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脫口而出,雷鳴世突然意識到,自己叫的不是皇后,而是鳶兒。
望着司馬銳越來越冷的眸子,他才知道,自己這一聲,不僅害了鳶兒還害了自己!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司馬銳忽然聽到鳶兒兩個字,感覺心如同撕裂了一般,他們之間,竟可以親暱的這麼叫了麼?
雷鳴世慌亂的跪下:”臣……臣不是有意這樣叫的,只是因爲年少的時候習慣了,所以……“
在雷鳴世的世界裡,父親的教誨永遠浮現在腦海。父親說,君臣有別,你是臣,他是君,你要爲他肝腦塗地,死而後已。永遠都不能逾越君臣之禮,至於莫雪鳶,就當她是你年少的一個夢吧,她進了皇宮,當了皇后,你與她就永遠都不可能了!聽了父親這番話,雷鳴世的心如同被刀子剜進去一般生疼。是啊,她嫁的是那個自己永遠不能逾越的君主,所以,即使自己再喜歡她,也只能默默的守護着,再也不能靠近一番。那次自己要帶她走,她那堅定的目光彷彿嘲笑着自己的自作多情,從那以後,自己便心灰意冷,再也不會糾纏她。但是,那份愛意,依然埋在心中,永不熄滅。
望着面前那個眸子中帶有戾氣的男人,雷鳴世慌亂的不能自已,他閉嘴不再解釋,因爲越解釋越黑。
司馬銳死死的盯着雷鳴世,心中很不得把他千刀萬剮。年少習慣?他們有過多少個年少?還是進宮之後,依然持續着這份”年少“?
”雷鳴世啊雷鳴世,你家族世代爲朕忠心耿耿,想不到你竟然敢背叛朕!枉朕對你還抱有厚望,沒想到竟然是後院起火!“
雷鳴世大驚,連連道:”皇上,臣不是這個意思,這根本不關皇后娘娘的事情,都是臣一廂情願……“
”來人!“司馬銳一字一頓的說,”將雷鳴世打入死牢,擇時問斬!“
怒火使他失去了理智,忘了皇權,心中只有那個一顰一笑都牽引着他的心的女人,司馬銳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他已經愛上了莫雪鳶。
”住手!“清脆帶着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而緩緩而來的竟是那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莫雪鳶。
只見莫雪鳶身穿着小太監的衣服,頭髮盤了起來被帽子蓋住,那一雙美到極致的鳳眸充滿着焦急和怒意,不堪一握的纖腰被太監服掩蓋的恰到好處,乍然一看,說不出的清秀逼人。
司馬銳眼前一亮,她的出現讓自己心頭一動,瞬間所有的怒氣都化爲烏有,只得癡癡的盯着她,幻想着她能走過來給自己一個擁抱。
可是事實往往與幻想相反。莫雪鳶並沒有走向他,而是一臉擔心的走向雷鳴世,將他攙扶起來,噓寒問暖。
雷鳴世見到莫雪鳶心中一喜,可是卻想到了她的身份,最終黯然的垂下了手臂。
莫雪鳶卻沒有察覺到兩個人的不對勁,而是一個勁的觀察着雷鳴世身上有沒有傷,口中喋喋不休的唸叨着:”雷哥哥,你爲鳶兒受苦了。皇上沒有把你怎麼樣吧?只要你好好的,鳶兒就放心了。“
雷鳴世窘迫的推開她,低着頭說道:”多謝皇后娘娘關心,臣沒事。“
莫雪鳶一怔,苦笑道:”你還是與我生分了。不過也罷了,只要你好好的
我就放心了。“
”皇后娘娘,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司馬銳見到兩個人你儂我儂的樣子,眼中浮現一絲殺機,但是他還是強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冷冰冰地問道:”你不是應該被禁足在鳳儀宮麼,怎麼會跑到這大牢裡來?“
司馬銳一臉興師問罪的樣子,莫雪鳶咬了咬脣,淡淡的道:”那麼皇上呢,將臣妾軟禁在鳳儀宮,就是爲了來這裡殺掉對卿秋國有大功的功臣麼?“
”你!“司馬銳被堵得說不出來話,只得恨恨的盯着他們倆,轉而突然冷冷的大笑道:”哈哈哈,你可真是朕的好皇后!給自己夫君帶綠帽子的好皇后!“
莫雪鳶一怔,心好像被錘子鑿了一下又一下。在他心中,竟是這樣認爲自己的麼?自己,難道真的是那種水性楊花的人麼?不知怎麼,莫雪鳶有種想哭的衝動,她慌亂的想趕走這種衝動,卻越趕眼眶越紅。這是怎麼回事?自己不是對他所說的話從來都不在乎麼,心中怎麼會這麼苦澀。
爲了不讓司馬銳發覺自己的異樣,她轉過頭對着雷鳴世,卻不知下一秒,淚水就脫眶而出。
雷鳴世嚇了一跳,剛想說話,卻被莫雪鳶示意不要說話。望着流淚的莫雪鳶和氣急敗壞的司馬銳,雷鳴世明白了,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們彼此互相就已經愛上了,只不過誰都不明白這份愛情究竟是什麼,而兩個人都有着倔強的心,不願意承認對彼此的感覺。雷鳴世苦笑,這也許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雷鳴世打定主意,從容的跪下,鏗鏘有力的說道:”臣有罪,請皇上判臣死罪。”
“雷哥哥!你這是幹什麼!”莫雪鳶驚呼,顧不得擦掉臉上的淚水,連忙拉雷鳴世起來。
“哦?”司馬銳怒極反笑,“說說,你有什麼罪?”
雷鳴世朝想拉他起來的莫雪鳶搖了搖頭,一字一頓的說道:“臣,喜歡皇后娘娘,臣知道,這樣是犯了重罪,不過,爲了皇后娘娘,臣願意以死謝罪!”
”雷哥哥!你!你怎麼這樣說!“莫雪鳶驚恐的望向司馬銳,雖然雷鳴世喜歡自己的事情司馬銳隱隱約約也知道,但是這樣從他的口中說出來,便是大逆不道的罪過。是誅九族的大罪。
”皇上。雷將軍一定是勞累過度,神志不清,求皇上不要怪罪!“莫雪鳶朝着司馬銳連連磕頭,希望司馬銳能夠明白雷鳴世的意思。
司馬銳卻是出奇的冷靜,他背過手,手中的扳指被狠狠捏成粉末。一陣沉默,司馬銳不帶一絲表情,冷冷的望着雷鳴世和莫雪鳶兩個人。
”雷鳴世,你再把你剛纔的話說一遍。“
雷鳴世不甘示弱的擡頭注視着他的眸子,瞬間,兩股火花在空中廝殺。雷鳴世一字一頓的再次說道:”我!雷鳴世!喜歡莫雪鳶!“
莫雪鳶驚呆了,她知道,這次就連神仙也救不了雷鳴世了。
司馬銳轉頭朝向莫雪鳶,不帶一絲表情的問道:”那你呢,朕的皇后?你是不是也喜歡雷將軍?“
莫雪鳶知道,此時司馬銳已經怒到極點,既然救不了雷鳴世,那麼自己願意陪他一起死,總比要老死在這皇宮的好。
於是,莫雪鳶朝司馬銳綻放一個妖媚動人的笑容,那雙
眸子彷彿能夠攝人心魂,司馬銳的心被狠狠的提起來,他希望莫雪鳶說不是。如果她說了不是,那麼自己可以原諒他們倆,不再計較任何事情,只求莫雪鳶好好的陪在自己身邊。
可是,莫雪鳶只是嫵媚的笑着,聲音卻是冰冷到了極點:”是!我喜歡他!我喜歡雷鳴世!“
雷鳴世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怎又不知,這是莫雪鳶口是心非的話,她真正喜歡的,是眼前的人啊。鳶兒,你這麼做,值得麼?
莫雪鳶依然嫵媚的笑着:”皇上,您的皇后,已經給您帶了綠帽子了!“
司馬銳只覺得喉頭一緊,一口鮮血哇的噴了出來。他用手隨意抹了一下,臉上,換上了玩味的笑容。
”真不知道,原來我的皇后是這麼浪蕩!“
在司馬銳噴出血的瞬間,莫雪鳶幾乎要衝上去替他把脈,但是她忍住了,爲了雷鳴世,爲了自己的自由,她不能流露出一絲心痛。而司馬銳最後那句話,卻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莫雪鳶偏過頭,不再看他那蒼白的面容,以沉默代替回答。
司馬銳放肆的笑着挑起她的下巴,那迷人的龍涎香就這麼肆無忌憚的竄入她的鼻中。
”嘖嘖嘖,看看這美若天仙的面孔,果真是紅顏禍水,你這種女人,只配給下人玩!“
如同蛇蠍的毒話一字一句的刺向莫雪鳶的心口,她疼,但是她得忍。在恍惚中,她彷彿看到了父親的面容。彷彿聽到父親說:”鳶兒,這就是現實,你一定要記住現實的殘酷,你才能成長起來!“
於是莫雪鳶依然含淚媚笑着,不反駁只是沉默。
司馬銳的面孔忽然冷下來,將掐在她下顎的手猛地一甩,冷冷的吩咐:”三天之後,皇后莫雪鳶和雷鳴世一同問斬!“
一同問斬!雷鳴世怔住了,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他以爲只要自己死了,莫雪鳶就會活下來。
待司馬銳走後,雷鳴世心疼的望向莫雪鳶:”鳶兒,你這又是何苦呢?“
莫雪鳶並不回答他,雷鳴世定眼一看,莫雪鳶已經哭得不成樣子,瘦小的肩膀一動一動,讓人從心底裡面疼惜。
雷鳴世心裡如同針扎一般疼痛,他緊緊地摟住莫雪鳶,輕輕地撫摸着她的秀髮,就像哄一個孩子一般安慰着:”鳶兒,不怕,有雷哥哥陪着你,不怕。“
莫雪鳶顫抖着嘴脣,斷斷續續的呢喃:”他……他要殺了我。雷哥哥,我該怎麼辦?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在他說了要殺了我之後,我的心這樣痛……爲什麼……“
因爲你愛他啊!雷鳴世在心中默默的呼喊道,但是他卻僅僅的摟住莫雪鳶,不說一句話,只是用自己的擁抱溫暖她。莫雪鳶在雷鳴世的懷抱下,顫顫抖抖的睡去,她不知道,等帶着她的不是死亡,而是新的生命。
牢外,春暖花開,牢內,寒風刺骨。陰風陣陣得往牢裡吹着,彷彿外面已經是冬季一般,可是現在還並不是冬季。自己也是太在意她了,在皇上面前忘記了君臣之稱,直呼皇后娘娘的名諱也就罷了,還直呼皇后娘娘的小命,真是一下子昏了頭了,君臣之別自己給忽略了,雷鳴世心裡暗暗的想着,腦力揮之不去的還是莫雪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