。
黑沉沉的天還未現絲毫光亮,徽瑜就感覺到身邊的人有動靜了,在他懷裡輕輕的動了下,掩着嘴打個呵欠低聲問道:“什麼時辰了?”昨晚上姬亓玉鬧到很晚,她感覺才睡了一小會兒,頭昏沉沉的一點精神也沒有。
姬亓玉拍了她一下,就道:“你繼續睡吧,天還早呢。我今天要早些進宮,內廷府那邊事情較多。”年關將至的緣故,宮裡面的衣食住行還有宴饗、安全什麼事情都要定下章程,免得到時候宮裡面開宴多,要是哪裡出了紕漏,他可就沒臉了。最近海運那邊的事情都是讓副手盯着,大事纔跟他知會一聲,章敞那幾個特別親近的幕僚都還在跟着董允驥跟漕運扯皮,事情一件件的沒個輕省的時候,想起來就特別的煩躁。
最近幾日以來,姬亓玉睡的時辰嚴重縮水,徽瑜在臉上揉了幾下也跟着做起來,“我今天也有一大攤子的事情要忙,好久我們早上沒一起用飯了。”的確是很久了,徽瑜微微抱怨,公務是重要,夫妻倆個培養感情她覺得更重要。
“你今天做什麼?”姬亓玉知道徽瑜的脾氣,也就沒攔着她,伸手把放在外面的衣裳拿進來遞給她,自己也起身穿衣。才成親的時候徽瑜還會讓丫頭進來貼身伺候,可打從兩人感情漸好之後,舉凡兩人單獨在一起或者洗澡的時候,徽瑜特別不喜歡丫頭在身邊伺候。他歸類於她愛吃醋,連丫頭的醋都要吃,真是拿她沒辦法。想來他在宮裡雖然是個不受*的皇子,但是大小也沒自己穿過衣服自己洗過澡的,沒想到成親了反而什麼時候都要自己動手的。
想到這裡又笑了笑,看着徽瑜扯着衣裳帶子呆呆的往身上套,笑意又深了些。
徽瑜看着姬亓玉一直盯着她笑,伸手摸摸臉,“我臉上有髒東西?”
“沒。”姬亓玉笑的更開心,都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了。
那笑個毛啊?徽瑜完全不能理解姬亓玉大早上的發什麼神經,不過還是下意識的抹了一把臉,就加快速度穿衣。下了*之後,立在姬亓玉身邊給他整理衣裳,從頭到腳拉平整了,這纔想起之前姬亓玉問的話,就回道:“不是家裡要開宴會嗎?我娘來說大伯母前兩天去了寧王府一趟,回來後神色不太好,怕宴會的時候當着大家的面故意提寧王府的事情給我壓力,就讓我看着點大伯母。我那天肯定忙的不可開交,就想着要不要請大嫂子幫個忙,今天我就請她過來坐坐。”
聽着徽瑜的話姬亓玉的神色就沉了下來,伸手將徽瑜拉起來,兩人先去了淨房洗漱,等到洗漱完畢,徽瑜梳妝的功夫雪琪帶着丫頭們就在明間擺好了飯菜。她收拾妥當了走出去,就看到姬亓玉已經坐下等着她了。因爲徽瑜現在不太喜歡身邊總杵着人,所以丫頭們上完菜就悄悄地退下去了,一時間屋子裡靜謐無聲。
在姬亓玉身邊坐下,徽瑜就特別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低氣壓,也知道他在氣什麼,可是這事兒完全沒有十全十美的方法解決,除非董家二房跟大房徹底決裂,想想這都不可能。
“彆氣了,我又不是木有,也不跟以前樣總還有着幾分情分。要是大伯母說不好聽的我難道還任由她說?我這不是想着要是能有辦法讓她張不開口,大家都不傷面子不是更好?”徽瑜這話是真的一點也沒騙姬亓玉,從董允驥的事情之後,徽瑜就對大房那邊有了隔閡。人跟人之間一旦有了隔閡,其實並不是那麼好消除的。每個人做事的時候最先考慮自己的利益這都是本能,徽瑜不會因爲這個就覺得大房混蛋,但是她現在做事情先考慮自己的利益,同樣的大房也不能置喙。
“這事兒不如交給我?”姬亓玉想着要不找董允誠點一下,別讓他娘有事沒事的給徽瑜找麻煩。不過內宅的事情總歸是徽瑜在管着,自己橫插一缸子也顯得徽瑜沒有理家的手段,其實也不太好。
“你那麼忙就別管了,我心裡有數,放心吧。”徽瑜覺得可能是自己在董家的事情上一向比較退讓,所以纔會給了姬亓玉自己沒辦法抗住大夫人的想法。想了想又說了一句,特意安他的心,“我這個人本性是什麼樣的其實你最清楚,我忍着的時候不過是因爲我能忍而且我想忍,可我不想忍的時候,誰都不能摁着我的頭讓我彎下腰去。亓玉,別把我想得太善良。”
姬亓玉一愣,第一次聽着徽瑜在帳子意外的地方叫他的名字,神情這麼嚴肅,他就覺得心裡有種特別奇怪的……興奮感。
“好,都依你。”眼睛都彎了起來,他就特別喜歡看她心狠手辣整治壞人的小模樣。
看着姬亓玉又笑了,連眼睛都有弧度了,徽瑜還有些奇怪,自己也沒說什麼甜言蜜語的啊,怎麼就開心成這樣。不過他這樣說了,就代表你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插手了,她就安了心,說到底她還是不希望孃家人在姬亓玉面前一點臉面都沒有,她也跟着沒臉啊。
徽瑜給姬亓玉夾菜,因爲姬亓玉要上朝,所以不能吃湯湯水水的東西,要是正上朝的想要如廁可怎麼辦?桌子上的幾樣米粥是給徽瑜準備的,姬亓玉那邊備的就是芝麻燒餅,饅頭花捲,總之是水分少又抗餓,慢慢的嚥下去最後才喝了點湯衝一衝,這樣就不用擔心上朝的時候要如廁丟人了。
徽瑜心疼他大早上的總吃這種乾的飯,就特意讓他多吃點菜,這個也沒多少水分。
擱下筷子,姬亓玉就看着徽瑜說道:“你慢慢吃,我先走。”本來想要叮囑她定國公府的事情少操心,費力不討好的,不過瞧着徽瑜應該是想明白了,他也就沒多嘴。免得徽瑜傷了面子,以爲自己不信任她呢。
徽瑜就起身把他送出去,親手給他穿上狐皮大氅把帶子繫好,嘴裡還唸叨着,“內廷府七司三院那麼多能人,你別把事情都抗自己身上,讓他們自己管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哪裡出了事兒一擼到底看他敢不敢懈怠,這麼大攤子不找人分擔累死你也幹不完。”姬亓玉這個人做什麼事情都講究個完美,這樣的性子讓他不管什麼差事都是親力親爲,嫁給他這麼久,徽瑜算是看明白了。就怕過年事多,真的把他累壞了,這纔多嘴勸他。
姬亓玉低頭看着徽瑜手指靈活的給他繫帶子,哪家的夫人不是希望自己的夫君越有出息越好的,她倒好勸着自己放權的。不過他心裡真受用,至少徽瑜看他比看那些官位重要多了,自己比權勢重要,她一定很喜歡自己才這樣想的,心裡就特別的開心。
徽瑜可不知道姬亓玉腦補到這裡去了,給他打整好,一擡頭又看到姬亓玉盪漾的笑了,心裡還有些奇怪他今天的心情好像格外的好。
有什麼大喜事?
揮揮手把姬亓玉送走,看着他一直出了院門又回過頭來讓自己進屋,隔着一整個院子,幾盞燈籠朦朧的燈光下,徽瑜都有種姬亓玉將她看的分明的錯覺,也不知道爲什麼臉就紅了。朝他揮揮手讓他走,就看到他對着她又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了。
徽瑜等到姬亓玉走了,也沒想明白他今天爲什麼那麼高興,難道是因爲自己陪着他一起早起了?
用完早飯天都還沒亮呢,天一冷天黑得早也亮的晚了。一時間沒事情做,昭姐兒還在隔壁睡得香噴噴的,她就索性坐在大榻上想着年前要做的事兒。嶽水青的事情等到這次賞花宴就能弄個明白,那麼接下來自己要怎麼處置她?直接把她揪出來沒有證據反而會被咬一口,而且這樣做太意氣用事,就算是處置了嶽水青也對夏冰玉沒什麼妨礙。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嶽水青狠狠的把姬二渣兩口子坑一把,這就要自己好好的籌謀了,總不能白白的枉費了夏白蓮給自己特意送來的這個便宜表妹。
賞梅宴的名單徽瑜又拿過來看了一遍,自己的家人兄弟姐妹是都請了,效忠於姬亓玉的人家的夫人也都請了。自己的這些妯娌們,還有當初閨中的那些人,徽瑜雖然很厭惡其中的幾個,但是她們身後的力量徽瑜還是要考慮的。不是有句話說多個敵人多堵牆,多個朋友多條路,也許這些人不會倒戈姬亓玉,只要關鍵的時候別插一刀徽瑜也就滿意了。人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養起來的,所以她現在夫人外交技能點亮之後,這一塊就特別的在意。
想了想,徽瑜又把楚婧、秦柔嘉、夏書卉的名字添上。猶豫一會兒後,又把夏書卉的名字劃掉了。
四大世家錯綜複雜的關係網,還有這幾個家族背後的背景,再加上現如今的局勢,徽瑜下帖子也是格外的慎重。每一個家族中能被請到靖王府做客的人,都是有話語權的人,要不然就是這個家族中雖然沒有話語權但是也一定是個比較有破壞力的人。夏書卉就屬於這一類型的,安平候府徽瑜給世子夫人秦含晴下了帖子(改個錯誤,之前把秦含晴寫成了楚含晴在這裡修正下哈,因爲某香找不到是哪一章了,知道的親們在留言區可以跟我說一聲,謝謝大家),那麼夏書卉這張帖子就要慎重了。可是給秦含晴寫了帖子卻沒請安平侯夫人,難免秦含晴在安平候府就會難做,夏書卉如果一起請來,秦含晴的壓力也能少些,可是……徽瑜實在是厭惡夏書卉……
重重的嘆口氣,安平候府雖然已經漸漸沒落,但是宋玉芙嫁給了順義伯府的世子樑銘,樑銘的背後是肅王跟樑妃。現在肅王正是風頭正勁的時光,徽瑜不願意這個時候跟那邊打擂臺,憑白的被夏冰玉看了笑話。
除了夏書卉,像是樑怡、佟姝、夏青芙、郭彤這些素來交好的人徽瑜就比較痛快了,直接把帖子送過去就是。韋章考中進士之後就留在了翰林院做起了清苦的庶吉士開始熬資歷,郭彤陪着夫君在京都支應門庭,孃家在京都她樂得不回兩浙。而且兩浙總督韋章本就是姬亓玉這邊的人,韋章進了翰林院也是靠着姬亓玉,這次徽瑜宴客自然不會少了她。
徽瑜擡頭看看天已經大亮,不知不覺自己就在榻上坐了這許久的時光,她揚聲把雪瑩叫進來,吩咐她說道:“你親自去定國公府一趟,就說我請大少夫人說說話。”
“是。”雪瑩連忙應了。
“我這邊備了禮物,你先去找鍾媽媽開庫房,去了定國公府先去給太夫人問安,然後再去找大少夫人。”徽瑜神態怡然的吩咐道。
雪瑩想了想,然後就問道:“王妃,若是太夫人問起奴婢大少夫人這邊,奴婢該如何回答?”她去請大少夫人來靖王府,太夫人定會問一問的,可是王妃的意思不明,她不知道如何應對啊。
“你就說我這邊要宴客,大嫂跟着大伯母管家,我請大嫂指點迷津。”徽瑜笑了笑,她請燕億白幫忙,自然不會讓燕億白難做,該作的表面功夫自然會替她遮掩好。
雪瑩就點點頭,“王妃沒有別的吩咐,那奴婢就去了。”
徽瑜點點頭,雪瑩就退了出去,然後去找了鍾媽媽開庫房將王妃備好的禮物搬到馬車上,這才一路朝着定國公府而去。
雪瑩走後,雪琪端着茶進來,看着王妃正在思量事情,就把腳步放輕了許多,將茶盞輕輕的擱在炕桌上,就悄悄地退到一旁。門簾外有個小丫頭擠眼抹脖子的朝着雪琪打手勢,雪琪卻垂着頭跟沒看到似的,把外面的丫頭給急的不得了。
徽瑜似是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勁,就擡起頭來往外看了一眼,問道:“怎麼回事?”
雪琪就連忙上前笑着說道:“不是多大的事兒,衛側妃那邊有些不舒坦,想要請個郎中看看。門外的小丫頭性子急了些,還請王妃恕罪。”
“是嗎?”徽瑜就笑了,衛側妃不舒服的還真是時候,就看着雪琪說道:“既然衛側妃不舒服,請了郎中進府,你親自跟着過去探望,聽聽郎中怎麼說。”
雪琪臉上的神色就立刻收了起來,她能察覺得到王妃有些不高興了,也不敢放肆立刻恭敬的應道:“是,奴婢一定親眼看着郎中給衛側妃請脈。”雪琪聽的明明白白的,關鍵就在於盯着郎中給衛側妃請脈上。
徽瑜揮揮手讓雪琪去了,靖王府要宴客,卻沒給衛家跟楊家下帖子,想來衛側妃這是坐不住了?敢在她要緊的關頭出幺蛾子,膽子不小,可是徽瑜不給她這臉。
雪琪拿了對牌,讓二門外的小太監去請了衛側妃慣用的郎中進府請脈,她就在二門口等着。等到郎中急三火四的進來之後,她就俏生生的往那郎中跟前一站,笑着說道:“您跟我來,這內院可不是亂走的地方,我給您帶路。”
那郎中還以爲這丫頭是衛側妃的人,也沒多想一連聲的應了,跟在雪琪後面擡腳就走。二門外把人送進來的小太監傻眼了,這郎中怎麼跟着王妃的人走了,哎喲喂,這可不得了。可是原本該侯在二門口衛側妃的丫頭壓根就沒出現,他也沒人幫着給衛側妃遞個消息,只能在外面乾着急了。正着急的時候,丘茂實笑米米的走過來了,身後跟着兩個面生的小太監,他還沒回過味來就聽到丘茂實冷笑一聲,“把這個吃裡爬外的小兔崽子給我綁了,堵上嘴扔到僻靜的地方好好地說說話。”
那小太監一句話都還沒喊出來,那倆面生的小太監看着個子不高人挺瘦的,沒想到下手這麼狠,臭烘烘破布頭就像堵了他的嘴,緊接着手臂就被扭到了背後捆了個結結實實,就把他拖走了。他使勁的掙扎,也沒能讓丘茂實多看他一眼,他知道自己這下子算完了,他就不該貪圖衛側妃給的那點銀子。
丘茂實瞧着四周靜悄悄噤若寒蟬的衆人,拍拍袖子,一張臉都笑成了桔花,說道:“銀子是個好東西,不過也得有那個好命能花這銀子。”說完就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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