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朕就讓你陪潔兒去吧,有你這麼個老人陪伴在潔兒的身邊,也免得她一個人在下面過的太孤單!”
無論怎麼樣,李嬤嬤就是不願意開口,最終文帝只能夠無奈的如此說道。
誰知,李嬤嬤聽到文帝的話,卻是突然的激動道:“皇后,皇后她怎麼了?她怎麼了?她死了,是不是,是不是?”
雖然早已經清楚的知道皇后存了必死的心思,可是,真正聽到她的死訊,李嬤嬤還是沒有辦法接受。
她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可惜她被緊緊的綁在椅子上,任她怎麼發狂都沒有力氣掙脫。
她只能夠努力的擡着頭,零亂的頭髮遮在眼前,她什麼都看不到,卻還是盡力的睜大眼睛去瞪着文帝,那些發狠的話語,一句一句的罵了出來,“你,我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這樣的話語原本是大逆不道的,可是如今皇后已經死了,李嬤嬤知道皇后是真的用自己的性命去拼那最終的結果,所以她很清醒的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應當要怎麼做。
“你最好是殺光了你那些兒子,否則你的江山定然要落到敏太子後人的手中……我告訴,我告訴你,不只是五皇子是敏太子的兒子,就連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也都是,你最好是將他們全部殺光,全部殺光,哈哈哈…!”
“殺光他們,就算是殺光他們,蓮妃肚子裡的雜種也不是你的骨肉,哈哈…報應啊,這就是老天給你的報應,老天要讓你無子送終,就算是你坐着皇位,又怎麼樣,哈哈哈哈……”
李嬤嬤看似癲狂的話語,其實卻是別有用心!
不過,這其中的用心,文帝已然無法卻考評,他即使心中對於皇后有着虧欠,但是對於李嬤嬤,卻是絕不會因爲皇后而心慈手軟。
耳中,清楚的聽到李嬤嬤的咒罵,文帝怒火中燒,尤其是李嬤嬤口中那些大逆不道的話語,那些侮辱犯上的言辭,更是觸及到文帝的逆鱗。
面對着已然毫無用處的李嬤嬤,面對着口中狂言的李嬤嬤,文帝這些日子一直壓抑着的痛苦再也無法隱藏,他似發瘋了一般的對着李嬤嬤拳打腳踢,將滿腔的怒火藉着手上腳上的力道發泄。
而李嬤嬤老邁殘破的身軀,生生承受着文帝的拳腳,卻是堅定的不肯叫出一聲痛,只一味的大聲笑着,不停的笑着!
那笑聲更是刺激着文帝,讓他更加的惱火,讓他失去理智,手上腳上的動作更是早已經失去了帝王之尊。
“呼!”
累了!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打了多少下?
也不知道李嬤嬤究竟是何死斷了氣?
文帝只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這樣累過,從來都沒有這般痛快過,他毫無顧忌的坐到了地上,重重的喘着粗氣。
就這樣,文帝自己也記不清究竟是過了多久,待他回過神來,擡頭看到的是坐在他面前的李嬤嬤早已經死過多時。
文帝臉上原本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斂去,最終目光復雜的緊緊盯在李嬤嬤的身上,腦海裡一遍一遍的回憶着李嬤嬤曾經說過的話語,臉色一點一點的慘白。
他的兒子……
不!
不可能!
這老虔婆不過是說着狠話而已!
文帝由心底裡否認着李嬤嬤所說的話語,只是李嬤嬤的話語到底還是影響到了他。
文帝的內心裡更加確定鄭明曦就是那人的孽種!
所以,他對着李嬤嬤的屍體,惡狠狠道:“朕是這天下之主,朕纔不會上你的當!”
皇后葬禮結束的三個月後,文帝下旨將皇位禪讓給太子,他自己則退位稱太上皇。
由欽天監測算出了一個好日子,定下十二月初一那日爲禪位大典之期。
此間,文帝幾次提出要搬離龍陽宮,改居寧壽宮,然而太子鄭明睿卻是堅決不肯,只道自己年幼,一國如大船,他雖然接手掌舵,卻猶需太上皇爲他壓陣。
最終在太子鄭明睿的一片“孝心”之下,文帝依舊是居住於龍陽宮,而太子則由東宮搬出住到了距離龍陽宮不遠亦不近的寧清宮,而太子妃和太子側妃等人則搬回了原來的景仁宮。
十二月初一,那日宮中異常的忙碌,文武百官,以及各國到訪的使者參加了大慶國第三任帝王的繼位大典,見證着文帝與鄭明睿之間的這一場權利的交接儀式。
吉時到了,文帝準時的出現在衆人面前,在衆人的見證之下,他將隨身玉璽交到了太子鄭明睿的手裡,並且陪着鄭明睿一起參加了隨後的祭天儀式。
新皇登基後,改號啓元,爲示對太上皇的敬意,今年不改國號,待由第二年再行更新。
新皇繼位,這原本應當是一件喜慶的事情,只是還在皇后的喪期裡,這原本應當是舉國同慶的大事便少了幾分喜慶之氣。
新皇繼位,大赦天下,非大惡之人皆可免於刑法,而後又下了明旨給民間百姓減免賦稅,然而就是這樣,亦不曾有什麼歡喜的聲響,京城之中更不聞有爆竹之聲。
新皇繼位,京城之中的部分官員有些調動,尤其是上任的京兆府尹在護軍營的叛亂之中喪命,在新皇和太上皇一致的決定之下,將原本的京城通判杜康提了上來。
至於其他地方的官員調動,在太上皇的一句待年底考覈過後,再由新皇定奪,便讓新皇暫時的息了安排自己身邊人的心思。
這樣的表態,亦是隱隱向着朝臣展示了太上皇還不能真正放權的心思。
就這樣太上皇雖然是退了位,可是朝中大權卻是依舊掌控在手中,所有臣下的奏疏,請安摺子,皆要一式兩份,一份給太上皇,一份給新皇,大臣的奏章都要由新皇轉呈太上皇,大事要事最終尚需由太上皇最後定奪。
如此一來,太子雖然是繼續了皇位,坐上了皇帝寶座,卻根本沒有掌控到大慶國的權柄。
這樣的繼位,有些冷清!
這樣的皇位,有些名不符實!
這樣的皇帝,有些憋屈!
可是鄭明睿已然坐上了那冰冷的龍椅,縱然心頭再有惆悵,亦只能夠埋落於心底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