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使館。
這箱子倒是沒上鎖。
要不是最後書房燒起來，破壞了機關構造，再加上君陌塵學究驚人，一眼看出破綻，不然也不可能找到那處暗格。
想必樊熾盛覺得沒人會找到那處暗格。
紅嫣提醒說道，“公子小心，也許這箱子裡藏着什麼機關。”
君陌塵嗯了一聲，拿起一根長劍，隔的遠遠地，挑開銅皮箱子的蓋子。
嗤一陣白色毒煙噴了出來。
“樊熾盛倒是狡猾。”君陌塵皺眉看着毒煙。
如果當時在書房找到箱子，就迫不及待打開，此時已經中招了。
煙霧散過，恢復了平靜。
君陌塵走近一看，箱子裡擺着十幾本賬簿。除此之外，就是一個巴掌大小的首飾盒。
照例是隔得遠遠地，一劍挑開。
首飾盒裡沒有什麼機關。
但是君陌塵看見裡面的東西，眼神瞬間凝固。
它是一枚魚形玉佩。它猶如一個月牙形，通體晶瑩剔透，玉色像是白雲般的絮兒，只有魚尾處有着淡淡的橘紅。不知是哪家神工巧匠精心雕琢，極其古樸精緻。
而在魚尾和魚頭處，似乎是斷開了一般，讓人覺得不完整。
“這玉佩怎麼會跟這些賬簿放在一起？難道它很重要嗎？好像只有一半？”紅嫣好奇問道。
君陌塵眼神中多出一絲疑惑，“這是冰玉雙魚佩，怎麼會在這，不應該。”
“有什麼奇怪嗎？雙魚佩，這裡只有一條魚，還真的有一半？”紅嫣恍然。
君陌塵說道，“這一枚雙魚佩，舉世只有一枚。這種冰玉，世間罕見，尤其是帶着顏色的冰玉，這種橘紅色的玉絮，是天然形成，不可能仿造。冰玉雙玉佩，原本是一個小國的鎮國之寶，戰亂之中流落，最後落在了一個人的手中。”
君陌塵說着，將那枚冰玉雙玉佩攥在手心，說道，“我要去問樊熾盛，他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等一等。”紅嫣拉住他說道，“這東西和賬簿放在一起，可能和賬目有關係。他那硬骨頭，什麼都不會說。還是先查查賬。”
君陌塵將心中的疑惑按下，和紅嫣一起翻開賬簿。
不一會兒，二人就將賬簿捋了一遍。這上面記載的財富驚人，收支用處都記載的很清楚，但有很多筆鉅款的支出，沒有註明原因。
“從這上面來看，樊熾盛所用的銀錢都有記載，沒有記載的款子，應該是他背後的人用的。而且從賬目來看，樊熾盛主要是替對方掙錢。他背後那個人，纔是主使。”君陌塵判斷說道。
紅嫣點點頭，“這上面記載了幾個票號，都是不同錢莊的，看來他在各大錢莊存了不少。”
總不可能抱着幾箱金子到處跑，存錢是必要的。二人當下就決定先去錢莊查查線索。
“老闆，你知不知道誰拿這張票號來取錢。”君陌塵遞給對方一張票據，又拿出一枚欽差的令牌，直接說道，“我是官府的人。這個票號的鑄鋁犯事了，我來查賬，還望你據實交代。”
那錢莊夥計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原來是官老爺。小的不知道，用這票號的人我們不知道是誰，咱們錢莊的規矩，只要有錢就可以存，哪管是誰存，是誰花……”
君陌塵眉頭一皺，“據我所知，這個票號每次存取錢的金額都很大，你們錢莊就這麼怠慢，對取錢的人，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這個票號，小的確實很熟悉。這是位大主顧，每次來的時候，都戴着斗笠。我們只看信物，哪能去掀客官的斗篷呢。”那夥計連忙解釋道。
“信物？”君陌塵挑眉。
那夥計說道，“對。我對這票號印象特別深，因爲這票號的主顧有個規矩，如果拿着半塊玉佩來，最多可以取三分之一的銀子。若是想要全部取走，需要整塊玉佩才行。”
玉佩。
半塊玉佩。
君陌塵眼神一變，將那半塊雙魚佩遞給夥計，“是這枚嗎？”
“對對對。就是這一枚。”那夥計連忙說道。
紅嫣點點頭，“難怪這枚玉佩和賬簿放在一起，原來是取錢的信物。”
君陌塵的臉色卻更復雜了，心底一沉。怎麼會這樣？
“走，我們去下一家錢莊。”
二人轉身出了錢莊，又接連去了好幾家錢莊。
這些錢莊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天下有名，不管是西域漠北還是中原，都有店鋪。
而且，全部都有和第一家錢莊一樣的規矩。
憑玉佩取錢。
完整的玉佩，才能把存在錢莊的銀子，全部兌換。
這一切都說明了，擁有另一塊玉佩的人，至關重要。
“公子，你怎麼臉色這麼難看？”紅嫣最擅察言觀色，問道。
君陌塵沉着臉，“我要問樊熾盛一個問題。現在回去。”
二人又返回使館。
樊熾盛被打的遍體鱗傷，但是一直到現在，什麼都沒招。
君陌塵將玉佩亮出來，盯着他說道，“你的賬目，我們已經查到了。尤其是調用五毒香這一筆賬，記得清清楚楚。別想抵賴，我現在就問你，剩下一枚玉佩，在誰手中。”
“你以爲我會告訴你？沒想到你們竟然查到了賬本。那你們儘管殺了我，我皺一下眉頭，就是慫貨。”樊熾盛嘶啞着嗓子說道。
君陌塵眼神冰冷的可怖，“你這枚玉佩，是怎麼來的？”
“關你什麼事。”樊熾盛冷哼一聲，“你別想在我這打探它的來歷，更別想知道另一半在誰手中。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告訴你。”
君陌塵死死攥緊拳頭，玉佩尖銳的彎角紮在他的手心，他卻渾然不覺。
“八年前，仙兒來過西域。回京後，她隨身的冰玉雙魚佩不見了。仙兒自幼便喜歡獨一無二的東西，這舉世無雙的冰玉雙魚佩，是她那時候最喜歡的飾物。我發現玉佩不見後，問過她，她說不小心摔碎了。從此，就換了別的配飾。但是三年前，我無意間發現，她藏着一枚只剩一半的雙魚佩。我以爲，另一半肯定被摔碎了，只剩下一半完整的，她又太喜歡，纔會收藏半塊碎玉。”君陌塵盯着樊熾盛，一字一句，彷彿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樊熾盛臉色一變，“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她這些年，更換過的飾物不計其數，比冰玉雙魚佩更珍貴的不少，更得她喜歡的不少，就是她身邊貼身伺候的婢女，都未必還記得這枚已經消失八年的玉佩。但是我記得，我記得她喜歡的每一樣東西，記得她去過的每一個地方，甚至記得她跟我說摔碎時令人憐惜的眼神。”君陌塵眼眶通紅，盯着樊熾盛的眼神，絕望的令人心痛。
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蘭若仙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