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焚燒，空氣中彌散這一種難以形容的味道。
夏之淮雙手捂着口鼻，拉着綰綰往遠處躲。
黑色的煙霧中，忽然冒出一縷遊動的陰氣。
綰綰立刻衝上前去，一把將那準備逃脫的陰物抓住。
“抓到了。”
綰綰驚喜地攥着那縷扭動的陰氣，圓圓的貓瞳亮晶晶，將手裡的獵物舉到夏之淮面前。
“哥哥，你看。”
夏之淮揉了揉鼻尖，一臉不解地看着那根黑色小泥鰍似的東西：“這是什麼？”
“裝在娃娃裡的詛咒。”
“詛咒？”夏之淮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不是說，這個娃娃一直在借走我身上的運氣嗎？”
“是啊，但是那個送給哥哥東西的壞蛋，真的很討厭哥哥呢。”
綰綰唏噓道：“還疊加了一個詛咒。”
也難怪夏之淮的運氣流失得那麼快，而且這段時間越來越倒黴。
夏之淮臉色驟變，心情變得越發凝重，整個人氣息都變得怪怪的。
但綰綰並不怕他，只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哥哥別怕，有綰綰呢。”
知道有她在。
夏之淮心底也是暗自慶幸。
他感覺綰綰就是上天派來拯救他的小天使。
如果綰綰沒有出現，如果綰綰沒有學過玄門道法，他會是什麼下場？
可能三個月內就會徹底斃命吧？
綰綰將那縷詛咒盤成一團，然後燒了張隨手畫的符紙，沒一會兒，客廳內突然出現一道黑色影子，影子慢慢凝成實體。
夏之淮感覺背後冷颼颼的，一個回眸，看着身穿交襟闊袖長袍的黃西空慢悠悠走到陽臺門口。
“你怎麼來了？”
夏之淮嚇了一跳，他對黃西空簡直印象深刻，這男鬼的實力真的很強。
之前是有綰綰在，所以他才覺得黃西空好像不堪一擊，但和樸魚舟私下交流過後，他就知道之前他絕對是小覷了黃西空，因爲樸道長那般修行，再加上還有靈氣在手，和黃西空久戰都會處於下風，稍不留神就會死於非命。
黃西空微微挑起下顎，撣了撣袖袍：“不是你家小丫頭召喚我過來的嗎？”
綰綰立刻配合地點頭：“是我找他過來的。”
“找他做什麼？”夏之淮不明所以。
綰綰噠噠噠跑到黃西空面前，將手中那縷盤起來的詛咒遞到黃西空面前。
“想請你幫個忙。”綰綰直言不諱。
黃西空垂眸看着不夠塞牙縫的詛咒：“你這報酬讓我跑一趟有點不太值當。”
綰綰鼓起腮幫：“這不是報酬，是線索。”
黃西空狂放不羈地挑眉道：“我可不是你的鬼僕。”
言下之意，沒有好處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訂金。”綰綰從兜裡掏出一陣聚陰符。
黃西空眼皮擡了擡：“你畫符用的是草紙？”
夏之淮嘴角抽搐：“這哪裡是草紙！”
“這不就是草紙？”
黃西空和夏之淮隔了上千年的代溝，兩人一時間雞同鴨講。
千年前紙張雖然也不是便宜貨，但曾經當過相國的黃西空，眼前這質地糟糕的紙張委實入不了他的眼。
而夏之淮單純的意味黃西空把綰綰手裡的畫符用的紙本當成了廁紙。
小時候，他們老家那塊兒就稱廁紙就是草紙。
綰綰聽着他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好奇的小眼神來回打量：“哥哥你不怕他了哦？”
夏之淮愣了兩秒，發現黃西空也沒什麼好怕的。
但前提是，黃西空不出手揍他。
不然硬剛絕對還是剛不過的。
夏之淮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再說話。
綰綰將聚陰符在黃西空面前搖了搖：“這個可以嗎？”
“事成後呢？”
黃西空立刻開始討價還價，主要是這符紙看起來質地雖然很糟糕，但上面蘊含的力量對他確實大補之物。
任何生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黃西空作爲一隻資深千年厲鬼，自然也不會放過任何增長力量的機會。
怪不得一些厲鬼願意和某些天師簽訂鬼僕，尤其是茅山派……
貢品到位，很容易被養胖呢。
綰綰看着他傲嬌地拿走了聚陰符，立刻將詛咒也塞給他：“幫哥哥抓到下詛咒和借運術的壞蛋，將煉化的借運之物拿回來就好。”
“我去肯定會被發現的。”黃西空淡淡道。
綰綰：“可你是千年厲鬼，還會怕那些道行不過百年的小鬼嗎？”
黃西空勾脣笑得風流：“當然不會。”
“東西拿回來後，我可以再給你畫兩張聚陰符。”綰綰也不是個小氣的人。
黃西空想了想：“還要一桌貢品。”
他做鬼多年，雖然睡了千年，但很久沒有吃到人間美味了。
有些懷念。
夏之淮坐在石頭上舉起手：“包在我身上。”
黃西空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直把他看得發毛。
不過也就是短短一瞬，黃西空頎長的身影便化作一團黑色的雲霧，在陽臺門口消失不見。
“他那眼神什麼意思？”夏之淮有些不忿地說道。
那睥睨又憐憫的眼神，怎麼看怎麼可恨！
綰綰拍了拍手，一臉無辜懵懂：“我不知道啊，哥哥你每次遇到他都奇奇怪怪的。”
“有嗎？”
夏之淮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應該沒有吧。
他單純就是很討厭黃西空看人的眼神，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看着就令人很不爽。
解決了詛咒，又託黃西空去找罪魁禍首，將那施術之物奪回來。
綰綰現在無事一身輕，兩隻白嫩嫩的小胖手背在身後，學着黃西空的模樣朝屋內走去。
夏之淮看了眼陽臺上一片狼藉，不由苦嘆道：“這些東西怎麼辦？”
烈火已經熄滅，那些裝着詛咒的陶瓷套娃，此刻竟然全都被燒成了粉末。
綰綰慢慢爬上沙發，捏着遙控器打開電視後，頭也不回地說道：“那些髒東西埋在桃樹下就可以啦。”
桃樹驅邪嘛！
更何況是她種的桃桃，必須實力更強。
這些殘留的污穢之物，埋在桃樹下不肖一週就能扯徹底淨化乾淨。
電視已經打開，綰綰激動地坐直身體，睜着一雙圓圓的眼睛，一邊點着頭打着小節拍，一邊跟着電視哼着藍胖子動畫片主題曲：“kon na ko to yi yi na de ki ta ra yi yi na……”
雖然不明白歌曲什麼意思，但奇異的是，她哼的每一個音節都能和電視裡合上拍。
而且發音雖然有些含糊，但與主題語日語版其實基本一致。
夏之淮將陽臺收拾好，頂着滿頭大汗走進客廳，將玻璃門關上後，聽着她的調調，其實還是有點震驚的。
這小傢伙的模仿能力，真的很強。
最近他纔開始讓綰綰看動畫片，她對那些魔法小仙女並不感興趣，反而對藍胖子情有獨鍾。
本來他是想找中文版本的，但那天隨手點開的第一個是日語版，綰綰也依舊看得津津有味，根本不讓他插手去換中文配音的動畫片。
好在日語版的有中文字幕，雖然他很懷疑綰綰能不能把字認全，但至今綰綰都拒絕看中文配音版本。
這兩天，她嘴裡甚至能突然冒出幾句挺複雜的日語，也是讓他心情變得格外複雜。
怎麼樣培養綰綰，這真的是個長久又必須慎重對待的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