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身坐輪椅，輪椅只是緩緩，卻如箭般的迅速，眨眼之後，便到辰夜身前。
是常未然！
但現在的常未然，是一身男裝打扮，在她神色中，沒有辰夜曾經所熟悉的些許軟弱，沒有偶然之時，所顯露出來的淡淡憂苦，有的，是一幅萬事盡在掌握着的睿智，以及隱藏於後的冰冷！
“常姑娘？”
辰夜眉頭一皺，他不明白，常未然爲何一幅現在的裝扮。
這幅打扮對辰夜來說，極其陌生，但不知爲何，他從此刻的常未然身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氣息，這氣息，似曾相識！
“你要離開帝都皇城了？”常未然笑問。
“是！”
“什麼時候會回來？”
“沒有確切的時間。”
“我希望，你離開之後，就永遠不要回帝都，就把這裡當成是你一個曾經住過的地方好了，僅此而已！”
辰夜眉梢不覺一擡，帝都皇城是他的家，在這裡，有太多他的親人與朋友，他離開，便是爲了親人朋友們以後有更好的生活與自己。
“常姑娘，你的話，我聽不明白。”
辰夜壓了壓心神，與常未然之間，總算有着交情，無論是幻香谷中救她，還是長街被雲太虛截殺的時候，她趕來援助，這都是一份交情。
雖然在心中，曾好奇過常未然的身份來歷，但只要前者並未對自己有過壞心思，辰夜也並不想知道前者真正的身份。
聞言，常未然笑了笑，道：“我叫長孫然，辰夜，現在你該明白了吧？”
“長孫然？”
辰夜長吸了口氣，目光當中，頓時涌動着些許的凌厲，難怪，玄凌要殺她了！
長孫家的人，只是辰夜很奇怪，爲什麼自己的腦海噹噹中，不記得長孫家還有這樣一號人物？便是老爺子，似乎對於當天的常未然都很陌生？
“似乎你對我的真實身份，並未有太多的驚訝啊？”
長孫然自嘲的笑了笑，她多希望自己的真實身份辰夜知道，會暴怒，會殺機滔天，這麼的淡然，是意味着自己在他心中，並沒有多少位置嗎？
“如果你不告訴我你的身份，我不可能會知道，你有些多此一舉了。”
一絲凌厲，慢慢的在辰夜眼瞳中增大，他終於記起來了，長孫然的那股莫名氣息，爲什麼自己會感覺到有些熟悉了。
與蕭沒第一次長街相遇，與那轎子擦肩而過的時候．．．．嘯月樓外，依稀也見到了那頂轎子．．．．
“我若今天不說，遲早，玄凌公主也是會告訴你的，與其讓你以後更加恨我，不如．．．．”
長孫然再度自嘲一笑，道：“數年之前，二皇子逼婚，我摔斷了一雙腿，那事，是皇家與長孫家的恥辱，所以，便是你辰家也不知道太多，而我，你們自然是不認識。”
辰夜神色微微一沉，長孫然與自己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自那時，我獲得了新生，認識了現在的師傅，因爲師傅，我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但，過往的，就一定可以忘記了？”
長孫然搖了搖頭，悲憐一笑，道：“長孫家的人，都是我的親人，我不可以對自己親人太狠，但我可以讓二皇子後悔，讓皇室後悔他們曾經對我做過的事。”
“而你辰家，便是我用好對付皇室的最好工具。”長孫然淡淡道：“最近這些年來，所有針對辰家的手段，大都出自我手，辰夜，你該恨我的。”
“繼續說！”辰夜沉聲道。
長孫然便繼續說道：“當天幻香谷中，你曾對那蒙面女子說，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我傷害過你，那麼，你會親手殺了我的。”
“辰夜，無論是蕭沒找你麻煩，還是東郊狩獵那一戰蕭沒的修爲暴增，都是我在背後操縱，尤其嘯月樓那一戰，如果不是蒙面女子忽然出現，你當天必死，而我也有足夠的把握，讓葉爍和鐵奕天爲我所用。”
長孫然一笑，竟笑的無比燦爛：“我做了這麼多，已足夠你有理由來殺我了，是嗎？”
“若要殺，在我心中，你自然是該死的。”辰夜話音凜然。
長孫然緩緩閉上了眼睛，輕聲道：“那，你還等什麼？”
辰夜稍稍一楞，旋即大笑，單掌朝前，一條巨龍，憑空而現，怒聲咆哮．．．．
壓迫力量，閃電般的出現在長孫然周圍，頓時她所在的空間，彷彿會移動般，攜帶着強大之勢，狠狠的向着長孫然重壓而來。
“嗡！”
就在巨龍之力，將要把長孫然封死在裡面的時候，一道輕微的波動，鬼魅般的出現，竟然強悍的衝破了這片空間的束縛，裡面的人影，順勢飛速後退。
辰夜大笑：“長孫然，你果然捨不得死。”
“我大仇未報，大恨未消，又怎捨得去死？”長孫然雙眼深處，迅速掠過一絲黯然，冷冷說道。
“說的好，現在的你，還不能死，所以，我還不會殺你。”辰夜平靜笑道：“我給你報仇雪恨的機會，在這個方面，我們是一路人，我會成全你。”
聞言，長孫然似笑非笑：“你就不怕我在這段時間中，盡情的挑撥，然後讓你辰家再無多少實力應付皇室嗎？”
“我們辰家的底蘊，不是你所能夠想像到的，而且！”辰夜傲然道：“你的智謀手段，我不否認，可我對辰家更有信心，有了挑戰，辰家的未來，纔會更加的輝煌，長孫然，你大可一展你的所學，讓我辰家好好領教一番！”
“辰夜，你果然非常人！”
長孫然忍不住的讚歎：“好，既然你有此意願，接下來，只要我在帝都皇城中的歲月裡，你放心，我會盡展所學，定讓你辰家人看到，長孫然有資格，更有能力，攪動一方帝都！”
“那我就拭目以待！”
辰夜嘴角邊上，一抹長長的弧度飛掠而出：“你要說的話，要做的事，都已經完成了，快些離開吧，否則，我不殺你，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殺你。”
“只要你不殺我，其他人，便殺不了我。”
長孫然深深的看了辰夜數眼，然後輪椅移動，轉身緩緩的向着帝都方向駛去．．．唯有她自己，此刻才知道自己的心情。
今天來見辰夜，長孫然絕對不是要刺激辰夜，更加不是想要與辰夜翻臉，然而，她的身份，與師門的訴求，不得不讓她今天在這裡說上這樣一番話。
儘管長孫然心中很明白，這番話中的意思，辰夜是聽懂了，可辰夜懂歸懂，二人之間的距離，卻是更加的遠了。
長孫然想讓辰夜恨她，哪怕是惱怒她也行，至少這樣一來，自己會留在他心中．．．．
長孫然遠去之後，葉爍與鐵奕天才回到小亭，望着前者模糊背影，葉爍嘆道：“這個女子，當真叫人大吃一驚！”
“辰夜，爲什麼不殺她？”鐵奕天搞不懂。
“有一句話，凌兒說的不錯，她也是個可憐人，最關鍵的，現在她，已經找不到借力點，所以，不會對辰家造成太大威脅，留着她在，反而是一件好事，她可以牽扯辰家，照樣就能夠牽扯皇室，她的仇人，並不在我們。”
還有一句話辰夜沒有說明，長孫然特地跑來說這一番話，最重要的意思，都留在了後者最後倆番話中，她可以攪動帝都局勢，便是意味着，她的心，已不在專門針對辰家了。
不管這份情，辰夜受不受，長孫然都會這樣做，算起來，她是想抹平以前的事，但更多的，她是想讓辰夜欠她的。
辰夜無語的笑了聲，長孫然之意何其明白，然而，前事種種，都是不可以化解掉的．．．．
再度望向倆位兄弟的時候，辰夜那目光，已是濃濃的捨不得！
“葉爍，奕天，保重了！”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