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戰隊員們在新法洛斯號繼續在虛空中滑行了半個小時後登上了它。
索拉將軍向他們播放了不太好的消息,根據那位科佩羅斯船長的說法,飛行甲板的能源系統出了問題,降落引導系統無法工作,那就意味着陸戰隊員們乘坐的小型登陸艦,必須自己調整角度進入飛行甲板。
這可是個技術活,稍有不慎他們就會撞在運輸船的外殼上,變成虛空中的一堆零散垃圾。
“待會可能會有些顛簸。”
年輕的軍官在通訊頻道里說着,並移動肩甲調整到更舒服的姿勢,順便詛咒跑到他護目鏡後眼裡的汗水。
其他陸戰隊員圍在四周,四個在前而其餘的在後,他們都穿着由本地鑄造廠生產的防護甲殼,這些東西可不比星界軍的差。
兩個領頭的士官已經舉起了他們的重陶鋼盾,介於那些暴亂分子最多有一些實彈武器,這樣的防護顯然是綽綽有餘甚至是超出了。
登陸船的內部沐浴在醜陋的紅光之下,兩百名全副武裝的陸戰隊員隨時準備投入作戰。
很快,一聲刺耳的警報鈴聲響起。
“準備!”
年輕軍官命令道,當一陣衝擊讓他背部撞到後面士兵的鎧甲時,他只能抓住沿着隔間頂部的扶手。
有那麼一瞬間,他認爲他們已經成功的入侵了新法洛斯號的外層船殼,然後他才意識到這向後的推力是登陸船的減震驅動器在啓動。
真正的入侵過了一會兒才發生。
這次登陸器的慣性讓他向前傾時他能夠站住了,當登錄器瞬間的鑽進新法洛斯號艦橋桅杆側面時,周圍的金屬顫抖並呻吟。
當警報鈴關閉時,年輕軍官聽到的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三十秒!”
駕駛員的聲音在艙內響起,軍官看到平衡器的塑鋼和陶鋼保護層隨着自動鉸鏈鎖前進,聽到壓縮的重擊,感受到甲板與登陸飛船底部摩擦的顫抖。
他突然到手中那散彈槍,似乎有着難以承受的沉重。
“十秒鐘!!”
駕駛員繼續在嘶吼。
“做好準備,士兵們。”
封閉,炎熱空間中填裝武器的聲音很大,軍官放開頭上的扶手,並架起下滑的散彈槍,身體像剛打了一針腎上腺素。
警鈴再次響起,只有一次。
紅燈洗刷着登陸平臺閃出的琥珀色,之後是綠色。
艙門夾緊時先是哐的一聲,隨後一團蒸汽噴出嘶的一聲,船艙內空氣開始降壓。
“前進!前進!”
陸戰隊員大喊着,他們向前衝,年輕軍官就在他們中間,一半前進,一半不時被他們帶着走。
但他們的戰吼只落在空蕩蕩的走廊裡。
軍官想要看清形勢,卻發現自己在擠成一團的大兵中,前面那排舉着他們的盾,住後面舉着散彈槍。
根據先前的單元簡報,他們會經圍繞後艦橋桅杆的衆多服務走廊之一進入艦橋。
作爲運輸船的外層船殼的組成部分,那些狹窄通道用於修理船員和維護機僕快速達到更重要區域的網絡。
它們是狹窄,陰潮的所在,人跡罕至,就像大部分星船的外部脈絡,它們完全不被重視,只有一丁點兒暗淡的燈光,熱量和維修功能。
現在陸戰隊員們發現那只是個生鏽的管子和被真菌堵住網格甲板組成的幽暗,封閉世界。
更關鍵是,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安靜。”
年輕的軍官終於從人堆裡擠出來,他纔是這個地方最高的指揮者。
“重組隊形。”
根據他得到的結構圖,在前方五十米的位置應該有一部重力電梯。
“謹慎前進。”
很快,陸戰隊員們排成一條緊密的直線,依舊準備好武器。
沿着艦橋桅杆的弧形曲線,通道持續向左拐,士兵們鋼釘靴的鏗鏘聲以及他們殼甲的格格和刺耳摩擦聲迴響着。
年輕軍官試圖集中精力,在他們經過時掃視管線牆,用散彈槍探查忽明忽暗照明球之間的陰影。
出發前,索拉將軍告訴他們在外層殼裡不要停留太久,根據那位船長的描述,船上逃跑的少量奴隸可能還零星分散在大部分區域裡,尤其是外層船殼。
年輕的軍官並不認爲那些可憐蟲是什麼威脅,只要運輸船抵達軌道,那麼他們有的是時間把那些傢伙從角落裡揪出來,然後送到地面改造成機僕。
這簡直比他在家族莊園裡狩獵小動物還容易,他也經常將奴隸作爲狩獵對象,將他們驅趕到幽暗的峽谷裡,看着他們在陷阱裡痛不欲生的哀嚎,實在是一大樂趣。
念及此處,他的心情又好了許多。
“佔領重力電梯。”
很快,通訊器傳出一個聲音,那個是隊伍的先鋒,他們已經抵達了預定目標。
這是個大型維修坡道,大到能搬運外層船體的替換循環管道或精金板條,當陸戰隊員們進入後。
軍官最後一個拉動開關。
隨着一下顫抖和呼呼作響的摩擦聲,那平臺開始升起。
當電梯升到塔的中央桅杆時,軍官意識到,迄今爲止他們都沒遇到抵抗。
實際上,根本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鳥卜儀讀數參差不齊而且都是怪異的回饋,前方的戰術顯示始終是黑的。
即使收到的信息,通話也是短而跳躍的,被靜電干擾截成數段。
“什麼東西在干擾我們的系統。”
一個士官在短距離通話器上說到。
“我們與軌道的通訊也中斷了。”
忽然,重力梯顫抖着停止,士兵們聚到門前將他們的盾鎖到一起,形成一面堅不可摧的陶鋼屏障。
年輕軍官的額頭劃下一滴汗水,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明明是設定升到最高處,爲何電梯會中途停下?
除非,有什麼東西準備從外面進入電梯。
然後,重力梯的門猛地打開了……
什麼也沒有。
前方呈現出現一條空蕩蕩的走廊,僅有的噪音是遠處依然運作的離子驅動器的悸動。
“怎麼——”
年輕軍官用力摁了摁開關,但電梯就是無法運作,無奈之下他只能帶領隊伍走出電梯,進入一片陌生的領域。
這裡遠不像外船殼那麼破舊,但照明球似乎依然處於崩潰的邊緣,他們就好像潛入了一條幽靈船,在數個世紀之前就被拋棄了,穿過虛空永遠位列在這裡。
然而事實是它應該才離開港口一週。
突然,照明球完全滅掉了,黑暗似乎在抵制他們,像他們的盾一樣厚重而黑暗。
“刺刀位置綁燈!”
軍官慌亂的命令到,隨後燈光閃亮,照出被腐蝕的金屬樓梯和斑駁的蒸汽黑鏽。
“前進,離開這裡!”
陸戰隊開始攀爬,靴子撞擊塑鋼的聲音沿着梯井向上傳去。
自登上這船起第一次,年輕軍官感受到除了腎上腺素和雜陳的戰鬥緊張之外的什麼東西——環繞着一種黑暗,瘮人的感覺。
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只有當他發現少了什麼時這種感覺更甚,當狹窄空間還在大響着靴子的聲音時,他注意到後面不再有這些噪音了。
一陣冰冷的顫抖爬上他的脊背。
年輕的軍官跑起來,舉着散彈槍,轉身用刺刀手電照着之前他們待過的重力電梯那漆黑的內部。
一股厚重的血腥味從裡面涌出,年輕軍官瞪大了眼睛,他想要開口呼號。
但一切都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