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自衣冠南渡在長江以南站穩腳跟後,就一直採取綏靖政策,對大金國年年進貢,歲歲稱臣,新皇登基,在送個公主過去和親那是在正常不過的了。
天啓元年。
當今聖上踩着不知多少兄弟的白骨上了位,卻也搞得大楚元氣大傷,各洲節度使搖擺不定,整個大楚一瞬間似乎要一觸即潰。
大金國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便率軍壓境,黃河一線,號稱揮軍百萬,大船千艘,小船不計其數。
天啓帝剛剛上任,就面臨如此抉擇,便立刻將原本進貢的數額再次足足提升了一倍,還派出了先皇最疼愛的女兒,寶慶公主前往金國和親。
再加上利用各種利益,迅速的安撫了各州節度使,開始整軍備戰。
金國這才同意,算是打了一次大大的秋風,率軍離開。
此時已經過去二十一年。
寶慶公主可好,以前和親的公主可好?
李唐暗暗想着,心裡其實已經多多少少有了一些計較,但也不敢確定,在看谷大勇二人均是粗人,這裡面的事知道的肯定不多,所幸喊道:“關燈,睡覺。”
“諾。”
谷大勇有樣學樣,也學着說諾,樂呵呵的把門窗關好,燈一吹,衣服都沒脫,上炕睡覺去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
李唐三人起了個大早,提前一步離開了古水鎮,快速的向着三河橋而去,一路上,依然饑民遍地,並沒有因爲昨日李唐殺了兩匹馬有任何的改觀。
這一次。
李唐自然不可能在有功夫去管,看着饑民們擁在粥棚外,嗷嗷待哺的等着,也沒多看一眼。
中午時分,便趕到了三河橋。
按照李唐和蕭寧的約定,早上他們不回牛首山,蕭寧就會人來三河橋會和,此時李唐剛到沒多久。
便看到了官道外樹林裡,一衆人偷偷摸摸的趕了過來。
“郡馬爺!”
蕭寧衝在最前面,立刻快步走到李唐身邊,拱手呼喊。
蕭寧這次一共帶了大概二十騎,五十來人,弓弩手,刀斧手均有,隱秘在三河橋兩側的茂密森林裡。
李唐認可的點了點頭,“蕭寧,幹得漂亮。”
“主要是郡馬爺交代的清楚。”
蕭寧不敢稱功。
這三河橋是個石拱橋,寬三米五左右,長七八米,橋下是一條溪水,正好將官道一分爲二,故此建橋。
此時河水已經結冰,積雪慢慢化去,官道上亦可以看到來來往往的人,不多,但也是有的。
李唐他們在森林裡一直處於隱匿狀態,就連馬都放倒了,按在樹林裡,用落葉蓋上,這些馬都是經過訓練的,均一動不動的趴着。
這一刻,李唐將蕭寧叫到身邊,問出了自己的好奇,“蕭寧,你和我說說寶慶公主的事。”
“寶慶公主?!”
蕭寧一愣,不明白怎麼扯出來這麼一個陳志麻辣穀子的事,但他生在金陵,這些八卦新聞他還是知道的,原原本本的說了起來。
時間都轉。
太陽慢慢向西滑落,冬季下的西北風開始,“呼!”“呼!”的吹響,稀稀拉拉的依然可以看到幾個瘦的皮包骨頭的饑民在向着金陵城裡蠕動。
“嘎達!”“嘎達!”一連串的馬蹄聲隨着時間的流逝終於響起,只見三河橋北側,十幾騎彪形大漢護送着兩輛馬車在勻速前行。
“郡馬爺,來了,這幾個人一看就是金國騎兵,人數和馬車也對。”
蕭寧激動的拔出了刀,身下被放倒的馬,帶着嚼子,同樣感受到了大戰開始前的緊迫感。
李唐按着自己的棗紅駒,看着目標正在一點點的靠近,點頭道:“對,就是他們,等過了三河橋,進了埋伏圈在動手。”
“是。”
蕭寧的刀已經準備好。
車隊緩緩穿過了三河橋,在往前走上了兩個時辰,天黑前他們就能安穩到達他們朝思暮想的金陵城了。
但這一刻。
他們全都穿過三河橋後。
李唐一聲令下,“射。”
“嘩啦啦!”樹葉掀開,官道兩旁的弓弩手們立刻起身,拉弓射箭,“嗖!”“嗖!”“嗖!”第一時間,就射出去二十來只箭矢,如一片雨一般,灑落過去。
第一時間,過半的金國騎兵就死於亂箭之下,完全沒有準備,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蕭寧這邊,“嘶!”的一叫,戰馬紛紛從亂草堆裡爬了起來,馬匪們拿着長刀,長矛,一躍上馬,直接衝着剩餘的七八騎金國騎兵就衝了過去。
“牛首山,大當家的劉金彪在此,還不快快投降。”
蕭寧持刀揮舞大聲呼喊,其他馬匪也“唔!”“唔!”亂叫,殺聲震天。
兩面夾擊。
這些金國騎兵傻眼了,萬沒有想到眼巴巴的快要到金陵城了,居然遇到了馬匪,一個個立刻掏出藏在腰間的彎刀。
“噌!”的一聲,彎刀亮出,寒光閃爍。
其中一騎正好對上了蕭寧,他咬牙切齒,並不懼怕,彎刀在手中握緊,還呼喊呢,“保住小主,殺出去。”
結果。
蕭寧早有準備,知道金國騎兵不好對付,這些遊牧民族的騎術,他也未必比得上,“嘶!”的一叫。
他居然雙腿一用力,拽抓戰馬,然後從馬上飛了起來,躍在空中,長刀在手,“噗嗤!”一刀,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直接將其頭頂砍裂,斬與馬下。
其他馬匪就不行了,別看佔着人多,卻是一個照面,就有三人直接被金國騎兵的彎刀斬殺,不是一合之敵。
“果然都是金國精銳騎兵啊。”
李唐看明白了,站在樹林裡,騎上了棗紅駒,拿着自己的弩箭,喊道:“射,繼續射。”
“嗖!”“嗖!”一片雨箭再次射了過去。
“啊!”“啊!”一連串的慘叫聲出現,金國騎兵又有三騎被射死,其他的戰馬也都受了傷,騎手跌落馬下。
“衝啊。”
蕭寧帶人再次一衝擊,纔算是將十餘騎金國騎兵,全部殺了。
但縱使這樣,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又是埋伏,又有弓箭手的情況下,還是死了五個人,躺在了血泊之中。
“金國人的騎兵,果然強悍。”
李唐這才從森林裡騎着棗紅駒大步走出,見識到了楚國和金國的區別,就也怪不得,年年進貢,歲歲稱臣了。
李唐忍不住一聲嘆,走向了並沒有受到波及的馬車。
他最初就下了命令,不許射馬車,此時馬車上根本沒有箭矢,絕對安全,裡面這時正傳出了“哇!”“哇!”哭聲。
“下來。”
李唐哼哧了一句。
谷大勇上前一步,一把“咔!”的一聲,撕開了門簾,只見一個四十來歲左右的中年女人,抱着一個十一二歲正在哭泣的男孩。
中年女人皮膚白皙,臉上略有皺紋,微微發胖,眼睛不大,細眼桃腮,帶有幾分華貴,瑟瑟發抖的說呢,“馬匪爺,我們另外一輛馬車上有錢,你們放了我們吧,錢全歸你們了。”
這時。
蕭寧帶人把箱子拽了出來,足夠大,一米五長,一米寬,兩個人都擡不動,他們基本上是拽下來的。
蕭寧看有所,直接拿刀“嘭!”的一砍,鎖碎,打開了。
這一下,不僅他傻眼了,旁邊的馬匪也都愣住了。
“什麼東西?!”
李唐忍不住問了一聲。
剛纔女人說是錢了,感覺必然是金元寶了。
結果,蕭寧嚥了咽口水,反映了一下才說,“少東家,是一場潑天的富貴啊,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他一使眼色,幾人擡着送到了李唐面前。
李唐一看同樣愣住了,知道了什麼叫珠光寶氣,什麼叫華光異彩,什麼叫潑天富貴了,這箱子裡面各種寶物應有盡有,玉器,珍珠,瑪瑙,金器,還有名人字畫,滿滿的一箱子,沉甸甸的裝滿了。
“這得價值百萬白銀吧?!”
蕭寧都忍不住伸手想去摸摸了,其他馬匪也都看傻眼了,眼睛瞪得直直的,恨不得下一步,就要動手去搶。
李唐手快,“嘭!”的一聲,把箱子關上了,自己踩在腳下,斷絕了其他人的想法,纔對着中年女人和依然痛哭的男孩,緩緩說道:“這是當年寶慶公主的陪嫁,還是吉列可汗的賞賜啊。”
這話一出,中年女人明顯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議,也意識到了,這些人並不是什麼馬匪就是衝着他們來的。
她眼睛都瞪大了,抱着男孩的雙手更用力了,驚愕的說道:“你們是完顏朔的人?”
“不,我們是可以給你們一條活路的人,但前提是你們得實話實說。”
李唐樂呵呵的看着官道上屍橫遍野的狀態,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經過,就直接問道:“時間寶貴,直接進入正題吧,你是寶慶公主?而這個孩子是不是吉列可汗的小兒子,也就是寶慶公主所生的完顏洪亮啊。”
“······”
中年女人完全明白了,對方全都知道了,不禁咬牙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李唐無奈搖頭,“我都說了,我們是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的人,所以你請如實回答我剛纔的問題,活路就在你們面前。”
中年女人陷入了思索,大腦有些不夠用了,分析不出此時的局面,所幸,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局面下,便實話實說道:“我並不是寶慶公主,而是寶慶公主當年的陪嫁宮女,榮月,這位的確是寶慶公主與吉列可汗所生的小皇子完顏洪亮,你猜對了。”
這一刻,謎底揭開。
如李唐所想,果然是大人物,果然是來頭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