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皓閉關煉藥的三天開始了,在這三天內,外界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
“同胞們,自上古時期以來,我們人類就飽受妖族的侵擾,妖族之首天妖羅睺更是掀起了無數次人妖兩族的大戰,多少次險些將人類文明毀滅......我爲什麼要提起這些陳詞呢,因爲所謂的羅睺就藏在這可進不可出的先龍秘境之中!”
一身黃袍的楚涓站在站臺上對着臺下的三十餘名冒險者慷慨激昂地演講着,綠袍與林傑坤站在臺側靜靜守候。
“什麼情況,突然集結我們,又說出這麼突然的話?”
“他說的是羅睺?就是傳說中的那個?”
“不會吧,羅睺怎麼可能會恰好出現在這裡呢?”
“他可是楚涓啊,誅妖盟首席楚家在這的代言人,應該不會說謊吧......”
“就算是真的又怎樣,那可是羅睺,我們一介凡夫俗子怎麼可能贏呢?”
......
宣講開始後後不多時,絕大部分的冒險者都陷入了懷疑的泥沼中,但是楚涓絲毫不爲氣氛所動,繼續說道。
“換個話題。同胞們,知道我爲什麼稱你們爲‘同胞’嗎?在這之前我們還是競爭對手,同屬於誅妖盟五席的下屬,和自己的隊伍來先龍秘境爭奪天材地寶;可我們來到這個危險未知的空間真正爲的是什麼,是乘誅妖盟的樹蔭。許多人想着就此一飛沖天對吧?不需要掩飾,我也是。我們都是在追名逐利並幹着自己沒底的工作,因爲那背後有我們和家人嚮往的生活,是我們不惜將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也要得到的東西......無所謂修爲高低,我們是同一種人。”
“但現在,有一個他人百世也修不來的機會出現在我們面前,那樣的生活就在我們手中;換作正常時候,就算我們滿載而歸了,也不一定能讓那些誅妖盟的大佬們正視我們一眼,可現在不同,我們不需要再乘誅妖盟的樹蔭了——只要能齊心協力戰勝羅睺將他殺死,我們會是人類的英雄!”
“我們是弱者、平民,正因如此才更會被人們尊敬,再也不需要察言觀色,再也不需要戰戰兢兢;只要能殺死羅睺,我們所有人都會得到一份最大的功勞,不用擔心萬一得不到上位者允諾的東西,因爲他們不敢!我們將站在人族榮譽的頂峰,榮耀地握着財富、權力、異性與地位。”
底下突然有人喊道:“正面回答我們的問題,我們怎麼贏過羅睺?有榮耀是不錯,但我們不想死!”
有人這麼一說,其他的人紛紛起鬨。
臺上的楚涓表情微不可察地一動。沙虎嵐的人麼,果然不愧是傭兵啊,沒錢亡命之徒,有錢惜命得很,可惜我算得就是你們,紅城的將軍是吧,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才故意這樣說。多謝你的助攻。
楚涓自信一笑:“這位兄弟說到最關鍵的一點了。每個人都惜命,跟羅睺對決,古往今來死了無數人,因爲對方有妖族的大軍,因爲對方有魔器石棍,但如果我們所有人集結起來,一同施展我們楚家的大陣,將不會有一個人的生命遭到威脅,我們會全員生還地打完這場討伐羅睺的戰爭!”
“知道爲什麼我說是絕好的機會嗎?因爲現在他的真實修爲只有區區先天下品,施展了暫時性的秘術也只有先天頂峰,而我們這裡,光實力能與他的頂尖狀態相抗的就有三位。他雖然有個幫手,但他本人羽翼未豐,傳說中的魔器無法使用......”
楚涓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我知道沒有人不怕死,我承諾的安全也不可能是絕對的;但我可以承諾,我、墨兄、沙兄、林兄作爲各自的領隊有責任有義務站在陣法的最前線,我們不傷你們不傷,我們不死你們不死。與尋常押上生命得到的勝利相比,這一次的回報是無限大的,有的同胞是傭兵,我不用說什麼大義,因爲單論計算任務性價比,他們是最有發言權的。”
臺下一個傭兵突然道:“你是什麼語氣,我們也是一般人,不要把我們說的只懂得利益一樣!我們受僱除危害人類的妖怪,每一次戰鬥都置生死於度外,憑什麼你一語就要剝奪我們爲人類而戰的願望!我們......”
楚涓打斷道:“我並沒有侮辱你們的意思,我只是陳述了你們所擁有的其他人所沒有的技能。我也是精於計算之人,我可以很坦誠的說,小我與大義,有時是可以兩全的。”
那人沒有繼續,楚涓用表情結束了這個刺頭話題。
他輕聲地道:“最後,我還是要告訴你們,我楚涓出於責任,就算無人跟從我,我也必須去除掉羅睺,你們不一樣,你們與羅睺沒有仇;三十一日結束時,他或許不會道德淪喪地將不參戰的人也統統滅口;幾年之後他踏足中州大陸時,奉命成軍與妖怪廝殺的你們或許也會因今日的‘不對立’從戰場上活下來......”
“而此步邁出,就是與羅睺宣戰,我們將賭上我們的所有殺死他,他也將賭上他的所有來殺死我們。我有可能會死,墨兄林兄沙兄也有可能會死,跟我們一起戰鬥的兄弟們也有可能會死,所以,如果你們放棄這場戰爭,我楚某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怨言,就算戰敗了,也不會背叛離開的諸位,我可以在這裡發下心魔大誓!”
楚涓鄭重地伸出右手:“我最後的話說完了,同胞們,選擇吧,願意跟從我認同我這個總司令的請留下,不願意的,可以離開了。”
衆人開始交頭接耳起來,場面複雜混亂,但良久良久都沒有一個人邁步離開。
楚涓始終沒有微笑,他的表情異常的**,眼中水波流轉,深情之至。
“楚涓,如果我們加入了,有什麼額外的好處嗎?”一名傭兵笑道。
楚涓微微鞠躬:“只有我的不勝感激。”
“是嗎?那看來還真是......沒辦法啊。”他將雙手背在脖子後展顏一笑,“我跟從你,記住我的名字,邱心銳。”
“說實話,楚涓老大的話,真不是一般的刺啊,真當我們聽不出來嗎?”另一人笑道。
“就是就是,明擺着沒有選擇嘛。”打趣地笑聲。
“不過作爲楚家人說的這麼直白的,還真的第一次見呢。”
“傻瓜,你又見過別的楚家人了?”
“說不定是演講技巧的一種哦,小心別被拐了。”
場面活絡了起來,充斥懷疑的氣氛變了,雖然所有人都說着或多或少抹黑開玩笑的話,但他們的表情全都是笑容。因爲最先開始的那個傭兵用他野性隨意的一面,改變了氛圍。
一個又一個人露出屬於他們自己的表情,或嘆氣,或釋然,或大笑,或逗同伴,沒有一個人離開人堆,就連表情最掙扎地幾位,最終都自然地放棄了離開。
站在臺上的楚涓向臺下的衆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不勝感激。”
......
大本營改變了,除了蘇皓與水朧月以及夏騫,秘境中剩餘的三十六名冒險者統統聚集在了先龍秘境中部。森隱宗的修士建造了三十根樹基環繞的巨型防護陣法,被包圍的巨大空間,就是所有人一體的休息所。
在羅睺的壓力面前,在楚涓的演講面前,所有人放下了陣營線與先前的恩怨,集合到了一起,他們都是同胞,都是人類。
沙虎嵐一個人坐在角落,旁邊圍着三四個親信,有的屬下在與其他勢力的人熱絡的熟悉着,還有幾個不時湊在楚涓的身邊,聽他號令做着組織工作。
諷刺的是,那羣人正好是被沙虎嵐拋棄在靈草之森北部大本營的幾位。
“邱心銳,你敢說你沒有被楚涓收買麼?”沙虎嵐自言自語道。
“誰說不是呢,團長。”旁邊的親信附和道。
“不過,他的‘威脅’也無人能反駁,團長你是想這樣說吧?”站立的瘦長男道。
沙虎嵐瞥了那人一眼:“你還是喜歡猜我的心思,豹斑。”
“呵。”
另一邊。
楚涓道:“大長老,搜查的怎麼樣了?”
森天祥回道:“神明的話,還沒有進展,羅睺的話,已經放三個小組去搜了。”
楚涓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幹,我期待着神明出世的那一天,那可是連全盛時期的羅睺都不敢小覷的種族呢。”
“是。”
兩人說着話,但楚涓的視線早已不在森天祥這裡,而是落在了遠處的綠袍身上。綠袍的目光也探出兜帽與楚涓的視線相對接。精光雙乍,各懷其心。
上官清,你這樣放任我取走總司令之位真的好嗎,還是說你以爲可以利用我呢。
楚涓,我就這樣在臺下看着你,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
日落月升往復三回,期間對抗羅睺的臨時團隊沒有一人被野生妖獸吞噬,反而靠大衆的力量與楚涓知識的輸出,使得所有人都得到了滿意足量的靈材。三日的幸福時光過去,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泛起了一層精神渲染的“油光”,有些以爲自己加入的是慈善開荒團隊了。
從另一方面講,楚涓作爲總司令的人望也到達了最高峰。
於是,在天之聲宣佈來臨的第十日,愉快的集團終於迎來了第一次觸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