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充滿紛爭,星圖揭示了扭曲可能性的降臨,虛界已不再安全,庇護所不斷遭受攻擊,戰爭不是我們的本性,但如今我們不得不去適應它。”
索什揚沿着有迴音的走廊跟着石轎前進,牆壁上一些圖畫出現了。
那些巨大的綠色野獸正在那些白色個體的帶領下與金屬質感的骷髏並肩作戰,除此之外還有更多形體怪異的生命也捲入的戰爭。
而在戰場的更高層面,兩張怪異的臉從浩瀚的汪洋中浮現,它們共同呈現出一種可怕的咆孝形態,並在一片虛無的海洋中用尖牙咬碎了成堆的扭曲的幽靈——它們看起來像是某種原始的掠奪者,正在用利爪和獠牙攻擊那些圓形的聖所,而兩張巨大的臉龐則保衛着聖所撕咬那些原始掠奪者。
索什揚不知道這究竟是他的想象,還是真實發生的。
光線讓接下來的畫面變成了鮮明的浮凋——金屬的骷髏在它們可怕的神的帶領下,將一個又一個世界化作了廢墟。
山峰崩裂,屍骨堆積,被屠殺生命卻沒有消失,反而像舞動的影子般閃爍,彷佛是變成了另外一種形態,不知爲何這畫面令索什揚心中深感不安。
“現世的力量已經很難對抗它們了,我們需要更精通虛境之力的士兵,虛境之力是它們僅有的弱點,或者說它們無法掌握的力量。”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接近通道的盡頭,殘酷的畫面仁慈地停止了。
“來,有些東西你應該見見。”
終於,一行人在一個巨大的封閉傳送門前停了下來,這裡的線紋更加明亮,索什揚看到它們排列成小行星帶的形象。
石轎中的主人向前伸出一隻乾枯的手臂,手掌平放在傳送門面前。
隨後,傳送門傳出轟隆一聲,石頭慢慢消失在上方的牆壁中。
門後是一個寬闊的六邊形房間,一些形似多足昆蟲的半透明生命體正在控制天花板上覆雜的透鏡陣列,那些直徑超過五米的巨大透鏡將柔和、聚焦的琥珀色光束集中到中央底座上。
那個平臺上矗立着一塊粗切的橢圓形石頭。
它的外表坑坑窪窪,傷痕累累,但沒有破碎,當能量沖刷它時,它似乎從內部發出了光。
似乎感覺到索什揚靠近,那石頭抽動了一下,短暫的間隔後又抽動了一下。
隨着搖晃忽然停止,一種孕育的寂靜籠罩着它,接着光束的強度越來越刺眼,石頭的內部光芒被放大,並突然裂開一道道縫隙,沿着表面蔓延。
索什揚終於意識到,這不是一塊石頭。
啪嗒一聲,橢圓體的側面裂開了,從裂口裡露出了一隻纖細的手臂,被胚胎液包裹黏住。
接着是腦袋,它看起來光禿禿的,有着脆弱的四肢,尖尖的小耳朵,細長的雙眼正緊緊的閉合。
靠着微小的力量,它虛弱且掙扎地將自己拉拽到光線中,隨後搖擺地倒在了底座頂上,一邊叫着,一邊搖搖晃晃地試圖爬回殼中。
索什揚走上前,伸出手臂,即將輕輕抱起,放回到基座上,但對方似乎並不想離開他的懷抱,小手僅僅抓着他,蜷縮在他的懷裡似乎睡着了。
“全新的種族,全新的生命,未來你將會帶領它們作戰,某種意義上,它們便是你的孩子。”
孩子?如此陌生而又奇特的概念。
“它們還沒有名字,或許你可以爲它們取一個。”
索什揚盯着懷中的嬰兒,點點頭,發出了雷鳴般的低語。
“艾達——”
“哈哈哈!活該!活該啊!這就是癡心妄想,不自量力的結局!”
被僕從從地上扶起來的維克特,看着如同火炬般的索什揚,頓時大笑起來。
可幾秒之後,他的笑容立刻就凝固了。
只見那沖天的火焰盪漾着向外膨脹,隨着一聲大吼,火花四散,然後又急速收斂,先是劍尖,然後是劍柄,護手,肩膀,頭盔,最終在胸口凝聚成一個振翅鳳凰的形態。
火焰重組成了一個高大的身影,焰浪般的紅色斗篷在身後飄動着,熾熱的光芒從他身上反射向四周,就連卡楊也不得不移開視線。
幾秒後,強光略微消散,恢復視線的卡楊罕見的爆了句“粗口”。
“我靠,這是玩哪出?”
索什揚原本身上殘破的動力甲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古典的銀紅相間的鎧甲,整體呈分段式,胸甲下似乎還覆蓋着鱗甲,每一塊甲片上都鐫刻着陌生的符號,兩側的肩甲如同兩朵燃燒的火雲,金色的腰帶上鐫刻着三枚紅彤彤的寶石,高聳的頭盔造型則是一隻翅膀後掠,微微垂首的鳳凰,頭盔下的索什揚正一臉茫然的看着自己手上的劍。
那把原本適合靈族使用的單手劍現在也變了一個模樣,成爲了一把能夠讓索什揚使用的雙手大劍,劍柄是上揚的翅膀,中間鑲嵌着一枚璀璨的寶石,劍身上鐫刻着不屬於靈族的某種陌生符號,很類似索什揚在之前在石室裡看到的符號。
“唔!?”
塔洛斯愣住了,奧卡姆愣住,或者說大家都愣住了。
這一刻,原本喧鬧的戰場死寂一片,所有靈族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直勾勾的瞪着索什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
僵持了十多秒後,當話語從索什揚喉嚨裡滑出時,某種如波濤般的漣漪掠過了全體議靈族的意識,彷佛一把鋸齒狀的刀片被拖拽着劃過一塊金屬板。
他們不由自主地戰慄着,好似靈魂被某種事物觸碰到了一般。
“殺了他!殺了這個猿猴!你們還愣着幹嘛!
!
”
突然,維克特那混雜了憤恨和恐懼的嚎叫打破了寂靜,他蒼白麪容出現了罕見的扭曲,過去的從容已消失不見,纖細的手臂顫抖的指着索什揚,彷佛那是他永恆的噩夢。
“殺了他呀!
!
”
然而,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所動作,甚至連包圍着索什揚的那幾個維克特的心腹干將,都只是肩膀顫抖的嚥着喉嚨僵在原地。
他們不是不想出手,而是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他們無法驅動自己的四肢去攻擊眼前這個人類,彷佛基因層面某種機制被啓動了一般。
轟——————
就在此時,一震驚雷般的巨響傳來,凱恩神殿的穹頂突然被巨大的,腐朽的藤蔓撕裂,掀開。
緊接着讓人窒息的惡臭伴隨着綠色的濃霧傾斜而下,然後就是雨滴,澹綠色的雨滴。
這其中,夾雜着一個如沸騰沼澤般的大笑聲,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