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之後,魏忠賢就迫不及待地前去尋找奉聖夫人客氏,然後添油加醋地將這件事告訴了她。
當客氏知道這件事後,當然是又驚又怒。
雖然現在她極得皇上的信任,但是她覺得自已還沒有幹出多少壞事,最多是貪戀權力罷了。
像後來那種和魏忠賢聯手害死裕妃和害得張皇后流產的事情,這些事都還沒有發生呢。
僅僅因爲這點小事就起兵清君側,這簡直就是故意找她的麻煩,是想致她於死地。
她和魏忠賢簡單地商議了一陣之後,就跑去找天啓帝哭訴。
事實的發展沒有出乎他們的預料,看到客氏梨花帶雨的模樣,朱由校立刻勃然大怒。
當即拍胸脯保證,一定會調集大軍剿滅呂岩。
於是第二天朝會,天啓帝立刻強硬地要求調集大軍前去消滅呂岩。
對於天啓帝的小心思很多朝臣心中都跟明鏡似的,八成是奉聖夫人去他那裡哭訴了。
朝臣們商議了一陣,也同意了天啓帝的要求。
畢竟清君側實在是過於大逆不道,和入寇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罪名。
如果清君側都要招撫,那麼朝廷威嚴何在。
於是他們迅速決定命令建巡撫商周祚調集重兵前去剿滅呂岩。
在他們看來,區區兩千多人,能夠派遣數萬兵力前去會剿已經是相當看得起呂岩了。
但是事情的發展遠遠地出乎了他們的預料,會剿的公文沒有發出去多久,就迎來了福建巡撫的求救文書。
先是敵人出動數千名騎兵,在泉州四處肆虐,襲擊當地官兵。
其兵鋒太盛,該地官兵皆不能擋。
福建總兵官徐一鳴率領6大軍前去平叛,結果受到賊子騎兵的突襲,大敗而歸。
中左所副總兵張嘉策受到奸人矇蔽,得知漳州府實力空虛後,就匯合中左所、金門等諸路大軍前去平叛。
沒想這根本就是呂賊的奸計,受到敵人步騎萬餘大軍的伏擊,結果大敗而歸。
得知這個消息後,整個朝堂都是一片譁然,。
不是說呂岩只有兩千多人嗎?怎麼前前後後又冒出了一萬多的兵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然,他們不知道這是那些將官爲了推卸責任,將呂岩的兵力過於誇大的緣故。
不過這也朝堂的諸公開始正視起呂岩來,一萬多兵力,不管是在什麼地方都是一股舉足輕重的力量。
這一萬多兵力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遼東那肯定不可能!
因爲毛文龍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多兵馬。
難道是當兵民衆從賊?
搞不清這個問題的朝堂諸公一方面提議錦衣衛連夜查明這個問題,一方面商討調集廣東和浙江兩道大軍匯同福建官兵前去會剿。
只是調集兩道大軍需要籌集大量的糧餉,十數萬大軍吃喝拉撒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不比尋常的剿匪,這些糧餉到底有誰來籌集。
現在大明手中糧餉倒是有一些,但是這些都是算在關外建城對付女真人的,根本不可能用來對付呂岩,因此只能讓當地想辦法自籌。
浙黨一向文風很盛,在朝堂中勢力雖然比不上東林黨,但是也絕對不小。
對此讓浙江籌糧幫福建平叛,很多人都是不願意的。
因此他們聯合起來要求糧餉全部由福建道本地籌集,反叛是在福建發生的,我們是前去幫你們平叛的,你們出糧餉那是應該的,廣東的官員也是附議。
但是福建的官員卻不同意,呂岩勤王不是福建一地的事情,而是整個大明的事情,怎麼能讓他們福建一地承接全部糧餉重任。
如果十數萬大軍的糧餉全部都由福建來承接,非得把福建給吃垮了不可。
就在朝堂諸公爲此扯皮不休的時候,接連幾個壞消息傳了過來。
賊寇換上明軍軍服,再次長途奔襲,攻入福州境內,趁着當地不備,接連攻陷了兩座縣城。
然後將附近另一座縣城給圍了起來,不停地發動猛攻。
當地知縣連夜派人前去福州求救,福建巡撫商周祚不得不命令參將陳文煬、遊擊劉應龍率軍前去救援。
結果這竟然是敵人的詭計,最後他們路遇敵人伏兵,再次大敗而歸。
於是商周祚不得不命令福州緊閉大門,然後再次向朝廷求援。
除此之外,敵人的艦隊也開始北上,不停地襲擊沿海的官兵船隻。
連破南山寨、袖廠寨、浯嶼寨等水軍船隻。
由於敵軍艦船高大,火力兇猛,朝廷的水軍根本就不是對手,一路接連潰敗,而南北兩路的消息也基本被賊軍切斷。
看到這裡,朝廷再次一片譁然,陸路失敗也就算了,怎麼連水路也是接連失敗。
而且福州距離浙江可是不遠了,也就是說賊軍隨時可能會兵犯浙江,其他書友正在看:。
一想到這裡,浙黨的官員也坐不住了。
於是紛紛同意浙江也支出部分糧餉,然後派遣大軍前往福建平叛。
但是東閣大學士孫承宗認爲,僅憑廣東、浙江、福建三道的兵力也許無法在短時間內平定叛軍。
因爲福建的兵馬已經被滅得差不多了,最好能夠再從南直隸調遣重兵前去支援,然後以雷霆之勢掃平叛軍。
衆人都以爲此爲老成謀國之言。
閹黨就不用說了,魏忠賢恨不能將全國的兵馬都調到福建去剿滅呂岩。
竟然膽敢揚言要雜家的腦袋,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孫承宗身爲天子帝師,是東林黨的鐵桿盟友,衆多東林黨官員也是大力支持。
浙黨也希望能夠儘快平息叛亂,以免戰火波及浙江。
因此朝廷再次罕見達成了一致,決定調集四道大軍,聯合會剿呂岩。
張謙站在船頭,一臉的愁容。
他是福州的一名錦衣衛總旗,奉上司的命令前來查探漳州賊軍的消息。
這可不是什麼好差使,如果被敵人給發現了,那是鐵定會掉腦袋的。
雖然張謙一力推拒,但是由於得罪過上司,所以才被強派了這個要命的差使。
這不由讓張謙更加痛恨起上司起來,這根本就是把他往火坑裡推啊。
但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如果不想跟着呂岩造反的話,他也只能深入虎穴了。
“大人,前邊不久就是月港了,我們是不是找個沒人的地方靠岸。”
這時候他的親信李衛走過來說道。
“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以後千萬不要叫我大人,不然的話我們就沒命了。”
聽了他的話,張謙不由厲聲對他說道。
“我知道了,張大哥。”
李衛連忙點頭哈腰地說道。
他也知道自己犯了錯誤,如果在漳州府被人聽了去,說不定他們一行人就交待在那裡了。
張謙點頭答應下來,然後囑咐了他幾句,就準備靠岸。
他的任務非常特殊,因此並沒有算走正常渠道,而算偷偷潛入漳州。
這艘船是巡海道剿獲的一艘小型走私船,然後就被錦衣衛給徵用了。
至於船上的水手則是沿海的漁民,錦衣衛想徵用他們做事,又有哪個漁民膽敢拒絕,好看的:。
於是這艘小船就在一處沒人的淺灘靠岸,然後那艘小船慌忙不措地離開了這裡,就像這裡有吃人的惡魔一樣。
張謙冷哼一聲,然後說道:“我們先去月港看一下,然後再去漳州府,看看那個膽敢自封秦王的到底是何等人物。”
李衛答應下來,然後兩人就緩緩向月港步行過去。
月港是大明唯一允許出海的港口,自然是繁華無比。
雖然大明對出海進行了各種各樣的限制,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那些福建的大戶們爲了海貿的鉅額利潤,總是想方設法出海。
走私,僞造船由、貨引等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就連一些沿海的漁民也申請了漁的由、引,然後想法設法通貨南洋,因此月港經常是船舶來往如熾。
但是由於月港被賊軍攻佔,張謙本來以爲月港一定會變得非常蕭條,讓他沒想到的是這裡仍然是一片繁榮的景象,大量的船隻正向月港駛去。
還沒有來到月港,他遠遠地就發現五艘袖夷戰船和一艘八桅鉅艦正在操練。
呂岩雖然派出了艦隊北上消滅敵軍艦船,但是月港也不能不守。
於是就留下了“海上君王號”、“皇家查爾斯號”和“金鹿號”,再次兩艘三、四百噸級的小船,然後給他們配齊了水手和炮手。
再將炮手和其他船上的老練炮手混編,算是形成了初步的戰鬥力,命令他們日夜不停地操練,以儘快熟悉船隻。
“那是寶船嗎?”
張謙指着那艘八桅大船說道。
“應該是,好大的船啊。”
李衛也是一臉羨慕地說道。
寶船曾經是他們大明的驕傲,但是卻被他們親手焚燬。
現在想起來,不知道多少人會後悔不已,沒想到這支賊寇竟然再現了寶船。
張謙沉默不語,但是他越發感覺這支賊寇的不簡單。
他們揹着褡褳,就像是最普通的行商一樣走進了月港。
進入月港後,最醒目的就是各種各樣的告示。
張謙就在這些告示前停了下來,看完一張後不由大怒。
“簡直是目無王法,竟然敢擅自拒收遼餉,而且所有平民只收半稅。沒有遼餉和賦稅,朝廷拿什麼抵抗建奴。他這是慷朝廷之慨,但是將九邊百姓置於水火之中。”
聽到這裡,旁邊經過的一個老者停了下來,然後對他大怒道:“這個後生你懂什麼?你知道遼餉讓多少人家破人亡嗎?那些官吏爲了完成任務,對我們百姓千方百計地盤剝。”
“我們村子至少有九戶居民因爲遼餉而去做了流民,我也是因爲遼餉而不得不拋棄祖業來到此地投靠我的兒子,其他書友正在看:。我看秦王做得很不錯,再這樣下去老百姓遲早得造反。”
“你……”
張謙氣得指着他說不出話來。
他堂堂錦衣衛總旗,一介區區布衣都敢指責他,而且連造反這種話都說得出來,簡直就是無法無天。
就在這個時候,李衛拉了拉他的衣服。
張謙這才醒悟,這裡是在賊寇的地盤。
於是他強壓下怒火,然後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
“這位老丈說得對,是張某無知了。”
那個老冷哼一聲,然後嘟囔了兩句,就離開了這裡。
張謙悄悄地擦了把冷汗,來到這裡真是事事都得小心啊。
他接下來看了下其他的告示,發現很多都是關於呂岩公佈的政策。
比如開海,呂岩算開放泉州和廈門、月港爲市泊司,任何夷人均可來此貿易。
當然,還有明人只需要繳納稅收無論是誰都可出海貿易。
看到這裡,張謙不由皺起了眉頭。
沒想到這個呂岩竟然如此自大,他就沒有想過能不能撐得過朝廷大軍的圍剿。
反而是那些路過的百姓對此紛紛熱議,如果能夠開海的話,那麼他們都從中受惠了,也不用擔心受怕官府的盤查了。
至於其他的告示全部都是和明軍作戰的戰果,對於自己的勝利呂岩可從來沒有算遮掩,反而是恨不能全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呂岩在戰場上是如何的戰無不勝。
張謙是越看臉色越陰沉,這告示上全部是某某日大敗明軍,殲敵多少,某某日攻陷某城。
而周邊的海澄縣、漳浦縣、周安縣甚至是廈門島已經全部落入了他的手裡。
就在這個時候,一隊人敲鑼鼓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同時還大聲吆喝:“恭喜秦王在漳州府外大破明軍,滅敵八千!俘虜一千餘!”
聽到這裡,張謙不由勃然色變。
“這怎麼可能!”
很快一張告示就被貼了上去,衆多路人連忙湊了過去,然後仔細地看了起來。
“天啓二年六月十五日,南澳副總兵程應麟會同副總兵謝弘儀攜兵員近萬,偷襲漳州府。但是沒想到久攻不下,秦王呂岩得知後,親率四千精兵回援,然後鐵騎衝陣,大破明軍,最後殲敵八千,俘虜一千餘。我秦王萬勝!”
看到這裡,張謙不由面如土色,然後喃喃地說道:“假的!一定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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