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正月十六了,這日裡宮裡倒是清靜了,宮人來來往往的少了好些,靜悄悄的。
清歌一大早服侍着我梳洗,我向她疑惑道:“這宮裡怎麼不似往常了?”
清歌不在意道:“大概是正月裡這會兒有什麼慶典活動,”說着假裝嗔怪我道,“都是你,初晞,沒準兒耽誤了我去玩樂呢。”
我輕輕的笑了,不反駁她。
用過早膳,齊情便急匆匆過來了,帶了好些藥,一邊又問我傷勢,關心的不得了。
我笑着向他道:“剛好,陪我一同去向皇后娘娘請安。”
齊情不在意道:“不必去了。”
我疑惑問道:“這是爲何?”
齊情自己倒了杯茶,道:“今兒玉兒姐姐大婚,自然是去那邊了。”
我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宮中人少,原來是調到樑府去了,”我看着齊情,問道,“那你爲何還在這裡?哦,對了,我也去!”
齊情白了我一眼道:“初晞你這個樣子能去嗎?父皇已經特別吩咐你可以不必去了,我就在這陪着你。”
我拒絕道:“那可不行,我還得去賀喜呢。”我看了看齊情一臉嚴詞拒絕,於是,想了想,道:“罷了,不去也罷。”
齊情笑了道:“嗯,這纔是呢。”
我好奇的問道:“話說回來,你玉兒姐姐嫁給誰啊?”
齊情剛張開嘴要說話,只聽外面一聲淒厲的慘叫,我嚇得一激靈,忙趕出去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外面庭院裡,一個宮女跌在地上,看樣子是在梯子上給宮燈換蠟燭時掉下來的,只是她趴在地上,下衫滿是鮮血,地上週圍也是鮮血,而且還有不斷涌出來的鮮血。
我看着外面茫然一片的宮女,還有一些鄙夷的似乎知情的宮女和太監,於是厲聲呵斥道:“還杵着做什麼!救人要緊!馬上關了宸極宮的門,走漏了一個字,就扒了你們的皮!”
幾個太監忙去關門,我叫人將小宮女擡到我的牀上,看着下體的鮮血,我似乎也知道了些什麼,我叫幾個宮女道:“快去請太醫!”
清歌這時候制止道:“慢!不可!”
我望着清歌,問道:“爲什麼不能?”
清歌道:“初晞,昨兒太醫剛剛來過,你的脈象太醫院早已知曉,若是撂下簾子,裝作是你,恐怕不好解釋,再者說,這丫頭很明顯是……所以,更加說不清楚了。”
我急道:“那怎麼辦?宮外的男子又進不來!”
清歌搖搖頭,我說道:“不管了,去請太醫!”
齊情卻出聲道:“慢着,”說着看着我道,“我知道一個人,應該可以來醫治。”
我看着齊情,他喚來了宮女道:“去請瑞姐姐來,她應該是沒有事情的。”說着讓我把出宮腰牌拿給了小宮女,囑咐道:“快,半個時辰,務必要趕回來!”
問我看着牀上的宮女,安慰道:“就一小會兒,你撐着!”
宮女突然抓住我的領子,示意有話對我說,我忙伏下身子,她輕輕的說道:“娘娘……如果……奴婢死了……請帶我……向殿前……李侍衛……帶一句話……就說……謝謝他……”
我急得滿頭大汗,說道:“別說話了,”又回頭問道,“人命關天,怎麼這麼慢?”
正着急着,沒多久,小宮女領着一個一席水綠衣衫的女子進來了,女子忙忙進來,一看牀上女子的情形,連忙搭脈,一面吩咐道:“棉布,開水……”
我看着女子有條不紊的吩咐着也就放下了心,齊情一旁問道:“瑞姐姐,怎麼樣了?”
女子皺着眉看了看齊情道:“阿情出去,男孩子怎麼在這兒?”
齊情不高興的出去了,女子看着我道:“不妨事的,太子妃娘娘,我開一副藥,按時吃一段時日便好了,不過可能會有一些後遺症,不過不妨事的。”
我點點頭笑道:“多謝姑娘了。”
我便留了幾個宮女在屋裡守着,自己隨了這女子出來,齊情也在外面,外面三個人便坐在庭院裡的石凳上,我看着宮人打掃着血跡。
我笑着對女子道:“有勞姑娘了,請問姑娘尊姓大名?”
女子笑道:“小女子樑瑞兒。”
我愣了道:“樑玉兒是姑娘什麼人?”
樑瑞兒勉強笑道:“是小女子的堂姐。”
我的好奇心愈發重了,剛要再問,樑瑞兒起身告辭,待到她走了,我問齊情道:“堂姐大婚,爲何堂妹不在場?”
齊情淡淡的說道:“關係不好。”
我看着齊情,等着他說下文,齊情被我看的不耐煩,絮絮叨叨的說道:“外祖家有兩個兒子,玉姐姐和璞哥哥是大舅父家的,瑞姐姐是二舅父家的,本來關係一直很好,只是後來大舅父害死了二舅父,所以就這樣了。”
我聽了,驚得合不攏嘴,問道:“你……你……說什麼呢?”
齊情還是淡淡的,不符合年紀的說道:“外祖家有爵位和軍權,只是長子承襲爵位,軍權由次子承襲,所以,大舅父就下毒害死了二舅父。”
我驚訝的問道:“你怎麼這麼肯定?你別是信口雌黃哪,阿情,那可是你舅父。”
齊情嘆道:“就因爲是我舅父啊……二舅父喝了大舅父送的酒就去世了,死前還寫遺書說不要責怪大舅父,希望大舅父好好照顧瑞姐姐。”
我不敢相信道:“如此拙劣的下毒手法,是不是從中有什麼誤會?”
齊情笑了,道:“人證,物證,還有,大舅父也承認了,只是那又如何?”
“這話……是什麼意思?”
齊情冷哼道:“外祖家權勢通天,手握軍權,又是皇親國戚,連父皇都要給個面子,外祖只有兩個兒子,一個已經離去,難道自己還忍心大義滅親,毀了僅有的一個嗎?外祖家若不追究,還有誰敢?再者說,二舅父本也只有瑞姐姐一個女兒,不管過多久,這結局還是一樣,所有的爵位和軍權還是會到璞哥哥那裡,早了晚了,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