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給季璇當副手這件事,鳳九起先是以工作忙爲理由推脫的,但是季璇想要鳳九給她提供最好的資源,劉梓清想讓鳳九保護季璇,夫妻二人同時向鳳九施加壓力,鳳九無奈,只好答應。
季璇處理的案件是劉梓清精心選過的。江南水災賑災款不明,不行,太遠。西山煤窯爆炸,不行,太亂。殷河河岸出了一塊巴掌大的雞血石,上面刻着“昌明之後,仍有二主”,明顯是反動言論,劉梓清搖搖頭說不行,萬一有百姓造反呢,殷河屬於京郊,調動兵力不方便。拿着厚厚一沓卷宗的鳳九快脫力了,無奈地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大你到底想叫夫人調查什麼?”劉梓清看着面前一堆書信沉思,突然從裡面抽出一封,“就這個。”
鳳九粗略地看了一眼,問劉梓清:“就這個?不僅不能考驗夫人,恐怕連夫人的胃口都不能滿足吧。”
“考驗不考驗,反正璇兒掌管蘭花閣是既定的事情。”劉梓清起身走出斗室,只留下一句“至於如何讓璇兒接下這件案子,就看你的口才如何了。”
鳳九站在原地,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怎麼樣把一個丫鬟的失蹤說成一個驚天大案。
第二天早上,一身樸素裝扮的季璇和一身大紅色錦袍的鳳九出現在相府後門前。
出門前鳳九給季璇說了案件的情況,說了將近一個時辰,中間還喝了兩杯茶來潤嗓,當鳳九說得口乾舌燥快要編不下去的時候,季璇回了一句:不就是一個丫鬟丟了嗎,有必要說得這麼誇張嗎,順便賞了鳳九一個白眼。
鳳九當場就傻了眼,一口水堵在嗓子眼裡不上不下。
失蹤的丫鬟是相府文姨娘的貼身大丫頭,名叫晗玉,年紀不過才十四,是三天前爲林姨娘出門買水粉的時候失蹤的。
因爲丟的是相府的丫鬟,所以季璇早早地讓人通知了林春雪,林春雪一聽季璇要來查案,當即表明自己會鼎力相助,與季璇約定辰時在相府後門相見。
季璇搭上林春雪這條線是有考慮的,一方面是季璇想去問問與晗玉生前交好的姐妹,
而不是在夜裡悄悄地潛入,觀看相府的地形。
另一方面是林春雪爲人頗爲豪爽,一聽說季璇前來辦案,連相府丫鬟的服侍都想到了,連夜讓人送來一身,有她的幫忙,查案進度可以加快一點。
而身邊的鳳九,季璇早就不想能在他那裡得到幫助了,只要他添亂就行了。
季璇白了鳳九一眼,鳳九摸了摸鼻子,尷尬道:“出門急,忘了換衣服。”
恰逢林春雪出來,看樣子是支開了門衛纔出來的。季璇和林春雪寒暄幾句以後就扭頭對鳳九說:“你回去吧,有春雪陪我就行。”
“可是……”鳳九還在猶豫。
“可是個頭啊!”林春雪生平最看不慣這種猶猶豫豫做事不乾脆的男人了,看鳳九一身風騷的紅色更是厭煩加嫌棄。
“璇兒跟着我,保證什麼事都沒有,更何況這裡是我家,誰敢動璇兒一分一毫,我定不讓他好看!”
林春雪嗓門頗大,氣勢又足,震得鳳九一陣頭暈,等清醒過來,季璇和林春雪早就進了相府,不見了蹤影。鳳九無奈,只好先回齊王府,準備晚上接應季璇。
一進相府,季璇就看出相府和季家的不同,季家老太爺是忠勇侯,一門武將忠烈之士,家中佈局是一派開闊簡約之美。
而相爺是文臣,對琴棋書畫、文思才情十分重視,看豪放不羈的林春雪琴妙畫絕就知道相府的家教有多嚴,府中風景更是一絕,處處假山翠竹,亭臺樓閣廊腰縵回,小小的人工湖一個連着一個,裡面清澈的水裡甚至可以看到品種珍貴的錦鯉。真正是五步一畫,十步一景。
季璇看得傻眼,這也太有錢了吧,地方雖然不大,卻是精緻得可以,而且能在望京這個北方之地建成一個江南園林,這要耗費多少財力物力。
季璇暗搓搓地想,其實自己不是來調查人口失蹤案的,而是來調查相府貪污案的吧,嗯,一定是這樣。
聽着季璇一路上不停地讚美之聲,林春雪不在意地說:“那不算什麼,我太爺爺在的時候房子就是這個樣子了。”
“太爺爺?”季璇不解。
“嗯。”林春雪應到,給季璇細緻地解釋起來。原來林春雪的太爺爺是先祖太傅,因爲是南方人,所以在望京建了這座園林,經過百年的時間,三代人的改建修葺,相府才顯出現在的別緻和韻味來。
原來如此,季璇點頭,原來這房子是世代努力的結果。看林春雪不討厭別人問相府的事情,季璇打算先從林春雪這裡瞭解一些情況。
“文姨娘啊。”林春雪對季璇問及文姨娘有些疑惑,但也沒有顯出對文姨娘的厭惡來。
季璇悄悄觀察林春雪的表情,她的眼睛十分清明,像一潭無波的湖水。
她眉頭微微皺了皺,纔開口道:“我平日與文姨娘走得並不近,只知道一些簡單的情況。”
原來文姨娘是丞相林涵的表妹,從小與林涵交好,長大後二人漸漸疏遠。
後來林涵因爲才幹被皇帝封爲少年丞相,風光一時無兩,更是由皇后賜婚,與御史紀非的嫡長女紀微兒喜結連理,本來是人間佳話,和睦祥和的一家人,因爲紀微兒的性格太過強勢,夫妻二人漸漸有了間隙。
這時文家被一件貪污案牽累,逐漸衰落了下去,林家老夫人心疼這個從小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姑娘,把文湘帶進林府,不知道文湘什麼時候與林涵暗生情愫,紀微兒無奈,也不得不同意林涵將文湘收爲姨娘,後來生了林春盈,就是那天來找季璇麻煩的太子妃。
說這些時,林春雪的表情很平靜,並沒有一般被庶女壓頭的憤恨,只是在提及自己的孃親時,林春雪微微嘆了一口氣,表示自己一定要找一個能終生託付的人。
季璇在一旁聽着,心裡不由對林春雪多了幾分賞識,這是一個真正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季璇握住林春雪的手,說:“一定會的。”
林春雪一看季璇的樣子就知道季璇爲她傷感了,笑着應道:“嗯,找個像璇姐夫一樣的好男人。”
“好啊,連你璇姐姐都敢調笑了。”二人打鬧嬉笑着,鶯鳥一般的笑聲將剛剛的傷感一衝而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