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對方凝視自己眼神後想了想,卡戎特覺得一味裝傻也很難矇混過關,於是轉而說道:
“執政官就算真有心,他也會有所顧慮,陰謀團本身與維克特就有血海深仇,如果維克特知道我們秘密與王庭接觸,就算執政官要背叛,以維克特那衆人皆知的惡劣品性,也不會放過陰謀團,所以殿下大可放心,亞伯拉哈克執政官做不出如此愚蠢之事。”
他的解釋自認爲很好,但索什揚直接戳破了裡面的漏洞。
“但他可以藉由第三方傳遞信息。”
說完,斗篷下響起嘲弄的輕笑聲。
“等這裡事結束後,卡戎特,孤要讓你做一件事。”
“是什麼事?”
“你將成爲孤的代理劊子手,在古帝國時候這個職位天裂刺客,據說這個職位在科摩羅依舊有保留,是執政官們監視你們的工具,你將記錄這次行動中你看到的一切,並把扎爾加恩的腦袋帶回給亞伯拉哈克,告訴他,如果他敢有異心,你就會處死他。”
卡戎特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當他開口時,聲音都在顫抖。
“殿下.殿下,這樣的威脅,只怕是會讓執政官.”
“放心,他要是敢動你,那他就會死。”
索什揚轉過身,接過杜蘭遞來的一把亮銀色匕首,上面還環繞着一條細細的火線。
“你就把這個東西給他看,告訴他只要他有任何異心,這把匕首就會插在他的心臟上,將他的靈魂燒得一乾二淨,血伶人也救不活的那種,孤言出必行。”
卡戎特實在有點無法理解,索什揚這個對執政官極限施壓的行爲,這看似是威脅,實際上就是摁着對方的肩膀要對方跪下了,以他對執政官的瞭解,這種侮辱怎麼可能接受得了?
可索什揚的態度又強硬,他也只能顫顫巍巍伸出手接住那把燙手的匕首。
“是”
“不要擔心,孤不是那種隨意把人用了就扔的暴君,既然孤這麼決定,就篤定你不會有事。”
就在這時,一個略微刺耳的滴答聲響起,這是來自艦橋的通訊提示,卡戎特鞠躬後,立刻從隔間中退出,來到艦橋主體結構中,索什揚也透過氣泡罩觀察艦橋的動靜。
伴隨着空氣中一陣水波漣漪,一個半張臉都是刺青,表情極爲囂張跋扈的傢伙出現在卡戎特面前。
“喂喂喂,卡戎特,你沒有收到禁航通傳嗎?如果不是認出了你的船,你早就被打得灰飛煙滅了。”
之前還唯唯諾諾的卡戎特此時換了一副嘴臉,又變回了那個狡猾殘忍的陰謀團德古拉。
“行了吧,巴巴通德,就你那屁精大的膽子,你敢攻擊我?攻擊鐵荊棘領主?”
“哎,你耳朵是有問題嗎?扎爾加恩執政官發佈的禁航通傳你是沒收到嗎?現在陰影樞紐禁止任何船隻進出,強闖者直接消滅。”
“亞伯拉哈克執政官讓我來見一位重要客戶,就我這一條船,你們是害怕,還是有心要和鐵荊棘領主作對?巴巴通德,你這烏古爾養的別忘了,上次打牌你輸了欠我兩萬個奴隸也還沒還呢。”
此時輪到那位尷尬了,他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說道:
“這種事私下說就行了但執政官有命令.”
“你就去給扎爾加恩執政官傳話,我相信他不至於對大客戶那麼苛刻。”
“唔”
影像那邊沉默了十幾秒後,傳來了聲音。
“執政官說,可以,那你們進港吧,不過按照規則要接受登船檢查——”
“放屁!沒有誰敢檢查鐵荊棘領主的船!這是宣戰,你們是要翻臉嗎!”
“嘖算了算了,你們趕緊進港吧,還有.給我點時間,我會想辦法湊給你的.”
“呵呵,那你可得儘快了,我待不長,我在考慮是不是要把債務轉給專業人士,他們的利息可就很高了.”
“別別別,都是好哥們,有話好說,好說。”
就這樣,這艘船彷彿是古代神話中穿過防禦森嚴護牆的木馬一般,輕鬆越過了陰影樞紐那堪稱完美的防禦網絡,並將又一次驗證“千里之堤潰於蟻穴”這顛撲不破的真理。
在艦船抵達神塔上層之後,索什揚詢問卡戎特支持扎爾加恩的那個血伶人大師是在什麼位置,卡戎特告訴他,這個血伶人躲在最神秘的神塔底層,這是被執政官贈與血伶人大師德雷卡魯斯的領地,也是號稱陰影樞紐最危險的地方,此地被縫合螺旋的無數檢查點和防禦層保護着,除了血伶人制造的奴隸以外,幾乎沒有任何外人,那些不幸被送這裡的人無論是什麼身份,最終都會不可避免地出現在血伶人的實驗清單上。
日常進出這裡最多的,就是枯萎之刃教派的押運員,這源自一個古怪的傳統,血伶人的密境在掌控者同意前不允許任何陰謀團成員進入,而他們又往往需要大量奴隸,因此運送工作都是由巫靈教派或者其他第三方來執行。
科摩羅是如此,陰影樞紐也是如此,這似乎是爲了強調血伶人學會的獨立性。
索什揚隨即讓人抓來了卡戎特那個“好哥們”,隨後仔細詢問了血伶人的位置,在得知今天剛好是血伶人補充奴隸的時間後,就安排了二十個鳳凰禁軍,去專門處理這個傢伙。
“真是倒黴”
今天又一批奴隸被押送到了這個魔窟中,雅琳雖然不是第一次到這裡,但每一次來到都不是一次好的體驗,事實上給血伶人送貨在教派裡屬於“苦差事”,近似於一種懲罰。
這也是她在掠奪中輸給競爭對手所導致的結果。
心中一邊加深對於競爭者的怨恨,雅琳一邊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優雅,她身材高挑有着明顯的鍛鍊痕跡和更顯眼的傷痕,但這沒有磨滅她的魅力反而更顯野性,她臉上帶着巫靈的面具,雙刃插在腰後的鞘中,如蛇般捲曲的長髮在升騰的熱氣的作用下飄浮在她周圍,彷彿她正身在水下。
在沉默的遺骸奴隸的帶領下,巫靈們和她們的懸浮囚車沿着由相互融合的肋骨組成的廊道走了下去,建築物的蠕動聲和它持續不斷的痛苦呻吟始終伴迴盪在空氣裡,向下走了大概百餘米後,衆人來到一個鐵製的樓梯前,它深深地鉤住了活體血肉的牆壁,從壁上被扎穿的傷口處涌出了大量血漿,形成鐘乳石般的厚重凝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