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索什揚的話,罐中的法爾扎德發出了驚喜的聲音。
“那麼現在我可以使用灰髓了?”
但索什揚卻眉頭微皺,臉上並沒有任何喜悅。
“看樣子是,但還需要進一步觀察,這段時間你可能要先在裡面待一會。”
“多久呢?我的連隊還需要我。”
“不會太久的,我保證。”
說着,索什揚轉身對瓦列爾說了些什麼, 法爾扎德感覺自己的眼皮漸漸沉重,最終嘴裡的話還沒說出來,就再次陷入了沉睡。
“.....灰髓正常都是從脊椎處開始延伸,但法爾扎德連長的灰髓卻從他的頭骨開始擴展,或許這就是導致他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的原因。”
瓦列爾的回答讓索什揚的內心愈發沉重。
“那麼結果會如何。”
“我僅僅知道,他的灰髓會不受限制的爆發, 結果是什麼我也無法預料,灰髓對於神經的影響還缺乏數據支持和分析。”
索什揚嘆了口氣, 這個結果真不知該說好還是不好,因爲法爾扎德被送到醫療艙時,經過檢查他的頭骨已經被擊碎了一半,並且動力武器的震盪波席捲了他的大腦皮層,使得他的腦部出現了嚴重的溢血和水腫。
常規的搶救手段極有可能會對法爾扎德腦部造成不可逆的損傷,實際上這種例子在阿斯塔特中也屢見不鮮,因此瓦列爾大膽的提出了使用灰髓治療的方案,因爲根據他的觀察,灰髓是具備某種修復功能的。
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灰髓起到了作用,可是法爾扎德卻沒有表現出任何對灰髓的控制力,而且他的灰髓並不是漸進式的,一旦爆發就相當於一次全力的爆發,短短兩三秒就會讓法爾扎德的頭部溫度降低到致命的地步。
“那現在有什麼方案?”
索什揚看向瓦列爾, 對方想了想, 回答道:
“我打算和白色聖堂的藥劑師們聊一聊,他們常年處理劣化的灰髓,或許有一些獨特的手段。”
“好,我會和蘭道爾打招呼的。”
帶着沉重的心情, 索什揚離開了旗艦的醫療區。
十個小時後,在永恆忠誠號的艦橋上,7個鑄造世界的代表進行了抽籤,每個鑄造世界可以獲得2個標準建造模板的原型,沒有任何例外。
過程波瀾不驚,瑞扎的代表也如願以償的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模板——索什揚特意安排他們第一個抽,並且讓迪特里安在簽上做了一些小手腳。
而索什揚這邊經過與同盟的協商後,決定拿走標槍型速攻艇和因坎迪斯型噴氣揹包的標準建造模板,並且索什揚承諾未來將會給盟友們提供相應的裝備,同時抽完籤的鑄造世界們也有所表示,每個苦難同盟的戰團都得到了好處,從動力甲到載具不一而足——黑暗天使們則在抽籤儀式前就已經離開了,阿茲瑞爾似乎有什麼新的行動,因此召喚了貝利亞和死翼們。
最後一步做完,歸心似箭的索什揚立刻帶領艦隊開始往家裡趕,同時與他們一行的還有瑞扎的探索艦隊,而廢船和機械方舟就扔給了火星自己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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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困在黑暗中, 想要醒來,但是她周圍全部方向上都只有徹底的牢不可破的黑暗。
其實她甚至都無法理解方向,這個空間看上去不存在方向,她感覺不到上與下,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她已經被困在這裡很久了嗎?
她記不得了,幾乎什麼都記不得了。
記憶是模糊的,她曾經自由的行走,自由的翱翔於光怪陸離的領域,在不經意間創造許多生命,但是現在……
她記得的只有這麼多了
現在到處都只有永恆的黑暗。
不,不是死亡,但這是休眠嗎?
還是囚禁?
她不知道。
她唯一知道的是若這並非死亡,她留下的全部力量只有如此也讓她或許和已死無異。
這些到底是記憶還是幻想呢?
她將自己視爲一個女性,但是這又有何意義,性別對一個純粹的以太存在又意味着什麼?
她的意識在黑暗中漫遊,但是她究竟是已經跋涉了能夠橫跨許多個銀河的距離還是僅僅移動了幾個毫米?
無法分辨。
或許她的旅程是剛剛開始,還是已經與宇宙同歲了。
但這裡什麼也沒有,除了黑暗空無一物。
沒有。
不過這並不總是準確的。
有時會有光點閃過,她一注意到這些黑暗中微小的火花它們馬上就會消失不見,有時候黑暗中會出現光明的小洞,似乎她的存在都透過這些小洞被什麼給抽走了。
她試着把注意力集中在這種光芒上,但是她一注意到光點的出現它就馬上消失了,只留下它還會再次出現這個誘人希望支持着她。
伊莎——
那聲音又出現了,微微的低語,她只能勉強聽到它,或許這只是她的想象。
伊莎——
這個詞給形態賦予了意義,憑藉透過那些聲音成型的概念,她開始構建起大小和空間的感覺。
隨着她周圍的環境變得漸漸具體起來,她也開始重新構建起自我。
維羅妮卡
那是她的名字。
隨着黑暗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詭異的世界,維羅妮卡擡起頭,天空中懸掛着一個淡黃色的太陽,又老又無力,疲倦的用琥珀色光芒照亮了天空。
空氣中充斥着腐朽的惡臭,周圍是無邊無際的麥田,但那些麥穗很病態,就像是皰疹和水痘,被風吹倒時甚至還會竊竊私語,維羅妮卡完全不想碰到它們。
她猶豫着邁開腳步,沿着田壟間的小道前進,兩側是灌溉的溝渠,污濁發臭的綠色液體正在裡面緩緩流淌,似乎在澆灌這片病態的土地。
忽然,她注意到了田間地頭的一些身影,它們像是人類,穿着破爛的衣衫,正機械的揮舞着手上的鐮刀和鋤頭。
維羅妮卡停下腳步,注意到有些人的身體部位明顯殘缺,當微風它們身上殘破的布條時,她下意識的捂住了嘴。
那些身影的軀體已經高度腐敗了,肌肉和皮膚像是融化的蠟一般從發黃的骨頭上滴落。
強迫自己挪開視線,維羅妮卡卻忽然發現周圍百米範圍內不知何時出現了數以百計的怪物,它們溫順地站在田野裡,昏黃的眼睛注視着她,腦袋小得可笑,長在那些水缸似的龐然身軀上,臉上掛着呆滯的笑容。
這種詭異的場面讓維羅妮卡渾身發毛,拔腿就跑,而那些怪物只是轉着頭凝視着她。
維羅妮卡一直跑啊跑,跑啊跑,卻完全沒有離開這片田野,而那些怪物也越來越多——
忽然,她猛地停下了腳步,眼前前方一個東西陰森地聳現,攔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