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王妃面沉似水,若說先前有對事態發展失控的慌張,及對女兒拆臺的的怒其不爭,此刻已全都無力去計較了,只覺得真正失敗的人是自己。
爲人母的,無上驕傲或者奇恥大辱,無不與子女息息相關。
望向女兒的目光中,已經沉澱了所有的憤怒,漸漸浮上的是疼惜,只因作爲一個母親,她想到的不僅僅是今日女兒不自量力的羞辱,而是對她日後的擔憂。
縱使她再精明又如何,子女不能讓她放心,纔是她永遠的心病,時至今日,她才驚覺,或許是自己的寵愛害了女兒。
幾乎不敢對上女兒閃着得意的眼睛,白王妃微微側過臉,口中多了幾許落寞:“去吧,謝過靜王妃,就帶劉嬤嬤去瞧瞧吧。”
“是,母妃。”寧安縣主很是雀躍,不曾注意到母妃一瞬間的失神。
轉向戀竹,可惜這樣容光煥發的樣子實在選錯了時機:“淑兒謝過靜王妃,這就帶着奶嬤嬤下去了。”笑容當真稱得上巧笑倩兮,全然的志得意滿。
“寧安縣主多禮了,快些去吧。”戀竹虛扶了一把,便瞧着寧安縣主亟不可待地地扶了劉嬤嬤出去,腳步輕盈。
直目送二人出了清水軒,才收回視線,見白王妃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回想在門口瞧見時的爽利,幾乎判若兩人。
心下不由一嘆,白王妃與她並無過節,且算是個明白人,原也不無結交的可能,她也不打算步步緊逼,只是寧安縣主一直計較在心,這樑子也就不得不結下了。
只這般失望的樣子讓她有些心酸,可憐天下父母心,便走了過去主動攜了白王妃的手:“一個跟在縣主身邊的下人而已,不懂事王妃日後多教教就可以了,切莫放在心上。”
一語雙關。
白王妃神色複雜地看向靜王妃,若說心裡對她無怨是不可能的,可除了怨,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
適才她之所以不再堅持,除了形勢逆轉讓她不得不妥協,還有一個原因便是,靜王妃不但自己勸說,更拉着當事人三人一起爲劉嬤嬤求情,意圖成全寧安縣主的垂憐。
此種情況她自然不能再提狠罰,否則怎麼說,白王府的奴才犯了錯處,客人寬宏大量不計較,還心心念念惦記着奴才的小小皮外傷,她這做主子的豈能不顧下人死活,執意責罰?
況且這會兒靜王妃的話外之意任誰都聽得懂,一個下人而已,若不是主子唆使,哪裡有膽子做出這等事?縣主身邊的下人,卻讓她這個王妃日後多教教,其話直指縣主不懂管教下人,這對大家閨秀而言,便是一種不賢。
她的話便在衆人心中打了個轉,其中深意只怕各人都有體會。
這般與女兒同樣的年齡,卻讓人不敢存了輕視之心。
“如此多謝衆位不與我王府不爭氣的奴才計較了,今日真是攪了大家的興致,確有過意不去。”不管怎樣,這戲還是要唱下去,雖說結局已提前知曉。
“白王妃這樣說可不折煞我們了,這分明就是個小插曲。依我說呀,這是要給我們開胃,好等下多享用白王府的美食呢。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戀竹主動遞了個臺階給她,回身笑望向最活躍的禮部尚書夫人楊夫人。
楊夫人見她望向自己,馬上接過話頭,笑着上前接了白王妃另一邊的手:“可不是嗎?咱們今兒個就是衝着白王府廚子的好手藝來的,一直羨慕王妃日日可以享此美食,好不容易得此機會,這會兒真是覺得餓了,我瞧方纔外頭有人探頭,說不得就是廚房備好了菜,王妃若再客氣,可就耽誤了我們用熱菜了?”
“好好好,就你嘴快,靜王妃可沒你那樣心急,不過是看到你餓了罷了,看看,這就是方纔說自己年老的人,哪裡是那個樣子啊?”白王妃自明白靜王妃聯合衆人給她臺階下,感嘆此人心思細膩。
罷了罷了,不過是年輕人的事,她能管得幾何,隻日後多用些心思在女兒身上罷了。
“偏就叫你看穿了,那我也不避着了,咱們還要繼續站在這裡相顧不成?我倒沒什麼,只怕門外等着上菜的小廝們要受累了。”楊夫人言語風趣,幾句話便叫氣氛活絡起來,衆人臉上也都有了笑意。
“是呢,總算可以吃飯了,我可早就聽聞白王府有名廚,不怕你們笑話,惦着這裡,我早飯幾乎沒用呢,可不就等這一頓呢。”戀竹仗着年紀小,也不忌諱自個兒身份尊貴,與楊夫人一唱一和,愣是短短時間內便叫清水軒內嬉笑一片。
衆人一聽,紛紛作出真的餓了的樣子,直期盼地望向白王妃,倒顯得其樂融融。
白王妃被衆人似假還真的樣子望着,不由笑出來:“好好好,這就傳飯,我瞧着再不傳飯,趕明兒個我再出門,說不得聽到的都是白王府邀來衆位貴客,卻是餓着不給飯吃呢。”
覷着衆人鬨笑出聲,便也拉了靜王妃及衆人入座,拍了拍手讓候在門外的小廝依次傳菜。
一時衆人都依着身份落了座,這遲來的午飯終於還是用上了。
戀竹隨着坐在靜王妃左手的位置,不經意回頭看向跟過來伺候的顧媽媽三人。
面色波瀾不驚的顧媽媽,早已悄悄回來的玉兒,以及無端端沉穩許多的靈兒,心中不免偷偷得意,卻也絲毫不顯露出來,怕叫人看出端倪。
最怕人比人,她身邊的人還真是帶的出手。
一頓飯在戀竹的刻意調動氣氛下,又加上有楊夫人等人的配合,倒也算是賓主盡歡,甚至寧安縣主不知何時回到清水軒,一直調高了聲調與王若顏說笑,都未曾引起衆人過多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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