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傳雲霞有仙,常有仙人御空飛過,也有人曾見仙人空中鬥法,仙血飛濺,極爲壯觀。
雲霞峰下,零星點綴着幾個小村莊。由於氣候乾燥,這裡草木稀疏,人丁稀少。除了這幾個小村莊之外,再往西,就已經是一片沙漠。
對於凡人來說,那裡就是生命禁區。這麼多年來,凡是走入那片沙漠的人,沒一個活着回來。
最靠近雲霞峰的,是一個叫白羊村的小村莊,雖然這裡人不過百,寥寥二十幾戶人家,但在這一片已經算是人丁興旺。
由於雲霞峰常年流下的雪水灌溉,這裡的土壤比較溼潤,牧草也十分肥美。依賴這些牧草,白羊村的村民養羊牧牛,日子過得還算舒適愜意。
烈日西沉,晚霞紅豔。在村中的一棵老樹下,一個抽着旱菸的白鬍子老頭,坐在一塊半人高的大石頭上,興高采烈地說着那流傳好幾代的故事。
“那吹簫仙子以一敵五,打的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那些閃電呀就那麼從天下往下劈,看到那一大片地縫了嗎?就是被雷劈出來的!”
白鬍子老頭十分享受地猛吸了一口,笑眯眯地看着圍在自己身邊的四五個小娃娃。這些娃娃都是六七歲左右,一個個神情激動,已經完全被故事所感染。
“村長爺爺,那個仙子長得什麼模樣?難道就是您屋子裡的那張畫像?”
白鬍子老頭微笑着點了點頭,道:“是啊,那是我父親畫的。聽我父親說,他也只是畫出五六分的樣子,真正的仙子比那畫像還要漂亮。”
“哇,真想見一見那位仙子。村長爺爺,仙子後來怎麼樣呢?是不是把那五個傢伙都打敗了?”小娃娃們都睜大着眼睛看着他,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就在這時,一聲輕哼從不遠處傳來。一個身穿破棉襖的小男孩從一頭大白羊身上躍下,一臉不屑地看着他們。
“真是一羣小屁孩,吹牛老頭隨便說幾句,你們就成了那副傻鳥樣,仙?閃電?要是真那麼厲害,我們村子怎麼還在?吹牛老頭怎麼還能坐在這和你們吹牛?”
“哼!秦方,你要聽就聽,不聽就滾開!說我們是小屁孩,那你又是什麼?”幾個小男孩氣呼呼地看着他,眼神中都充滿了厭惡。
“我?哈,我和你們這羣傻×不同。這世上哪有什麼狗屁神仙,都是大人們編出來騙騙小孩子的。算了算了,我沒時間和你們閒扯,你們繼續被騙吧。”秦方擺了擺手,一副老氣橫
秋的樣子。
這時,那個白鬍子老頭咳嗽了一聲,眉毛一豎,大聲說道:“若是沒有那吹簫仙子的神光庇佑,我們白羊村恐怕早已不存在。若不是爲了保護我們這些凡人,她也不會敗給那幾個邪魔!秦方,你要記住,做人不能忘本!”
白鬍子老頭忽然站了起來,指着村子的西方,道:“那裡就是吹簫仙子隕落的地方,百餘年來,那裡的牧草最爲茂盛,就算旱季都是如此。那是仙子仙魂的庇佑啊!”
秦方的腳步微微一頓,瞥了一眼那個方向。他的神情十分漠然,十分不屑地輕哼一聲,牽着那頭大白羊,獨自一人,慢慢離去。
“關我屁事!一羣白癡!”
白楊樹下,那羣小孩子立刻擼起了袖子,一副要衝上去掐架的樣子。
白鬍子老頭攔住他們,輕輕地搖了搖頭,道:“算了算了,你們別和他計較,坐下來,老頭子我和你們繼續說,那個吹簫仙子啊……”
“仙?修道者而已,還能算得上仙?真是一羣無知村民。唉,想我秦方也算是天資卓越,英俊瀟灑,怎麼重生到這個鬼地方?”秦方一臉無奈地嘆着氣,將那頭白羊拴在破牀邊。
這是一間十分簡陋的小屋,只有一扇破門,連個窗子都沒有。
屋頂上有一個直徑三尺左右的大洞,透過大洞,夕陽的餘暉投射進來,倒是讓小屋多了幾分光亮。
小屋裡充滿了刺鼻的羊糞味,除了那張破牀外,別無他物。
秦方躺在那張破牀上,微眯着雙眼,瞅着泥牆上刻畫的一個個稀奇古怪的圖案。
那是一個個線條簡單的小人,或抱元守一,或龍騰虎躍,或展翅翱翔,除了秦方本人,誰也看不出那些圖案中的玄奧。
“真他媽倒黴,爲了這《天玄秘錄》,老子連命都搭進去,重生到這個狗屁的天蒼大陸。那就算了,這副身體竟然還是先天經脈閉塞,連氣都運轉不起來。都六七年了,我連這第一層凝氣都凝不成,他奶奶的,真是人背天都欺!”秦方氣呼呼地一拍牀,竟將這破牀牀腿拍斷。他身子一歪,從牀上摔下去,華麗麗地摔了個狗啃泥。
大白羊咩咩叫喚,嚇得一屁股坐在他頭上,壓得他是嗷嗷怪叫。
《天玄秘錄》乃是天玄大陸第一修仙寶典,天玄門的鎮派之寶!
前世的秦方只是天玄門的一個外門弟子,在天玄門遭遇多派圍攻時,機緣巧合下,他趁亂得到了《天玄秘錄》。
沒想到,他剛剛用強大的記憶力將其記下來,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天玄門掌門一掌
擊殺,死的還真夠憋屈!
渾渾噩噩中,當他再次醒來時,身體就變成這個樣子。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變成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這讓他幾近奔潰!
他這一世的父母據說是從外地逃荒而來,在這白羊村把他生下。後來,也不知道什麼緣故,他的父母都不見了蹤影,將襁褓中的他丟在村子的羊圈裡。
當他被村民們發現時,竟然看到他緊緊抓着一頭母羊,拼命地吸着羊奶。
到現在,村民們還記得那頭母羊的慘叫聲,那哪是在吸奶,簡直就在吸血!若不是因爲老村長阻止,他差點被當做怪物處理掉。
不過,好歹也熬過了這麼多年。
這些年來,他天天忍受着村子裡許多人的白眼,除了一兩個人還和他接觸之外,其餘人看到他彷彿看到仇人一般,恨不得把他立刻趕出村子。
也難怪,秦方在村子裡做的壞事可不少。
當別的小孩還在孃親懷裡吃奶時,他就已經厭倦羊奶,開始偷吃羊肉偷酒喝。平時更是我行我素,誰都不放在眼裡,隔三差五地去偷看村子裡的那些年輕少婦、未婚少女們洗澡。就算被抓到,別人也不能拿他怎麼着,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又能說他些什麼?
正因爲如此,他也得到了許多“雅號”,什麼小色鬼,小淫賊,小流氓,小痞子什麼的,彷彿世間萬惡都集中於他一身。以至於發展到最後,那些村民看到他都要繞着走,生怕沾染了什麼晦氣。
“呸呸,他孃的,看來這黴運要纏老子一輩子。老天啊,我秦方上輩子也沒造什麼孽。不就是有幾次不小心看到堂主的肥老婆洗澡,害我差點都長了針眼,那已經算是懲罰了吧。您老怎麼還不放過我啊!”秦方自言自語着,將那大白羊按在地上,躺在上面,看了幾眼天空,然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天色很快就暗下來,月光透過屋頂的大洞,將他的臉映得發亮。
昏昏然,他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一幕奇異的場景,一位身穿白裙仿若天仙般的女子,嗚嗚地吹着玉簫。
那仙子身姿窈窕,卻看不清臉蛋,不過,根據秦方獨家“觀女術”,此女必是絕世美女!
天空之中,雷電轟鳴,五個身穿各色衣服的男子面目猙獰地將各式各樣的法器朝她打去,千雷驚閃,赤火連天,卻都被簫音輕鬆擋住。
秦方看得目瞪口呆,正恍惚間,一聲輕嘆在他耳邊響起。他的身子一顫,立刻醒轉過來,正回味時,他忽然朦朧聽到一陣悽婉的簫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從屋外幽幽地傳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