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燁說這句話讓周桐有些生氣,別人可以在她面前說大皇子好,唯獨陳燁不能。
而陳燁是真的沒有什麼好說的,他沒有大皇子的溫文爾雅,沒有太子花言巧語,沒有三皇子的謙謙君子,他很少和女孩說話,尤其是周桐。
“啊?”陳燁想了一下,難道要他直接說,我想攔下那串佛珠送給你嗎?
周桐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你怎麼還和那個躲在假山下面哭的小孩一樣。”
被說到這件事陳燁不自覺的笑了起來,要是別人說的話,那肯定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可是周桐說的話,就是兩個人之間美好的回憶。
而對陳燁來說,那是他長這麼大以來,最美好的回憶。
“哪有,我從那之後都沒有哭過。”陳燁態度很強硬的說。
“只是沒有哭過,還是什麼都藏起來。”周桐繼續排擠他。
“不是。”陳燁很認真的說:“我已經長大了,可以保護人了。”
周桐想到那天在博古街,雖然他的背影還是有些孱弱,可是站在他後面好像什麼都不用怕。
“是麼?”周桐擡頭看了看月光:“好美的月光,我帶你去個地方。”
“哪兒?”陳燁狐疑的說。
“試試你能不能追上我。”周桐說着轉身就跑了。
看到周桐跑的飛快,陳燁有些意外,不過馬上就追了出去,很快他就意識到一個問題,周桐跑着的時候提氣輕身足下如有風,應該是習武的結果。
不過周桐才習武多長時間,自然不能和從小習武陳燁相比,陳燁馬上就追上了她,然後一直在她前面一步的距離。
等周桐到了那梅林邊緣的時候,已經是氣喘吁吁的了。
“你這是千羽衣?”陳燁有些不確定的問。
“嗯。”周桐說着站直了深深的出了一口氣:“看我也很厲害,所以不要擔心太多。”
陳燁有些愣愕的看着周桐,周桐一臉開心的笑了起來,烏黑的眼睛反射着星月的光輝,好像比星月還要明亮。
周桐也安靜的看着陳燁,真的是他嗎?爲她衝進火海,願意把冰魄玉魂給她,爲她冒雨撿佛珠,願意站在她面前,爲她阻擋整個世界……
風很輕,花很香,雪很白,月皎潔。
一切美好環繞在他們四周,縱然只是沉默,也會感覺珍貴的無可替代。
突然陳燁有些慌張的避開周桐的眼睛:“這裡有捕獸夾,要小心一點。”
“林子裡面沒有,而且周圍已經被獵戶清理過了。”周桐不知道陳燁突然之間慌張什麼。
“那個……”陳燁想了一下:“你冷嗎?”他真的找不到什麼話說了。
周桐笑了起來,她覺得陳燁窘迫的樣子很可愛,嗯,就是很可愛。
“沒有其他想要說嗎?”周桐看着陳燁:“比如今天月亮好美,或者謝謝你當初幫我。”
陳燁心裡真的緊張,他想和周桐說很多話,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他小小的心靈只能感覺到,他想和這個女孩在一起,只要在一起就好,但是卻不知道怎麼在一起。
“那些都是皇兄們會說的話。”陳燁想了很多話,最後有些喪氣的這樣說。
“這樣說來,其實你不怎麼擅長和別人溝通。”周桐一副思想的樣子。
“不是,是……”陳燁一直感覺和別人沒什麼好說的,突然很想說話的時候,卻不知道說什麼了。
“聽說月亮上住着仙人,你說他們現在幹嘛呢?”周桐不再追問那個問題了。
“他們在看我們吧。”陳燁擡頭看着月亮。
“那我們不是天天被他們看。”周桐不樂意的說。
“就像我們看不見他們,但是知道他們存在,也許他們也看不到我們,但是知道我們存在。”陳燁慌忙解釋。
“這還差不多,天天被人盯着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周桐無所謂的說。
“你放心,你不想被人盯着的話,我一定不讓別人盯着你。”陳燁鄭重的保證。
“真的?”周桐笑了起來,突然說:“梅花爲什麼要在冬天開放呢?”
“可能是因爲它喜歡雪。”
“喜歡雪呀,那看着雪在它面前一點一點的融化,它會不會傷心啊。”周桐開始思想了。
“也許它見到了就足夠了,梅花見到了雪,也見到了雪融化,雪見到了梅花,也見到了梅花飄零。”
……
兩個人也不知道都有什麼樣的心思,怎麼理解對方說的話,但是都那麼認真的聽對方說着。
也許他們並不會想對方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只是想安靜的聽對方說話,只是因爲這一安靜的風花雪月。
他們回去的時候莊子裡的人都準備出去找他們了,看見他們一起回來,也就放心了,不過心裡多少有點疑惑。
因爲被褥不夠用,周桐和馬若蘭躺在一張牀上睡覺,三個丫鬟也都守在這裡。
“你怎麼回來這麼晚?”馬若蘭好奇的說。
“外面夜色太美了,忘了時間。”周桐簡單的說。
“哎,周桐啊,爲什麼有時候我感覺你就像一個大人一樣,大人都沒有你厲害。”馬若蘭窩在被窩裡勾着頭看着周桐。
周桐心裡咯噔了一下,自己已經認爲隱藏的很好了,竟然連一個小孩都能看出來,臉上卻一臉的迷糊:“爲什麼?”
馬若蘭搖頭,感覺勾着頭的姿勢很不舒服,於是自己躺下了:“不知道,就是感覺……很奇怪,好像你什麼都知道。”
周桐笑了起來:“人就那麼點兒事兒,不是這事兒就是那事兒。”
“也對。”馬若蘭不追究這個問題了:“我覺得嚴家也太過分了,我聽說安置乞丐的費用其實是溫家出的,竟然還讓乞丐凍死了。”
周桐並不懷疑馬若蘭說這話有什麼意圖,就像市井草民茶餘飯後那些無聊的話一樣,只是說說而已,也沒有人去追究什麼。
“對哦,他們家人太小氣了。”周桐立馬附和。
“嗯,其實城裡有點兒乞丐也沒什麼不好,要是日子能過去,誰想做乞丐啊。”馬若蘭說着就憤怒了:“還有嚴小姐,看來她以後沒可能嫁給大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