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夏紅綢和她的嬤嬤都走了出去,沈默晴與沈默歡終於大舒了一口氣!
尤其是沈默歡,她的腿早就已經軟了!
此時她一下子便癱坐在了圈椅裡,大口喘着氣。
沈默晴打開了窗,外邊傳來了夏姨娘大聲的呵斥聲,一院子的奴僕都惶惶不安如驚弓之鳥……
沈默歡忍不住看去,卻意外發現夏紅綢雖然看似在教訓着晴妍居的奴才,卻時不時將其惡毒的視線落到自己正站在角落裡的奶嬤嬤身上。
一種強烈的不安突然便生了出來,她剛想看個仔細,那窗便又叫沈默晴關上了去。
“嗯,應該沒事了!歡兒,你這次表現不錯!”
“姐姐去哪裡了!嚇死我了!”
沈默晴竟是破天荒開口贊起了她:
“歡兒,雖然我討厭別人上我的牀,即便你是我的親妹妹也不可以!不過,這次我便不與你計較了!今日還好,虧得你機靈,一下子躺去牀上裝睡,要不然姨娘若是知道你幫我做繡活必定要大發雷霆!萬一不讓我去參加過幾日的春宴那可就慘了!”
沈默歡乖巧道:“只要姐姐沒事就好!”
“歡兒乖!這盅燕窩是娘剛送來的,還熱着呢,便賞你了!你吃吧!”
沈默歡露出了一個標準的笑容,點了點頭,乖乖拿過那燉盅,拿了沈默晴的銀勺一口口吃了起來,
“想不到,你跟着我念了幾天書,倒是機靈了許多!裝睡還挺像那麼回事,編謊的本事也不錯!這一次你我合作,竟然這麼順利便騙過了姨娘,看來……把你帶在身邊倒還是有點好處的!歡兒下次也要這般!什麼時候,要先記着只有我這姐姐好,纔有你這妹妹的好!若是有危難的時候,記得要給姐姐擋上一擋!姐姐將來不會虧待你的!只要你聽話,姐姐便多加照顧你!”
“是!我都聽姐姐的!不過我仰慕姐姐,說的大都是真心話!姐姐的牀鋪舒服也是真的!”
“我知道了!反正那套牀褥你睡過了,我也不想要了!便賞你了!”
沈默歡咬了咬牙,道了聲謝。
要自己幫她擋難,給她幹活,得到的賞賜便是她吃不下的食物和不想要的被褥。真是自己的好姐姐!
她怎麼不想想,今日之事到底是因她而起,若不是幫她幹活,自己早回來屋;若不是自己機靈,可能便要遭了大難。
這個沈默晴真是自私過頭,到此刻不但對自己連個安慰都沒有,卻還想着下次。
這個沈府,究竟還能依靠誰?
沈默歡吃得很香,彷彿對這是沈默晴剛吃了一半的燕窩之事毫不知情,把它吃得乾乾淨淨。
在沈默晴心滿意足的目光中,她纔開口道:“姐姐,歡兒有個請求!今日之事,還望姐姐不要說出去!歡兒一直專心給姐姐做繡活,哪裡知道姨娘她們說什麼了!可是姨娘卻不放心,若是被她知道,歡兒一直都在內室不是睡覺而是在給姐姐幫忙,只怕歡兒要罪上加罪,到時候必定會被揭了一層皮!”
“呵呵,剛剛還說你機靈,”沈默晴上來拍了拍她的手:“你手真冰!你放心,姐姐我可不傻!怎麼會捅出這事!將來,我還指望着歡兒繼續給我做繡活呢!這事,姐姐定會將它爛在肚子裡的!”
沈默歡微微舒了一口氣,便起身行禮告辭,帶着奶嬤嬤頭也不回離開了這晴妍居。
她強忍了一路的不適,緊緊攥了奶嬤嬤的手,裝作一臉若無其事,乖乖走回了自己怡蓉院的廂房。
在奶嬤嬤關上門後,才發現她早已經癱倒在了冷冷的地上……
沒有人知道她剛剛都經歷了什麼!
沒有人知道她平靜的面下,及地的裙襬下,雙腿是如何的打顫!
沒有人知道她的手和心比冰還涼!
沒有人知道她根本來不及消化這短短半個時辰發生的所有!
沒有人知道她剛剛有多恐懼!
沒有人知道她因爲害怕弄髒沈默晴的衣櫃,是脫了鞋躲在裡邊,而整整兩盞茶的時間都是將那繡花鞋提溜在了手上!這纔是夏紅綢摸了她的鞋沒有感覺到溫度的原因。
沒有人知道她在櫃子裡的時候便已經下定了決心,即便沒人疼愛,即便自己真是孽種,即便自己的命賤,也要如那螻蟻一般好好活下去!
沒有人知道她在聽到沈默晴回來的動靜後,便猜到自己一定會被發現,短短的一瞬便千思百轉……
沒有人知道當時的她在原地轉了好幾圈,最後咬着牙才下定決心爬上了牀!
沒有人知道她多麼擔心沈默晴的笨腦袋會不會跟自己口供一致,隨口便不小心出賣了自己!
沒有人知道她上牀前爲了叫自己看上去像熟睡,還特意狠狠用手掌將小臉拍得紅紅的!
沒有人知道她那臉邊垂着的溼溼的髮絲,那不是她在沈默晴被子裡被捂出的熱汗,而是她渾身上下因爲驚恐而抑制不住往外冒着的冷汗!
沒有人知道她裝作懵懵懂懂,模模糊糊的時候,她的內心有多害怕恐懼,生怕被夏紅綢識破!
沒有人知道她有多擔心夏紅綢是會就此結束這個噩夢,還是要繼續追究!
她突然便想到了沈默晴關上窗子前夏紅綢那充滿惡毒的目光,她便再次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小姐,怎麼了?”那嬤嬤剛要開口,便被她捂住了嘴。
她將嬤嬤拉到了裡間,確認無人後才抱着嬤嬤哭了起來。
“嬤嬤!嬤嬤!”
奶嬤嬤是這世上唯一真心對她好,還能叫她放心依靠的人!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便只能想到這麼一個蠢辦法:“嬤嬤,你裝病吧!現在還來得及,趕緊裝病先回家住一段時日!”
可這奶嬤嬤早就嗅出了剛剛的種種不同尋常,自然是要刨根問底。
在奶嬤嬤的逼問下,她沒有招架住,便將所有的聽聞以及夏紅綢的盤問說了一遍。
奶嬤嬤聽完竟也陪着她一起癱坐到了地上,隨後嬤嬤緊緊抱着她,給她最後的希望和溫暖。
她和嬤嬤雖不願相信,但卻都有預感,嬤嬤要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