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珍只想告訴她真相,讓她離自己越遠越好,這個時候什麼都顧不得了。竹筒倒豆子似的說道:“定計捉走小叔叔的,是我大哥沈泫和他的幕僚張永,和我沒有絲毫關係!我只是,我只是出了幾個小主意而已。”
“而且我們本來也沒有要連沈沅舒一起綁走的,是她當時死死抓住小叔叔的手不放開,纔不得已把她一塊兒捉了去。雖然我後來有出主意,讓他們把八妹妹賣到窯子裡去,可是我沒有讓龍二欺負八妹妹啊,你的死和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冤有頭債有主,就算是要報仇,你也該去找我的大哥沈泫!你不該總這麼纏着我啊!”
厲鬼聽她說了這麼多,已經站了起來:“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你對天發個誓,我就相信你!”
沈沅珍現在的智商已經爲負,沒空想既然是鬼,幹嘛還要讓她對天發誓,飛快地就向天發了一個毒誓。然後可憐巴巴地對着厲鬼道:“現在你可以離開了嗎?”
“離開又如何?四妹妹以爲這樣就可以逍遙法外了嗎?”一陣腳步聲傳來,黑色的幔帳後面緩緩走出幾個人來。第一個出來的就是被鬼嚇得得了重病,本該躺在牀上好好養病的沈沅鈺。
她的後面,緊跟着的是沈昀,再後面就是面沉似水的沈弘。事情變化得太過迅猛,沈沅珍一時之間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沈沅鈺冷冷看着沈沅珍道:“四妹妹,這世上其實沒有什麼鬼怪,鬼怪都是長在人們心裡的。”說着她走到那個厲鬼的旁邊,伸手從她的臉上拿下一張面具來,這個女子哪裡是什麼厲鬼,分明就是一個膚色微黑,但是五官分明的女子。
爲了扮鬼,沈沅鈺央了沈昀,從佃客部曲中找來這樣一位武功卓絕又辦事伶俐的女子,名叫金靈。
沈沅珍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沈沅鈺,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在做戲!你這個小賤人!”
“閉嘴!”沈弘剛纔在幔帳後面將沈沅珍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本來就對小二房充滿了懷疑,只是苦無證據,這個時候他的臉上簡直如同抹上了一層鍋底灰,陰沉的可怕:“算計自己的小叔叔,嫁禍給堂姐,又因爲私仇攛掇着要把堂妹賣到窯子裡去!好,很好!都是湖陽郡主教出來的好兒女!”要不是因爲沈沅珍是個女子,沈弘恨不得一個巴掌狠狠甩到她臉上去。
沈沅珍此時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她撲過去抱住沈弘的雙腿大喊道:“祖父,我剛纔是被裝神弄鬼的給嚇怕了,我剛纔說的都不是真的啊。您老人家明鑑!千萬不要上了沈沅鈺的當啊!”
因爲沈沅珍是東西兩府姐妹中容貌最出挑的,而她的出身也是所有姐妹中最高貴的,平日裡沈弘對這個孫女就格外偏疼一些。只是今日裡見識到她惡毒的一面,沈弘也覺得心中發寒,一擡腿將她踢到一邊去,“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自會判斷!”
沈沅珍還欲狡辯,沈弘已經不耐煩地一揮手:“來人,把她給我押到謙退堂正廳去!把沈泫那個孽畜也給我押過去!還有,派人將張永給我綁了,先關到柴房裡去。”張永是長沙王庾倫送給沈泫的幕僚,據說經驗豐富,精通錢糧和刑名,而且足智多謀,沈泫一直甚爲倚重。
聽說在後頭出壞注意的是長沙王送來的人,沈弘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語氣中便帶着一絲隱隱的殺氣。沈昀便知道,張永這條命怕是保不住了。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兩個婆子來,駕着沈沅珍向佛堂外走去。“祖父,我是冤枉的,你聽我解釋啊!”到了現在沈沅珍還在狡辯,沈弘充耳不聞,終於被婆子們硬拉了出去。
沈昀剛纔一直充當一個看客,並未多說什麼,此刻才道:“父親,您準備怎麼處置小二房這對兄妹?”整件事情都是沈沅鈺在策劃安排,組織實施,沈昀一直暗中爲女兒捏着一把汗,現在塵埃落定,總算鬆了一口氣。
沈弘眉頭一皺,總覺得兒子這樣問,是對自己的不信任,是對自己施加壓力的一種表現。他有些不耐地道:“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總會叫你們小大房滿意就是了!”
說着便帶頭向謙退堂的正廳走了過去。走之前,他又大有深意地看了沈沅鈺一眼。沈沅鈺能在小二房呼風喚雨,裝神弄鬼,沒有沈弘的大力支持是絕對不可能的。不過她能定下這樣精巧的計策,而且環環相扣,一步一步精準地實施,將沈沅珍玩弄於股掌之上,謀劃之精巧,思維之縝密,都叫人歎服。
若她是一個男子?沈弘搖了搖頭。若她是一個男子,小大房這樣後繼有人,便將宗子之位給了沈昀又如何?可惜她不是!
去往正廳的路上衆人都是心情沉重,只有金靈蹦蹦跳跳的,十分的活潑,她走在沈沅鈺身邊,低聲說道:“三小姐,今天我裝鬼裝得像嗎?”
沈沅鈺知她爲人活潑,又沒有什麼心機,便笑着道:“像,像極了!今天你可是立了大功!”
金靈一下高興了起來:“以後誰要是再惹三小姐不高興,您告訴我,我再裝鬼嚇唬她。”沈沅鈺哭笑不得,裝鬼還有上癮的?
沈沅鈺只好解釋道:“這次情況特殊,以後咱們都不裝鬼了。”
“哦!”金靈情緒低落了下去,“那我以後不能再幫三小姐了!”
沈沅鈺看了她一眼,想到她返回建康途中碰到的秦巧巧,看金靈的這個樣子,武功應該不比秦巧巧差,伺候人也許她不怎麼在行,不過打探個消息,充當個保鏢什麼的,應該是綽綽有餘,而自己的身邊正缺一個這樣的丫鬟……
沈沅珍這邊鬧得厲害,另一邊沈泫早就被驚醒了,他帶着人到妹妹的屋子裡捉鬼,走到半途就被沈弘派來的管事給請了去。說是請,實際上是半強迫性質的,沈泫心裡打鼓,嘴上還要逞強。
“我是蘭陵沈氏的嫡長孫,誰敢對我無禮!”
進了謙退堂的正房,就看見沈弘正襟危坐在上首,沈昀坐在他的旁邊,而沈沅鈺則沒有坐着,卻站在兩個人的身後,看着他的目光微微含着嘲諷之意。
而妹妹沈沅珍則是跪在地上,神色間頗見慌亂。沈泫就有一種大禍臨頭之感。
他甩脫了兩個管事,上前給沈弘和沈昀見禮。沈沅珍看見哥哥來了,有些畏怯地叫了一聲“哥哥”。
沈弘看着這位自己曾經寄予了厚望的嫡長孫,想起他惹出的種種事端,只覺得失望之極。“孽障,還不給我跪下!”
沈泫臉色一變,卻不敢違背老太爺的話,雙膝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孫兒不知做錯了什麼,惹得祖父如此生氣,還請祖父明示。”
“明示?”沈弘怒極反笑,“旭兒和舒丫頭是怎麼被人擄走的,你以爲就憑你那點兒小伎倆,就能瞞得過我嗎?”
沈泫看了妹妹一眼,只見她面色一片灰白,就知道事情要糟糕。他是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到現在仍在狡辯:“祖父,小叔叔和八妹妹被賊人擄走,都怪三妹妹照顧不周,祖父不責罰三妹妹,怎麼反而發落起孫兒來了。孫兒不服!”
沈昀看了侄兒一眼,聲音十分冷淡:“沈泫,你不要狡辯了,四丫頭已經把什麼都招供了!你一個大男人,就算對小大房有什麼怨言,也儘管衝着我來,爲什麼要對我的兩個女兒下手?”他的語氣冰冷有如寒冰,想起沈沅舒差點被龍二侮辱,沈昀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沈泫。
沈泫大聲道:“我沒有做過的事,爲什麼要承認?妹妹定是被人算計了,纔會神志不清,說出這樣的話來。朗朗乾坤,哪裡有什麼鬼怪?有人在背後弄鬼,其心可誅,請祖父明鑑啊!”
沈沅珍也大聲道:“正是這樣,都是沈沅鈺這個賤婢裝神弄鬼,我纔會說出那樣的話來,咱們小二房循規蹈矩,小叔叔和沈沅舒被擄,和咱們小二房有什麼關係?”
沈沅鈺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說道:“四妹妹,你可別忘了,你剛纔在佛前是發過了重誓的,你就不怕你剛纔發的毒誓都應驗在自己身上嗎?”
沈沅珍一噎,她跟着湖陽郡主信佛,對於誓言還是十分在意的,頓時有些說不上話來。
沈泫不由大急:“總而言之,這件事我是不會承認的!”
沈昀微微一哂,“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管事腳步匆匆走了進來,湊近沈弘的耳邊說道:“張永受刑不過,已經把什麼都說了。”
沒想到這麼快!
老太爺點了點頭,淡淡地看了沈泫一眼,吩咐道:“把張永給我拖進來。”
事到如今,沈泫已經面色蠟黃了。
就有兩個家丁拖了張永進來。
張永不過三十多歲年紀,面白無鬚,一身文士打扮,看起來倒是人模狗樣的,只是一雙小眼睛滴溜亂轉,一看就是滿肚子壞水的。
沈沅鈺見張永身上並沒有傷痕,只是手上鮮血淋漓,顯然是手指受過夾板之刑的。想來他平日裡養尊處優慣了,完全受不得刑罰,稍一用刑,就把什麼都招了。
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就有一個家丁踢了他一腳:“張先生,煩你把剛纔對咱們說過的話,再向老太爺和大老爺說一遍。”
張永看了一眼沈泫,長沙王把他送給沈泫,是幫他出謀劃策來的,不是出賣主子來的,張永想到這裡就有些後悔了,“剛纔我是受刑不過,才順着你們的話說的。剛纔說的,全都不能作數!”
這樣的人沈弘見多了,也不多話,只淡淡地道:“張先生不肯說實話?也罷!先把人拖下去,切掉他的一根大拇指,若是再不肯說,就切掉他的一根食指,若是十次還不肯說實話,就切掉他的一根腳趾。我想張先生腳趾手指雖多,也總有肯說實話的那一天!”
他說的輕描淡寫的,卻一下子擊中了張永的軟肋。張永此人是有點小聰明,要不然也不會被庾倫派到沈泫身邊,不過他爲人貪花好色,既怕死又怕痛。沈弘乃是蘭陵沈氏的宗主,跺跺腳建康都要抖三抖的人物,這樣的人自然是說一不二的。別看他說的輕巧,是絕對說得出做得到的。
張永額頭上冷汗涔涔落了下來,卻不敢擡手去擦,“老太爺饒命!我招,我什麼都招!”他擡頭看了沈泫一眼,不顧對方殺雞抹脖子地給他使眼色:“那一天大少爺找到我,說是三小姐咄咄逼人,不但打壓四小姐,還害的郡主娘娘被老太爺懲罰,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讓小的幫忙出個主意,懲治三小姐一番,爲郡主和四小姐出一口惡氣。小的一時糊塗,便對大少爺說,旭小爺深受老太爺喜愛,他的母親又是個不經事的,不若從旭小爺下手……”
張永便把自己如何出謀劃策,叫沈泫在沈旭的茶中下了瀉藥,嫁禍給沈沅鈺,挑撥沈沅鈺和祝姨奶奶的關係,後來見老太爺並沒有責罰沈沅鈺,就又生了一計,故意讓如哥兒挑唆沈旭跟着沈沅鈺出門看燈,又安排黑道上的人劫走沈旭的事情全說了一遍。
說了個開頭,他的話就順溜了。把如何趁亂動手,如何派人接應,如何混出城門,如何將沈旭賣到交州的打算一一說了出來。
沒想到得來了意外之喜,將昔日沈泫嫁禍沈沅鈺下藥的事情一併問了出來。
沈昀冷笑一聲:“若非泫侄氣運不佳,恰巧碰到三皇子遇刺,大相國寺被庾璟年帶兵封鎖了,旭弟恐怕……”
沈弘氣的渾身發抖。“好,好,好!”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而後看着沈泫道:“你外祖父給你幕僚,是讓你在地方上有所作爲,作出一番政績出來,你倒好,居然用他攪合到內宅裡頭來了!”
事到如今,沈泫就已無從狡辯了,連連磕頭道:“祖父,三妹妹太過橫行霸道,孫兒也是一時氣糊塗了,這纔出此下策啊,請祖父念在孫兒只是初犯,就饒了孫兒這一遭吧!”
沈弘輕嘆了一聲:“你心術不正,蓄意陷害至親血脈,毫無孝悌之情,如此不仁不義,我這作祖父的可以容你,但是宗族的家法難以容你,天理更是難以容你!”
沈弘最後看了一眼張永道:“我問你最後一句話,沈暉有沒有參與到此事當中?”
張永連忙搖頭:“此事和二老爺無關!”
事情到此徹底水落石出,一切都是沈泫在背後策劃,目的一是爲了打擊沈沅鈺,更重要的則是爲了打擊小大房,爲沈暉奪取宗子之位鋪平道路。沈泫爲人頗爲自負,以爲單憑自己的謀劃,就能將這件事辦得妥妥帖帖的。沈暉因爲上次派人殺掉採春和白香的事,一直被老太爺關在外院書房讀書反省,所以並未參與到這件事中來,也因此逃過了一劫。
沈沅鈺暗暗覺得可惜。若是能把沈暉也攀扯進來,小二房今天便是全軍覆沒之局了。
沈弘淡淡點頭,手指輕輕敲着面前的紫檀木四方桌:“來人,將張先生請下去。”
一個管事上前請示道:“如何處置這個賊人,還請老太爺示下!”
沈弘神色平靜無波道:“張先生這些年來服侍大少爺,煽風點火,挑撥離間,鬧得沈氏宅無寧日,也算對咱們蘭陵沈氏有功勞,就給他個痛快,對其施以犬刑吧!”
沈沅鈺聽得有點糊塗,不知道這犬刑是個什麼意思?張永聽見了卻捶地大哭起來,“老太爺,小的可是把什麼都說出來了。老太爺饒命啊!”他死活不肯下去,用手死死扣着磚縫,連指甲斷了都在所不惜。顯然對於犬刑十分懼怕。
而沈泫,聽了“犬刑”兩個字,已是全身發抖,就連沈昀都有些微微變了臉色。原來犬刑是一道十分殘酷的刑罰,是在一處院落裡養了數十隻兇猛暴烈的巨犬,餓着不給它們東西吃。受刑之時,將犯人丟進去,那羣餓紅了眼睛的狗兒就會衝上來,將人徹底撕碎,甚至連骨頭都剩不下幾根。
這種刑罰雖然存在,但是已有十數年不曾動用,留在那裡不過起個威懾作用,今天用在張永身上,可見沈弘對他的憎恨之深。這其中的原因沈昀卻是知道的。沈弘雖然與庾倫結爲了親家的關係,可是兩人因爲政見不合,一直相互看着不順眼,庾倫在湖陽郡主、沈泫和沈沅珍身邊安插人手,藉此監視和插手沈氏族內事務,沈弘早有不滿。
不過庾倫的藉口光明正大,他不好說什麼,況且兩家因爲姻親關係,在某些領域還要相互合作,沈弘也不好發作,所以一直隱忍到現在。將張永處以這般殘忍的犬刑與其說是恨毒了張永,倒不如說是爲了向庾倫示威。
張永到底被人拖了下去。見祖父輕描淡寫之間對張永施以犬刑,沈泫再也不能保持淡定了,見沈弘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忍不住全身都抖動了起來。“祖父,祖父饒命啊!”聲音都抖了起來。
沈沅鈺差點忍不住嗤笑起來,看向沈泫的目光中更是充滿了鄙夷。這個沈泫也真是個繡花枕頭,沈弘雷厲風行地處置了張永,是因爲憎恨他插手沈府內宅事務,攪合得東府亂成一團。
沈泫畢竟是老太爺的親孫子,虎毒不食子,何況沈旭和沈沅舒畢竟完好無損地救了出來,並沒有受到大的損傷,老太爺就算再生氣,也斷然不會殺了他的。
沈沅鈺能看得明白的事,自然也瞞不過沈弘,見沈泫如此貪生怕死,不由更添了幾分厭惡。“你從塗縣縣令上卸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前幾日族中有人向我彙報,說是吏部出缺,江州的沙縣現在還缺一個縣令,我瞧你歷練不足,你就去沙縣縣令的任上再磨礪幾年吧!”
本來沈泫這樣的世家大族的嫡系子弟,中正官給的人品品級都是“二品”,官品升起來都是非常快的,沈泫這次從正七品上的塗縣縣令上卸任,沈家已經安排好了,本來是要在御史臺或者國子監等清貴的衙門給他謀一個從六品下的官職,這次被老太爺發配到沙縣做縣令,不光是斷了他大好的前程,遠離沈氏宗族所在的建康,沈泫也會被宗族邊緣化,這是其一。
其二是,沙縣所在的南康郡乃是蠻荒未開化之地,野人橫行,瘴氣密佈,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死在那裡永遠回不來。與其說是到那裡做官,倒不如說是被流放到那裡去了。
沈弘這個處罰的決定不可謂不狠。
沈泫只覺得口中含着黃連一般,卻又慶幸老太爺饒了他的小命:“孫兒謝祖父,謝祖父不殺之恩!”他已經徹底被犬刑嚇破了膽子。
沈弘實在厭惡看見他的這幅樣子,揮揮手吩咐管事道:“將他帶下去,今天晚上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動身去南康郡,不得在府中耽擱!”至於吏部的委任書,他自然會派人辦妥送到沈泫的手中。
沈泫被管事帶了出去。張永和沈泫已經處置完畢,廳堂裡只剩下一個沈沅珍,沈沅珍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沈弘要怎樣處置她。沈弘看着她,目光中卻有一絲猶疑。
沈沅珍卻比哥哥膽大的多,她一下子撲倒在沈弘的腳下:”祖父,您一向都是最疼珍兒的,整件事都是哥哥的主意,我並沒有過深地參與,現在哥哥已經被懲罰,您就饒了珍兒吧!”
沈弘臉上滿是失望的神色:“爲了你自己逃脫懲罰,你就把所有的罪責全都推到了你哥哥的頭上?你忘了你自己曾經說過什麼?是誰要龍二把舒丫頭賣到低等的勾欄中去的?珍兒,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也罷,你的戾氣如此之重,都是湖陽把你縱壞了。明天一早,我會派人把你送到會稽郡東山別院的家廟裡去思過,我一日不發話,你就一日別回來!”
青燈古佛,俗事布衣,兼且行動受限,沈沅珍想起家廟的清苦,不由心中發寒,只覺得生不如死,大聲尖叫道:“祖父你不能這麼對我!我不要去家廟,不要去家廟!”
沈弘目無表情地揮揮手:“拖下去!”