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侯的任命,的確是讓所有人都敢到了驚訝,越是這種時候,大家反而越加的小心,北安侯府門庭都安靜了許多,不復當初北安侯回京之時的熱鬧繁華。
徽瑜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去探望他老人家,若是他們去的太快太早,難免就會被人非議是否對皇帝的旨意有所不滿,一舉一動當真是破費心思。
邢玉郎倒是一如既往大喇喇的模樣,絲毫沒有表現出對這道旨意的不滿,反而樂呵呵的大宴賓客,席間喝了酒還跟人家摟着肩膀,架着胳膊,興奮的講道:“這麼多年了,終於不用的在邊關吃沙子了,總算是能回京享享清福安度萬年,皇上慈悲知曉我這心願,我這心裡都知道呢。”
不曉得多少人想要知道北安侯到底對這道旨意是個什麼心思,哪裡想到他居然會講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大家反而覺得北安侯是不是在邊關呆的久了,有點傻了。那河西大營是個好地界嗎?那裡面的兵將不是進去養老的,就是紈絝送去閒度日子的,哪裡有真個的正經從軍的樣子。
可是北安侯不僅沒有對這道旨意表現出任何的失意跟憤怒,居然還大言不慚的表示河西大營也要帶出個樣子來,不負聖恩,縱然一把年紀了,也得爲朝廷交出幾個人纔來。
一時,大家看北安侯的眼神都跟傻子一樣。
誰不知道這事兒其實不是這樣的,北安侯等於是被放逐了,偏偏還講出這樣的話來,不曉得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話呢。他自己不覺,還這樣的滿世界招搖,真當這裡還是邊關那一畝三分地呢。
中秋節徽瑜帶着孩子進宮,這一年年的各家王府的孩子十根手指都巴拉不過來了,能在皇后娘娘跟皇上面前留下臉面記得住的,五根手指都數的過來。大多的孩子都是娘娘口中哪家的老幾,什麼時候落地的,現在如何如何詢問一下,時間足夠的話見上一面,能在鳳棲宮裡有一個座位的,都是各家嫡出的。座位有限,可不是誰的孩子都能有這個榮幸露面的。
肅王家的珍姐兒,醇王家的誠哥兒,靖王家的昭姐兒,如今再加上寧王家的晗哥兒,還有逸王家的山哥兒在宮裡算是極有臉面的小主子。在這些小主子裡,跟宮裡最受*的笑安公主關係最好的卻要屬靖王府的昭姐兒跟醇王府的誠哥兒了。珍姐兒是所有孩子裡最大的,早早的就有一副小淑女的做派,言行舉止之間被教養嬤嬤教的都似尺子量出來的,昭姐兒看着她好半響都沒說說話。
笑安公主圍着珍姐兒轉了一圈,然後拉着昭姐兒的手問道:“你說她這樣累不累?”
聲音雖小,滿屋子裡就這幾個人,想要聽不到也有些難。
昭姐兒就看向珍姐兒,珍姐兒也正看她,那雙眼睛還帶着淺淺的笑,好似一點都不生氣的樣子。
昭姐兒是個爽利的性子,一看珍姐兒都聽到了,她就索性放開嗓子直接回答,“肯定累,郡主就該這樣的做派,珍姐姐沒做錯。”
笑安公主也是被宮裡的嬤嬤規矩着教養長大的,但是她從小是皇帝的心頭愛,那規矩又繁瑣又磨人,大多時候她都是能躲就躲,所以這規矩上當真是有些含糊的。瞧着珍姐兒喝茶、拈指、舉杯流水般從容優雅,心裡就忍不住的吐吐舌頭,對着昭姐兒眨眼睛。
昭姐兒就笑,捱到珍姐兒身邊問道:“整日都繃着筋過日子,累不累啊?”
“怎是繃着筋過日子,你我此等出身,出門就是家裡的臉面,哪裡能輕忽去,自己不打緊還有家裡的臉面呢。”珍姐兒看着昭姐兒一字一字認真地說道。
昭姐兒難得詞窮,不過還是嘀咕一聲,“反正我將來不要這般,笑也好,哭也好,坐也好,站也好,都是跟尺子刻出來的一般。這哪裡是人,分明是泥塑出來的胎。”
笑安也道:“就是,這些個規矩最磨人,定是那定規矩的人自己不痛快,也要旁個人都跟着不痛快。”
珍姐兒:……
珍姐兒大小就被教導着做一個標準的淑女,母親是守規矩的人,家裡上上下下都是拿着規矩爲標杆壓着,她也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而且她也以爲這樣纔是正確的,自己顏面跟家裡顏面是一體的,豈能這般的隨意。但是此時瞧着笑安公主跟昭姐兒混不在乎的模樣,只覺得萬般的頭疼。
也太沒規矩了。
正在這個時候,誠哥兒探着頭在門口,對着昭姐兒招招手。
昭姐兒一眼就看到他了,“誠哥,你進來。”
“你出來,我帶你看好玩的事情去。”誠哥兒調皮的說道,笑嘻嘻的倚着門口就是不說話。
昭姐兒眼睛骨碌碌轉,轉過頭就問笑安公主,“你要不要去?”
笑安公主立刻點點頭,昭姐兒又看向珍姐兒,“珍姐姐,你也去?”
珍姐兒做不來這樣的淘氣的事情,搖頭拒絕。昭姐兒卻是個調皮鬼,心裡打定主意再這樣下去珍姐兒不就成了那些個沒甚表情行將就木的老太太,一把拉起她,“你獨自個兒在這裡呆着什麼意思,咱們看熱鬧去。”
珍姐兒長這麼大,只有小時候隱約記得這樣跑過,後來在沒有這樣失儀,如今卻被笑安跟昭姐兒一邊一個拽着跑,臉都要木了。
誠哥兒最不喜歡那些個裝模作樣的人,他就不喜歡跟珍姐兒在一塊玩兒,一點意思都沒有。瞧着珍姐兒這麼狼狽的樣子,在一旁只偷着笑,一句話都不肯說的。
“到底什麼熱鬧?”昭姐兒看着前頭的誠哥兒停下腳,開口問道,只顧着跟着往外跑,忘了問什麼熱鬧了。
誠哥兒回頭‘噓’了一聲,示意後面的三人跟着他躲到假山洞裡去,這纔開口說道:“我就想看看那個陳貴嬪,不是都說她美若天仙嗎?”
珍姐兒直接驚呆了,立刻說道:“不合規矩,咱們趕緊回去,若是被發現了可了不得。”
笑安幾乎是翻個白眼,“那假惺惺的女人有甚好看的。”
昭姐兒卻十分好奇,“美若天仙?我可要開開眼。”
三人各說各話異口同聲,關於這個陳貴嬪,最近出現在各家大人口中的頻率比較高,連帶着孩子們都帶起了好奇心。誠哥兒今年八歲,早就開蒙入學在家裡也算是半個大人了,聽到的多,自然知道得多。他爹是個嘴巴上沒有籠頭的,說話經常不避着他,這宮裡面的事情他就多多少少的知道的多了點,而且他還隱隱約約的聽出來,好似昭姐兒外曾祖父的事情就跟這個陳貴嬪有些干係,這才拉着昭姐兒來。
珍姐兒不想做這樣不體面的事情,但是看着另外三個興致勃勃的樣子,她都已經跟來了,便成了同謀,若是此時離開倒真是個叛徒了。一時間當真是柔腸百轉,好生爲難。
她們在的地方是後宮裡的一處小花園,假山流水,亭榭曲廊,綠茵遍佈,百花盛開,美景之中,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上隱隱傳來爭執聲。
“來了來了,這嗓門略尖的便是那陳貴嬪!”誠哥兒壓低聲音說道。
笑安嘟嘟嘴,“你怎知道?”這聲音她極討厭,母妃讓她遠離她,她一點都不喜歡她,她搶走了父皇。
誠哥兒一笑,“我自然知道。”言語間頗爲得意。
珍姐兒瞧着他想說什麼又咽下去,昭姐兒看了一眼就低聲說道:“誠哥兒鬼的很,認得好些人。”
珍姐兒一愣,明白昭姐兒是講給她聽的,這是在說誠哥兒在宮裡有人脈?別人家或許不知道,但是她卻是自家事兒自家知,她爹孃跟靖王府的走動雖然跟以前沒什麼大的區別,但是私下裡談話講起來時卻是不一樣的。昭姐兒以前跟她也不親近,如今卻願意帶着她玩兒,這裡面的區別她也是知道的。
想了想,她才壓低聲說道:“我只是覺得這樣不妥當。”哪家的郡主會躲在山洞裡聽牆角的,傳出去臉面都沒了。
“這有什麼,這裡周遭肯定沒有別人了,誠哥兒可不是傻子,不會讓咱們丟臉的。”
昭姐兒這話才落地,剛誇獎了懂事的誠哥兒忽然一下子就衝了出去,一時間便傻眼了,對着笑安問道:“怎麼了?”
笑安伸出手指指指外面,“外面那個提到了敏貴人跟醇王妃,話裡有些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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