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按照法律而言,她和他的婚姻,早已在分離兩年後就自動離婚了吧?
“我兒子很大了……”她如是答。
“天哪?索小姐這麼年輕,居然有兒子了?”
雪落沒有想到,她會驚訝地叫出來,而剛好,音樂聲停止,整個包廂靜落下來。她的聲音,就這樣,落入每個人的耳。
雪落一陣驚慌,轉而望向對面的人,他正拿着手機站起身,朝包廂外而去。
之後,那個叫辛雪凝的再和她說些什麼,她也只是有一下沒一下,應着聲,以至於她什麼時候起身離開的,她也沒太在意。
身邊總是起起落落,她拿出手機和芊芊發着短信,問他們在幹什麼,芊芊回:“我快要被你兒子折騰死了,怎麼會有這麼皮的臭小子……”
她無聲笑,小天一點也沒有受到單親家庭的影響,性格依然活潑,這一點,也讓她很欣慰。
身邊有人坐下來,面前的桌子上,也放上了一部手機。
那垂墜下來的手機掛件,讓她正回短信的手在瞬間頓住。
銀質的喜羊羊,在燈光中發着熠熠光彩。
一如那一年,她買下之時,一樣嶄新。
她還未反應過來,手中的手機卻是突然間被人拿了去,她嚇了一跳,轉身唯一的反應就是把手機奪回來。
他也任由她奪去,只是一臉微笑地望着她。
那黝黑的眸子裡,流露出的情感,讓她在瞬間心跳加快。
她慌忙收回線,並將手機藏入口袋中,然後聽到身邊的人開口:“索小姐……怎麼不去唱歌?”
“這聲音,怎麼唱歌?”她冷不丁回了他句,也讓他怔在那裡。
他不是故意要問她,只是,她這樣子平淡的回答,卻是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沒有看過醫生嗎?”他拿過桌子上的酒瓶,狀似不經意間問道。
她卻是直直望着他的側面。
其實,是她傻吧,以爲他會不知道自己,他找了自己這麼久,又怎麼會不知道?就連藤野都認出她來了,他又怎麼會認不出她?
只是,他又爲何裝作不認識呢?是不想再認識,還是找了那麼久,真的找到了她,卻覺得,其實自己,早已不需要她了?
可能是感覺到她的沉默,他倏地轉過頭來望她。
第一次,她和他這麼近距離對視。
她慌地忙別過視線,裝作不在意。
他拿了兩杯酒遞給她:“喝一杯吧……”
她腦海中閃現剛結婚那會,他帶着她和他的那幫朋友一起吃飯,他幫着她擋酒的場面。
那會兒,是別人讓她喝他不讓喝,現在,卻是他讓她喝。
她沒有接,脫口而出:“你明知道我不會喝酒……”
他卻輕笑出聲:“我什麼時候知道你不會喝?索小姐?”他還特地加重了後面的稱呼。
她心裡跳了下,有些尷尬地望着他,而後,一把接過他手中的酒杯,一仰頭就要喝下,卻是被他握住。
“紅酒要慢慢品,索小姐這樣喝,很容易醉……”他聲音很輕,似情
人間枕邊的呢喃,而他的眸子,一直盯着她。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輕輕移開:“費爾頓總裁……這杯是我敬你,謝謝你看中我們的創意……”她說完,一下仰頭,喝了杯中酒。
隨後,放下杯子,胡亂抹了下:“我還有事,我先走了,您再坐會……”
她沒無視他有沒有同意或是有沒有說話,徑直站起身越過他就要出去。
只不過,沙發與茶几間,貼得太近,他坐在那裡絲毫沒有讓一下的動作,她只得擠着他出去。
感覺跨出去了,卻是突然間,腳下絆了下,整個人朝外撲去,而腰間,當然而然,攬上了手臂,也將她整個人攬進了懷裡。
“索小姐,小心一點……”
她眼鏡都差點掉地上,樣子狼狽不堪,而耳邊,不僅傳來同事的驚呼聲,還有經理的嚷嚷聲:“啊呀小索,沒事吧?怎麼壓到費總裁了……”
她無地自容,一把推開他,慌忙逃了出去。
外面有涼涼的風吹來,剛好吹散了她臉上的灼熱,腰間,似乎還留有他手的溫度,一直都揮之不去。
而心跳,依然沒有恢復到正常水平,正想深呼吸一下時,卻聽到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怎麼要走了嗎?我送你吧?”
雪落嚇了一大跳,頓時轉過身來,他卻不知何時已靠近她身後,而她這麼一轉身,險些又要撞上。
她忙退後了好幾步,因爲驚嚇,也因爲憋悶在心裡已久的鬱悶,更因爲他的陰魂不散,她想見又不能見的糾結,已把她折磨得快要瘋掉。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別再跟着我了,我不認識你不認識你!”
她聲音提高些,但粗啞得讓人聽了難過。
他只是望着她,並沒有因爲她的發怒而生氣或是興災樂禍,只是等到她講完,他纔開口。
“我只是想和你成爲朋友而已……我覺得你挺有才的……”
雪落簡直要笑出來,他這說謊是不打草稿嗎?覺得她有才?他不是都說她傻的嗎?
“我不想和你成爲朋友!”她振振有詞,而他卻倏然笑開。
那笑,在昏暗的燈光下,形成亮麗的風景線。
“那你……想和我成爲什麼?”
這完全是調侃了!她懶得再理他,轉身就走。
只是這一剎那,突然間衝出來的摩托車,朝着她直直飛過來。
她還未反應過來,身子早已被拖住,整個人也因爲力道而甩出去。
這突如其來的一下,讓她腦子瞬間空白起來,待到聽到頭頂之上的人開口問着:“你沒事吧?”
她才反應過來,也纔看清自己和他的姿勢,他更將她控制在他的懷裡,完好無損得保護着她。
他放開她,坐到了地上,眉頭微微蹙着,西裝褲管處已被撕裂。
“你怎麼了?受傷了嗎?”
她一下子反應過來,慌忙過去察看,他想要遮蓋已來不及,只得大方讓她看。
小腿側有擦傷,正隱隱滲着血。
“你這是幹什麼?誰叫你撲上來救我的?如果這是汽車,你還要不要
命?!”
雪落一下子激動地大罵他,反倒是某些人,被她罵得一怔一怔。
但看到她滿臉的憂心如焚的樣子,他還是覺得開心,她在着急,她在擔心他。
命?她到現在還不懂他嗎?他寧願不要命,也不要她出事。
子彈都替她擋了,這個,又算什麼?
“走……去醫院……”她將他扶起來,朝着街道走去。
“不用吧?”
“什麼不用?要是感染了怎麼辦?一定要去!”她不顧他的意願,伸手攔出租,然後拉着他一起坐入。
好吧,只要能和她呆在一起,隨便去哪裡都無所謂。
“師傅,去市立醫院……”
司機應了聲,車子一下子向前疾馳而去,雪落還未坐穩,整個人向前滑去,慌忙拿手去撐,卻是一不小心,撐在了邊上人的大腿上。
她驚地像是被咬了口,慌忙抽回了手,想要向他道歉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沒再開口,只聽到他接通電話:“哦……我有點事,先走了……你們玩開心點……嗯,拜……”
很簡短,也像是同事之間知會一聲,但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想到了那個叫辛雪凝的女子,儘管他的身邊,還跟着另兩個男子。
她沒再開口,只是轉頭望向車窗外。
醫院離得挺近,雪落扶着蒼穆下車。
晚上的醫院,就診的人依然絡繹不絕,雪落扶着他去坐下,自己則去排隊掛急診號。
外科內,也擠滿了人,幾個外科醫生被病人團團圍住。
雪落對着其中一人揮揮手,那人開完醫囑出來:“怎麼在這兒?”
“陳醫生,你值班啊?我有個朋友腳受傷了,你能不能先替我看一下啊?”她一臉笑意。
陳醫生是因爲小天而認識的。
小天太頑皮,不是撞傷這個就是摔破那個,雖然都只是些磕磕碰碰的小傷,但雪落還是不放心,非要抱着來看醫生,一而再,再而三,也就與這位陳醫生熟絡起來。
陳唯峰望了下坐在那裡的男人:“傷哪兒了?扶他到我辦公室來吧……”
蒼穆微蹙眉,看着她在人羣中穿梭,一會兒後,和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聊起來,並朝着他的方向指點着,又看到她對着那個人笑,看起來像是認識。
他心冷哼出聲:混得不錯啊歐陽雪落!離開我,你活得更好,所以,都不想再到我身邊來了是不?
“唉……去那邊吧……”她已跑到他身邊,扶着他就要起來。
他卻是推開她:“只是一點小傷,沒必要吧?”
他冷冷回了她一句,不願起身。
“你到底看不看?!”她卻是惱了,瞪着他也冷聲出口。
他不理會她,站起身子就朝着醫院大門外走去。
雪落一看,又急又氣,只得去堵他的去路,也不管他是不是同意,拉起他就朝陳唯峰的辦公室而去。
幸好,他沒再拒絕。
其實,真是小傷,只是擦破了點皮。
雪落卻在一邊一直問着:“……要不要打破傷風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