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老王爺在書房,說要見你。”
院子中,一位白髮老者對着房屋頂上的辰夜慈祥的笑道。
“爺爺找我,什麼事?”
辰夜稍稍一楞,旋即嘴角邊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寒意。世事如棋,世人皆棋子啊!
重生回來,還沒等辰夜理清楚腦海中紛亂的思緒,這路線,就馬上開始延續着上一世,自己曾經經歷過的軌道開始運行了。
“老奴也不知道,老王爺在書房等着,你快點去吧!”
白髮老者在笑着,眼瞳深處,不易被察覺的飛掠過一絲絲的惋惜與憐惜來。
“我知道了,馬上就去。”曾經歷過,辰夜那能不知道,今天老爺子喊他過去,到底是什麼事情?
其實,與老爺子之間,如果論時間的話,大概也就是一天之前見過,可這一天,卻硬生生的分隔了世界,彷彿一生那麼久。
爬下房頂,辰夜對白髮老者笑了聲後,就向着府邸中一處僻靜地方走去。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見老爺子一面了,他想問一問,爲什麼辰家面臨存亡之際,您老人家都不出手解救?爲什麼在送我離開後,要和我說,不要記恨,更不要想着報仇?
難道,在您老人家心中,聖主爺的知遇之恩,真的大過全家人數百條人命嗎?
但是,辰夜很想問,可這些,暫時是無法問的,因爲現在的爺爺,還沒有經歷到六年之後的事情。
辰夜遠去,望着他背影的白髮老者,此刻卻是突然楞住了,自家的這個小少爺,從四年前北望山發生了變故之後,再也沒有和其他人說過話,更加沒有笑過。
剛纔,不但破天荒的和自己說了幾句,還笑了....
府邸深處,有一處小地方,這裡,沒有鎮國王府中的那種繁華奢侈,也沒有喧譁與熱鬧,有的只有極致的平靜,小小竹竿柵欄,圍成一圈,將一方小茅屋恰當好處的圈在了中間。
茅屋前的空地上,養着一些小雞小鴨,附近則是種着一些蔬菜,看上去,就像是一處田園農家,那裡是鎮國王府裡面?
走進小小院子,辰夜不由深深的吸了口氣,雖在同一方天空下,但只有這裡,才能讓他心裡感覺平靜,難怪世間隱士,都喜歡田園間的生存方式。
其實從他本心來說,辰夜也是喜歡這種寧靜的生活!
“夜兒,既然都來了,爲什麼還不進來?”
正有些心神不寧時,茅屋裡面,傳來一道熟悉而又蒼老溫和的聲音,令他剎那間有種想哭的感覺。
不管爺爺最後是怎樣的選擇,辰夜心中有怨,卻從未有過恨。在這世間,除卻父母之外,對他最好的,就是爺爺了。
尤其是近幾年,自己因爲母親失蹤而大變了性子,爺爺也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並且告誡府上所有人,不得提及此事,哪怕是揹着他也不行。
辰夜都知道,明裡暗地,爺爺都在派人,探查着當天之事....而倆世爲人,辰夜更加的清楚,爺爺的不易!
定定神,辰夜拋開所有負面情緒,緩緩來到茅屋前推開房門,走進了房子中。
房屋雖小,裡面卻是收拾的很乾淨,所有擺設也是錯落有致,讓人看不出有多少的擁擠。就在房門對面處,放置一張書桌,桌子後面,大馬金刀坐着一名老人。
老人神采奕奕,滿臉的笑容,歲月的風霜,似乎僅是讓他看起來是個老人,其餘外在,皆如壯年漢子一般,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年輕人都比不上的勃勃生機,不過此時,老人眼中,有着一抹隱晦着的冷冽。
這位老人,便是當今鎮國王爺辰忠!
“夜兒,來,過來,坐到爺爺身邊!”一見辰夜,辰老爺子迅速散去眼中冷冽,頓時慈愛一笑。
辰夜就在書桌前站下,問道:“爺爺,聽說大伯回來了?”
他知道老爺子喊他來要說什麼,所以這些都不重要,這一生,他不但要改變自己,更加要改變老爺子的性格,一切,就從今天開始改變。
因此,辰夜主動發問,就是想一步一步的誘使老爺子去‘親眼’看到,背後所隱藏着的危機。
聞言,辰老爺子心中頓時與之前那白髮老者有了同樣的詫異,自己這個孫子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了,數年來,後者幾乎都沒怎麼開口說過話,今個兒,竟主動了起來。
“是啊,皇上讓他回來述職,現在可能在宮裡頭跟皇上抱備一下吧!”辰老爺子笑了笑,雖不清楚,今天辰夜是怎麼了,但這是好事,孤僻的人,便註定是孤苦的!
“回京述職?”辰夜嘴角一翹,隱有不屑之意,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原狀,老爺子何等人物,適可而止就好,過猶反而會適得其反,相信老爺子能夠看的到,也聽的明白。
旋即笑問:“爺爺,您找我有什麼事啊?”
壓下心中驚詫,辰老爺子聲音微微一沉,道:“夜兒,你前幾天,是不是又去了趟北望山?”
“是!”
在老爺子面前,自是不需要隱瞞什麼。
見此,辰忠無聲重嘆,片刻後,沉沉道:“夜兒,這又何必呢?”
“爺爺,那是孃親離開整整四年的日子,我不能不去。”
前世這個時刻,老爺子如此問,辰夜亦是同樣回他,但今時不同往日,同樣的話,配合着他此時表情,折射出不同的意思來。
辰夜不能讓老爺子看到他繼續的消沉!
“當年我是無意,竟累得今日一家不能團圓,四年來,我一直想做些什麼,卻是有心無力....”
話音微微一頓,辰夜一笑,正容道:“但是爺爺,我相信,只要我不放棄,堅持,終有一天,我能夠做到我想做的事情。”
“哈哈!”
辰老爺子像是第一次見到辰夜,凝視數秒後,不由放聲大笑:“不放棄,堅持!說的好,這纔是我辰忠的好孫子!”
“夜兒,你想做,放心去做,爺爺與辰家,會是你最堅實的後盾!”自此時起,辰老爺子終於相信,自己這個最小的孫子,已經變得和以前大不一樣了。
話落,辰老爺子目光深處,一抹森寒迅速掠過:“夜兒,一月之後,爺爺奉旨進宮,皇上有宴要賜,指明你我爺孫!”
“好,我知道了,到時候,隨爺爺進宮就是。”辰夜心中一冷,躬身離開了茅草房。
眼望辰夜走出後,辰老爺子眼瞳之中的森寒,陡然無窮的放大。
“華老哥,非是小弟一定要與你的後人作對,而是你的後人,容不下小弟及小弟的家人,迫不得已,爲了家人,小弟也只能對不起你了。”
“待他日,小弟身赴黃泉之後,再來親自向你賠罪,如今,卻是沒有辦法了!”
“但....”
辰老爺子目光凝了一凝,旋即有着一抹無奈的苦澀浮現嘴角邊上,沉沉道:“將近五年時間了,最後那一步,老夫怎麼也踏不出去。那一步邁不出,老夫實在沒有那個信心啊!”
“呵呵,但不管有沒有信心,老夫也是一定要去做的,連夜兒都在提醒老夫了,可不能叫他失望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