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志並不關心危地馬拉的兄弟戰爭,他只是一名純粹的軍人。
三月二十一日,錢壯飛親手把狙擊手的肩章別在了李承志等七名狙擊手的肩膀上,正式承認了他們的狙擊手身份。
狙擊手肩章是盾型的,刻畫着瞄準鏡的分度線,中間是一把黑色的狙擊步槍。在盾型外面則是狙擊手部隊的誓言:以吾之命,衛吾之國。這也是所有狙擊手的座右銘,更是他們的基本準則。
成爲狙擊手部隊的成員,不等於獲得了其他狙擊手的認同。
錢壯飛說得很明白,要想獲得其他狙擊手的認同與尊重,就到戰場上去證明自己,用行動來證明自己。
李承志的搭檔是羅秀生,這在他的預料之中。
當然,這也是很獨特的。
一般情況下,新手都會跟老兵搭檔,以便向老兵學習,在實戰中迅速成長起來,而新手跟新手搭檔,意味着這個狙擊小組很難在實戰中得到提高,甚至很難接到任務,因爲沒有人會相信兩個新手能完成任務。
只不過,今年的情況很特殊。
這就是,一次有七名新手加入狙擊手部隊,而沒有搭檔的老兵只有三人,因此必然有四名新兵得相互配對。
所幸的是,唐宏光兌現了承諾。
在他的請求下,錢壯飛把李承志與羅秀生分配給了唐宏光,由唐宏光負責訓練與教導他們。如果唐宏光需要執行由兩位以上狙擊手才能完成的任務,就將讓他們加入,組成三人以上的狙擊小組。
只是,新手加入的喜悅很快就被衝散了。
三月二十二日。卓彥羣送來了一個所有人都不想知道的消息,鄭子龍與趙鐵山的屍體已經找到了,準確的說是被危地馬拉政府軍拋棄在了叢林裡,而潘長興在十三日的那場戰鬥中就已經陣亡。
爲了把兩名狙擊手的遺體帶回來,錢壯飛帶着幾名狙擊手專門跑了一趟。
李承志也在其中。主要是錢壯飛點名要唐宏光與刁德勳同行,而唐宏光決定讓李承志與羅秀生也一同前往。
顯然,鄭子龍與趙鐵山在犧牲之前吃了很多苦頭。
政府軍活捉了他們,而且試圖從他們嘴裡套出些情報來,因此用上了幾乎所有的拷問手段。鄭子龍的十根指頭全部被砍掉。趙鐵山的生殖器被割掉,而且兩人都少了一顆眼珠,牙齒也都被打掉了。
更重要的是,政府軍肯定有拷問專家。
在兩人遺體上,有多處傷口是處理過的,即政府軍在嚴刑拷打之後,還給他們處理了傷口。沒有讓他們傷重而死。
致命傷都在額頭上,而且是用手槍近距離開火。
顯然,政府軍最後失去了耐心,或者是沒辦法繼續拷問他們。如果危地馬拉沒有爆發兄弟戰爭,政府軍沒有四分五裂。那麼拷問他們的那些政府軍官兵肯定不會就此罷手,還會讓他們吃更多的苦頭。
回到營地,李承志的心情很沉重。
以往,他認爲狙擊手風光無限,可是事實告訴他,狙擊手隨時都生活在危險中。而且在落入敵人手裡之後將生不如死。
鄭子龍與趙鐵山肯定沒有屈服,而李承志不知道自己在同樣的情況下會不會屈服。
當痛苦達到極限的時候,爲只求一死。往往會向敵人屈服,而這也正是敵人進行嚴刑拷打的目的。
羅秀生也一樣,顯然被白天的事情嚇住了。
晚上,兩人沒有去參加夜間活動,也沒有人強迫他們去,因此兩人回到營房。早早的爬上了牀。
李承志只想好好睡上一覺,希望醒來的時候把一切都忘掉了。
只是。這僅僅是個美好的願望。
熟睡之中,李承志突然被驚醒,沒等他起身,後頸窩就遭到重擊。等他再次醒來,已經坐在一張椅子上,雙手被反綁在後面,頭上罩着不頭光的面罩,嘴裡還塞了一團破布,就腳上也戴鐐銬。
這是怎麼回事?
李承志聽到了潑水的聲音,還聽到了金屬物品相互撞擊的聲音,以及至少三個人的腳步聲。
很快,李承志聽到了兩個人在用拉丁語對話。
對方說的是一種方言,因此李承志沒有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難道危地馬拉政府軍襲擊了狙擊手部隊的營地?
李承志很震驚,可是他根本不敢相信會出現這樣的事情。要知道,狙擊手部隊的營地在薩爾瓦多境內,而且隨時都有警衛在巡邏,即便危地馬拉政府軍能夠越過邊境線,也不可能悄無聲息的發動襲擊。
更重要的是,知道狙擊手部隊營地的人並不多。
如果不是危地馬拉政府軍襲擊了營地,那是怎麼回事?
難道有更加強悍的敵人?
李承志提高了警惕,因爲他知道,不僅僅中國軍隊有特種部隊,幾乎所有強國都有特種部隊。
德軍中,就有一支被稱爲“邊防大隊”的特種部隊,即GSG部隊。
這支部隊的戰鬥力不壓於任何一支特種部隊,其名聲跟中國陸戰隊的狙擊手部隊、陸軍的“精銳步兵部隊”齊名,並列爲全球範圍內最強悍的三支特種部隊,而且GSG也是一支非常神秘的部隊。
顯然,GSG有能力偷襲狙擊手部隊的營地。
如果德軍決定參與這場戰爭,那麼GSG將肯定是其先頭部隊。
李承志倒吸了口冷氣,落到GSG手裡,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只是,李承志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因爲擔心也沒有用。更重要的是,那兩名敵人說的是拉丁語,而不是德語。
不可否認,GSG爲了隱藏行蹤,或者是隱瞞身份,有可能說拉丁語,而且GSG部隊的官兵肯定會多國語言。問題是,審訊俘虜的時候,GSG部隊的官兵沒有理由放棄母語,說不大熟悉的外語。
更重要的是,如果德軍準備參戰,不可能沒有相關情報。
想到這,李承志冷靜了下來。
除了GSG,有能力偷襲狙擊手部隊營地的敵人,還真沒有了。
如果不是GSG,那麼這就不是一次偷襲,房間裡的那三個傢伙也不是敵人。
李承志已經想到,這是一次訓練,一次專門針對他們這些新手的訓練,而且是與拷問有關的訓練。
顯然,白天發生的事情,讓某些人認爲有必要讓新手體會一下遭受拷問的恐懼。
當然,李承志不是不害怕。
在狙擊手部隊,行事是沒有原則的,或者說只有一個原則,即不搞出人命,其他的都不用在乎。
如果那幾個傢伙下手夠狠,那肯定能讓李承志吃夠苦頭。
只是,李承志知道,他必須通過這次的訓練,讓那些看不起新手的老兵知道,新手也是狙擊手。
面罩被摘下後,刺眼的光線讓李承志不得不閉上眼睛。
當他睜開眼睛,看清楚那三個傢伙的時候,更加肯定了之前的判斷,即那三個傢伙都戴着面具。
只是,看清楚他們手上的拷問工具,李承志就高興不起來了。
那都是貨真價實的拷問工具,足夠讓一個正常人精神崩潰,即便是意志堅定的軍人,也未必能夠從頭到尾的經受一遍。
難道他們要動真格的?
肩膀被抓住,而且立即被擰脫臼,李承志就知道不是鬧着玩的了。
一名拷問者走到李承志跟前,說了一句拉丁語。
這次,李承志聽明白了,那人要他交代狙擊手部隊的具體情況,包括編制、到達這裡的人數,以及官兵姓名。
李承志沒有開口,也沒有做任何有可能招致毆打的舉動。
只是,對方似乎不在乎這些。拷問者又問了一次,李承志仍然沒有開口,那人立即就給了他一拳。
腮部的劇痛,讓李承志覺得下頜骨被打掉了,而且至少有兩顆牙齒已經鬆動。
“我知道你能聽懂拉丁語,你要不開口的話,我會打到你開口!”
李承志還沒反應過來,左臉又捱了一拳,而且這次有一顆牙齒被打掉了。
“你很快就知道,是你的嘴硬,還是我的拳頭硬!”
拷問者再次舉起拳頭的時候,李承志擡起頭,把那顆掉落的牙齒混着血水,一起吐到了拷問者的臉上。
顯然,這個舉動只會招致毒打。
李承志扛了不到半分鐘,就昏厥了過去。
很快,拷問者就用一桶冷水讓他醒了過來。
接下來,依然是拷問與毒打,而拷問者只問了一個問題。因爲李承志沒有開口,所以拷問者也不用問第二個問題。
拷問持續了好幾個小時,李承志都不記得被打昏了多少次。
當拷打結束的時候,他已遍體鱗傷,全身上下找不到一處沒有受傷的地方。
所幸的是,拷問者顯然很有分寸,除了打掉李承志幾顆牙齒之外,其他地方都只是皮外傷,沒有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也就是說,只要休息兩天,李承志就能恢復過來。
也許,傷痛會折磨他一段時間,但是不會造成更大的影響,也不會留下後遺症,康復後連傷疤都不會留下。
李承志最後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趟在診所的病牀上了。
當然,他不是唯一的傷員,羅秀生就趟在他旁邊的病牀上。只是,這裡是狙擊手部隊營地的診所,沒有漂亮的女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