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無勝愣了愣，等看到南慕臨的眼神之後，很快神色間就溢滿了惱怒，冷冷說道：“皇上的嬪妃有很多，本將軍又怎麼可能一一記住？玉燕，你找的這個人到底是做什麼的，要是再這麼無禮的話……”
“爹爹，你先不要着急，先讓李嬤嬤將後面的話說完再讓她走也不遲。”誰料，一向孝順聽話的莫玉燕，只是微笑着柔聲勸說莫無勝，並沒有要讓李嬤嬤離開的意思。
南慕臨也笑着說道：“將軍不必生氣，玉燕費盡心思找到這李嬤嬤，想必有她的用意，咱們暫且聽聽這李嬤嬤怎麼說再做決定也不遲，對也不對？”
見兩個人都堅持要聽這李嬤嬤說完，莫無勝也不好再說什麼，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粗聲粗氣說道：“好好好，讓她說下去就是了，你們兩個人哪兒來的這麼多廢話！”
話雖這樣說，但是剛纔那李嬤嬤詢問他的語氣，讓莫無勝感到十分不舒服，而且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似乎，這李嬤嬤應該知道什麼別人都不知道的事情，而且這事情似乎跟他有關係。
莫無勝答應之後，莫玉燕衝那李嬤嬤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繼續往下說了。
李嬤嬤也不害怕，笑了笑說道：“其實，那宜主子姓單，單名一個宜字，她哥哥就是當年的威武大將軍，單虎！將軍，您應該還記得單將軍吧？要是老身還記得不錯的話，莫將軍當年應該是在單將軍手下的……”
“好了，你到底要說什麼，爲什麼要繞這麼大的圈子，本將軍當年到底是怎麼樣，輪不到你來提醒！”不知道爲什麼，在那李嬤嬤說到這裡的時候，莫無勝像是被蠍子蟄了一般，惱怒的看向李嬤嬤那張滿是皺紋的臉龐。
這些事情已經壓在他心底很多年，而且當年很多知情的人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難道這個李嬤嬤竟然知道？
“將軍不要着急，老身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就跟這單將軍和宜主子有關。”李嬤嬤也不害怕，淡淡笑了笑接着說道：“當年單將軍是冷月國最有名的將軍，凡是他出徵的戰爭沒有不打勝仗的，所以得到了皇上的青睞，封他爲威武大將軍，而且還將他的親生妹妹納入宮中百般疼愛，一時間，兄妹兩個人算是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榮譽。”
“尤其是宜主子進宮之後，不僅賢淑良德，而且待人溫婉大方，深得皇上喜愛，很快就封爲貴妃，僅僅居於皇后下首。皇上喜愛宜主子，一年之中幾乎數月都待在宜主子的宮中，所以宜主子很快就懷了身孕，皇上也極爲高興。”
對於陳年往事，李嬤嬤娓娓道來，說的極爲詳細，而且很容易就將人帶入到了那些事情的情景當中，三個人再也沒有打斷她，讓她繼續往下說。
那李嬤嬤稍微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宜主子懷孕之後，現在的劉貴妃，也就是當時的劉嬪也一起懷孕了，並且在同一天誕下了孩子。可是，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宜主子竟然誕下了一個畸形的女嬰，在她誕下女嬰的時候也因爲大出血不治身亡，而與此同時，劉嬪卻誕下了一位皇子……”
聽到這裡，南慕臨再也忍不住問道：“那這麼說來，當年的劉嬪就是現在的劉貴妃，那她誕下的皇子難道就是六王爺南慕宸？”
李嬤嬤沒有說話，莫玉燕只是淡淡笑了笑，不溫不火說道：“四王爺，你剛纔只說對了一半，當年的劉嬪確實就是現在的劉貴妃，但是當年劉貴妃誕下的孩子，卻不是現在的六王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八弟和六弟相差的年齡雖然不算大，但是八弟出生的時候我已經開始記事了，那時候後宮之內根本就沒有什麼宜主子，所以她誕下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是……天哪，我知道了……”一句話還沒說完，南慕臨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一般，一張邪魅無比的臉龐上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莫無勝卻聽的沒頭沒尾，皺了皺眉頭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聽的糊里糊塗的？”
莫玉燕又衝那李嬤嬤點了點頭，那李嬤嬤微微嘆了一聲說道：“沒錯，四皇子猜對了，當年誕下畸形女嬰的是劉貴妃，而宜主子誕下的纔是一位皇子……因爲兩個人是同時生產，所以太醫按照吩咐將兩個嬰兒給調換了，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甚至連宜主子和劉貴妃本人都不知道她們生下的到底是公主還是皇子。最可憐的還是宜主子，僅僅來得及看了那畸形女嬰一眼就逝去了……”
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但是說到這裡的時候，李嬤嬤臉上還滿是傷感和憐憫，顯然對她口中的宜主子感情極深。
“你的意思是說，六王爺並不是現在劉貴妃的皇子，而是那位宜主子的皇子？誕下畸形女嬰的，應該是劉貴妃纔對！”莫無勝終於反應過來，也被震驚的久久回不過神來。
在座的人都知道後宮的水很深，但是卻不知道竟然陰暗到這種地步，讓他們這種歷經百般事的人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南慕臨才終於問出一個問題來，“父皇不是跟那宜主子感情很好嗎，他爲什麼要這麼做？李嬤嬤，這件事應該是皇后做的吧？”
在整個皇宮之中能將兩個嬪妃誕下的孩子神不知鬼不覺調換的人，除了南君敖之外，還有皇后！
所以，南慕臨下意識就猜想到了皇后的身上。
誰知，李嬤嬤卻悽然笑着搖了搖頭，“四皇子，你說錯了，皇后雖然嚴謹，但是倒也還算良善，一般不會加害皇上的皇子和公主，這也就是皇宮之中除了太子之外還能有這麼多皇子的原因。吩咐太醫這麼做的，是皇上本人！”
“不可能，父皇爲什麼要這麼做？”南慕臨的身子晃了晃，邪魅的臉上帶着難以置信，這麼多年以來，他雖然並沒有得到南君敖多少疼愛，但是骨子裡還是把南君敖當成神明一樣的人物對待的，乍然聽到南君敖竟然對自己的嬪妃做出這種事來，南慕臨還是不敢相信。
可是，李嬤嬤臉上悽然的笑容還是由不得他不信。
幾乎是瞬間，南君敖在南慕臨心目中的偉岸形象轟然倒塌，南慕臨神情十分複雜，說不出是什麼心情來。
李嬤嬤還沒有回答南慕臨的問題，剛纔還一直針對李嬤嬤的莫無勝苦笑着說道：“威武將軍當時打了無數勝仗，無論是朝野還是民間，誰都知道冷月國有個威武將軍，甚至還有民衆將威武將軍立了寺廟，專門供奉起來，以祈求風調雨順，一家平安。只可惜，功高蓋主，就算威武將軍一心向主，還是遭到了皇上的懷疑和猜忌。那宜主子是威武將軍的親妹妹，皇上怎麼能允許她誕下皇子來？”
莫無勝一番話，等於是肯定了剛纔李嬤嬤所說，南慕臨臉上漸漸變的陰沉下來，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着什麼。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莫玉燕先反應過來，她揮了揮手示意李嬤嬤下去，擡頭看向一臉沉思的莫無勝和南慕臨，淡淡笑着說道：“你們說，要是被劉貴妃和六王妃知道了這件事，會有什麼後果？”
莫無勝和南慕臨同時渾身一震，定定看向一臉微笑的莫玉燕。
要是讓劉貴妃和南慕宸知道了這段陳年往事，肯定會在冷月國掀起難以抑制的風波！
“玉燕，你打算怎麼辦？”不知道是不是被往事擾亂了心神，一向頗有主見的莫無勝，這次竟然一開口就詢問莫玉燕的意見。
他甚至心虛的想，既然莫玉燕能找到這位李嬤嬤，而且讓她毫無保留的將那端陳年往事都抖摟了出來，那莫玉燕未免就不知道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件早就被塵封在陰暗角落的事。
想到自己的女兒會知道自己那件事，莫無勝就莫名的感到心虛無力，甚至都不敢看向莫玉燕的雙眼。
好在莫玉燕全部的精力都在如何對付南慕宸之上，根本沒有注意到莫無勝的異樣神情，看到莫玉燕正扭頭詢問南慕臨的意見，莫無勝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玉燕，這件事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而且劉貴妃撫養了六弟這麼多年，六弟又這麼優秀，劉貴妃想必對六弟已經有了很深厚的感情，就算她知道了六弟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那又會怎麼樣？”南慕臨滿臉都是疑惑。
莫玉燕可能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只是淡淡一笑，鵝蛋臉上都是自信，“劉貴妃就算對六王爺有感情，但是六王爺畢竟不是她的親生兒子，更何況她還有八皇子。若是劉貴妃知道六王爺也知道了這件事，而且對她心懷怨恨的話，那後果會怎麼樣？”
“劉貴妃會加倍提防六弟，而且會將對六弟所有的希望都轉移到八弟的身上，畢竟，八弟纔是劉貴妃的親生兒子，養子會背叛自己，但是親生兒子是絕對不會的。”南慕臨下意識的回答道。
回答完莫玉燕的問題之後，南慕臨渾身閃過滿滿的冷意，直直看向莫玉燕微笑着的雙眼，忽然知道她已經打算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