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扁鵲本是醫仙谷的弟子。這裡醫典浩瀚,草藥豐富,但所有大夫皆隱世不出,鑽研疑難雜症,培育奇花異草。
除非有人以珍稀藥材求上門,纔會爲了藥材,偶爾問診一二。
賽扁鵲覺得和自己的行醫理念不合,便決定離開。但醫仙谷自然不是想走就走的地方,谷主又有意栽培他爲下一任接班人,不願錯失良才。他也是闖過了谷主佈置的十幾個病症難關,才能離開。
如今的谷主,說起來還是他的晚輩,是他大師兄的徒弟。
他那大師兄沉迷毒術,一着不慎走的早。如今醫仙谷的當家人,據說小小年紀,但醫術卻有祖師之範,極其高深。
醫仙谷一脈視藥爲命,怎會割愛。
而且,整個醫仙谷都被籠罩在機關之中,若是真的強搶,藥渣渣都剩不了。
“醫仙谷的祖師爺,因爲醫術冠絕天下,讓很多前輩高人欠下人情,所以谷中有蜀中唐門的機關、盜墓南北兩派的風水格局、還有南疆毒蠱一派的毒瘴。醫仙谷的緣空谷,全是珍稀藥材,但別說外人,就是谷內弟子,也不能進去。一旦迷路,谷主都救不了。”賽扁鵲解釋說道,“那冰玉靈芝,就在緣空谷中。要是真的能搶到藥,如此多的世家豪強,早就強取豪奪了。”
白鳳凰黛眉微蹙,“那隻能讓谷主主動割愛了?”
“如果她願意,自然好。關鍵是,這位谷主,連燕世子都拒絕了,他能拿出來的東西,財富權勢,比咱們王上都還要多,醫仙谷也只留下一句話,按規矩辦。”賽華佗搖頭。
白鳳凰敏銳注意到了一個人,“燕國世子也來了?他也爲冰玉靈芝?”
“那倒不是。燕國西川四郡一帶,月前遭遇洪災,災後瘟疫氾濫,民不聊生。燕國御醫開了藥方,需要一昧藥引,名爲清寒草,是和冰玉靈芝同個級別的珍稀藥材,普天之下,估計也就只有醫仙谷有了。”賽華佗撫了撫鬍鬚,嘆氣道,“燕世子求藥數日,威逼利誘,醫仙谷不爲所動。唉,我就說吧,這羣人一丁點慈悲心腸都沒有。西川四郡現在瘟疫不得了,每天死多少人啊,可憐。”
白鳳凰稍稍鬆了口氣。只要燕世子不是爲了冰玉靈芝而來就行。
要是在燕國的地盤,和他搶東西,她還真的沒什麼把握。
而這也讓白鳳凰差不多明白,醫仙谷確實是一個難啃的骨頭。要是能搶,燕少御早就搶了。要是能用外物打動,燕少御早拿到藥了。
但不論如何,冰玉靈芝,她要定了。
“什麼規矩?按照規矩來是什麼意思?”
賽華佗解釋說道,“醫仙谷自創建起,收集天下藥材,聚於緣空谷,並非是讓醫仙谷獨佔,而是有緣者得之。其實醫仙谷主,一生進入緣空谷的次數,也是有限的。那佈滿緣空谷的毒瘴,毒娘子應該聽過,名爲不歸。”
“南疆迷瘴之王。”白蔻兒的臉色瞬間變了,望着白鳳凰嚴肅說道,“教主,這是南疆最厲害的迷瘴,瘴霧最外圍濃郁的伸手不見五指,倒是深入裡面,瘴霧時有時無,其實毒氣更重。最麻煩的是,一旦連續在裡面待十五日以上,便會立即毒發身亡。而若是能在十五日之內出來,則無礙。”
“普通人不可能進去第二次,因爲只要進去過,身體裡便有潛在毒素,一旦再遇,必定當場毒發身亡。醫仙谷想必有勉強壓制的藥物,但根本不可能多次進入。否則,他們也會死。”
白鳳凰立即反應過來,“迷霧之地本就容易迷失方向,還有風水大師佈局,和唐門機關,想活都不容易,想死倒是簡單。”
“對。緣空谷裡機關密佈,而且一直處於變化之中,進去過的人,也不可能繪製正確的路線。”賽扁鵲嘆氣,“只能按照緣空谷的規矩來。師祖不僅醫術卓越,而且癡迷棋藝一道,在緣空谷前,設下千年棋局。能破棋局者,則可入谷一次,不管拿不拿得到藥材,都不可再進入第二次。這是祖師定下的規矩,醫仙谷倒是一直遵守,只是千百年來,鮮有人能取得藥材。緣空二字,名副其實。”
下棋?
白鳳凰一直提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別的不行,這可是她的拿手好戲。
“那正好,明日我就去看看,醫仙谷的這千年棋局,有何難!”
……
次日清早,白蔻兒留守,白鳳凰帶着賽華佗準備的見面禮,一株珍品藥材,順利的進了醫仙谷。
醫仙谷山清水秀,鳥語花香,一派世外桃源。
而醫仙谷後面,隔着老遠就能看見一整座被迷霧籠罩的巨大山脈。那迷霧之地,沒有人防守,但便是往返的鳥雀野兔,都未曾看見一隻。
靜謐的可怕。
這便是,傳說中的緣空谷。
白鳳凰被侍女引着穿過一條紫藤花架長廊,那長廊盡頭是清池,池上有亭,亭名“閒棋”。
亭中已有一羣綽綽人影。
主位上坐着一個身着白裙頭戴白色輕紗斗笠的女子,她面前擺着一盤棋局,正對着白鳳凰。
輕紗遮住了她的面容,但從那窈窕的身姿來看,必定是個妙齡女子。
在她面前站着一行人。
一羣黑衣侍衛,簇擁着一個高大挺拔的金衣男子。
他背對着白鳳凰而立,身形挺拔高大,一襲墨金錦袍,繪着日月星辰,華麗的令人炫目。
燕國王族,以墨金爲貴,而唯有燕世子,纔會穿那一身聞名七國的曦月袍。這是他冊封世子那年,命宮廷繡娘特製的朝服。
日月爲衣,天地我主。
口氣大的驚人。
但大周皇朝又豈敢斥責他一句,狂妄?
“燕世子,祖師留下的棋局,需要兩人來破。如今只有你一人有資格破局,你再怎麼爲難我們谷主,谷主也沒辦法爲您開棋局。”那白衣女子身邊一個頭發花白的婆婆爲難說道。
他們醫仙谷,也不想得罪燕世子,畢竟就在燕國的地盤,這醫仙谷,又搬不走。
“是臣下無能,沒能取得破局資格。”燕少御身邊的幾個文人模樣的公子,挨個跪了下來。
那白衣女子淡淡說道,“世子再去找一位棋道高手吧。否則,世子一人強行破局,殞命在我醫仙谷,我也擔待不起。”
“怎麼,下棋還有生命危險嗎?”白鳳凰挑眉。
冷不丁的聲音響起,衆人齊齊回頭望去。
便見那花藤之下,金裙女子款步而來,身姿曼妙,卻……
醜的驚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